臨州迷霧（一）

岩崇宗寧孝四年（更始1002年），前衛郡臨州。上次接敵留下的士兵屍體還未及打掃，新的犧牲者又倒在了這裏。層層疊壓下已經找不到原本的道路了，零星的硝煙籠罩着這裏，幾面殘損的旗幟已被硝煙熏黑，在陽光下難以辨認。

會寧城，岩崇宗長安十一年（更始994年）頜斛人靈騎攻破塹北十三州后，這裏便從一座京師官道旁的小城變成了如今這個日薄西山的王朝的國都。此時朝堂之上已是不可開交，因為前衛郡遭到頜斛人入侵的戰報已經傳到了朝廷。多數大臣悲觀地認為目前大岩朝的國力完全無法和恐怖的頜斛四部抗衡，主張放棄北方，遷都並陽，藉助沵江和屸山天險與頜斛人對峙。少數主戰派已經完全被排擠了。畢竟當年忑額勒之變中岩王朝三十萬主力大軍在大漠中和塹北十三州一起灰飛煙滅，不要看現在大岩王朝還有近六十萬的總兵力，這裏都是一些什麼成分呢？

刨去十萬王族私兵和三萬皇家禁軍這些根本就調度不動的部隊，剩下的兵力有四十萬都是各地備操軍和屯練軍！就算頜斛四部的兵力只有十七萬對付這種軍隊也是狼入羊群。真正可以應戰的也只有北方戍邊軍，南方鎮蠻軍和東方監柔軍的五萬步卒和一萬柔蘭騎兵。

遷還是不遷？如果不遷，可能玉石俱焚，甚至和原地區可能再次落入異族之手，央靈人將再次被奴役，而岩崇宗將成為大岩王朝的末代君王，大岩也可能成為最後的和原王朝。相反若遷，雖然會失去大片國土，但至少大岩的火種保留了下來。這道選擇題看起來很好選，尤其是對於崇宗這位御宇天下二十年，性格懦弱的皇帝而言答案已經是呼之欲出了。此時看着陛下陰沉的臉，主和派的領軍人物憑經省掌印兼內閣台太院卿傑寧正的嘴角已經露出笑容。而主戰派代表宣承省武部承郎王瑞則失望地嘆息。

“傳朕喻旨。”終於，這位性格懦弱的皇帝下定主意了，傑寧正已經準備好回家收拾錢財南下了。但是接下來崇宗的話震驚了所有人：

“宣，朔方郡備操軍屯練軍即日出發，限期趕往前衛郡解李惠部南方之困。”

“宣，平遠郡棄守關外四州，集結兵力由紫榮關入關內解前衛郡西北之困。”

“宣，禮部邊疆訓守使持大岩國印，匯合柔蘭裦?出兵配合衛前四郡守軍解前衛郡正北及東北之困。”

“宣，禁軍三個時辰內集結一萬精兵，前往前衛與李惠部匯合，共同擊退賊寇。”

戰！這位窩囊天子在這種時候做出的決定居然是戰！這着實震驚了所有大臣。

“但是，陛下，”傑寧正率先反應過來，他必須阻止這位今天沒吃藥就上朝的天子，打仗可不是玩遊戲，“禁軍是皇族私軍，元祖有祖訓不得調離陛下身邊！”

“這點不用你提醒朕，朕還沒有老糊塗。”崇宗眼中突然閃過一絲鋒芒，一字一頓地說：“朕要御駕親征！”

更始3013年，前衛郡臨州。

“這就是李惠將軍的雕像啊，我得好好和偶像來張合照！”一個大約十八九歲模樣的女孩掏出手機與身後的李惠像拍了很多張合照，接着進入了古戰場紀念館。

“大家請看這副畫，”紀念館內，一名解說員正在為一支旅行團講解着，“這副畫記載的便是輪教傳說中南北雙院之一的北聖院臨州慕山院。傳說慕山院佔地六百二十公頃，是有明確史料記載的最大的輪教院寺，其中藏有經書三十六萬餘卷，神像五百七十四尊，輪方兩萬餘名，接受着來自全國二十二郡的香火，並且出過像銣寧道師等大家四百餘位。但是可惜的是，當年李惠將軍得知崇宗皇帝將御駕親征馳援后大為振奮，為加固工事將這座院寺當做原料拆除了，而後大岩王朝雖延續了五十一年國祚但是未及修復，後續連年戰火下未完工的院寺也漫漫荒蕪了，待到下次太平盛世又是頜斛建立的回王朝，然而回朝嚴重排擠輪教，因此慕山院也就徹底消失在了歷史中。”

“原來如此，”女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臨州魔魎橫行是因為慕山院被毀沒有東西壓制了嗎？”

但是很快，女孩又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莫臻羽你在想什麼啊，臨州地處央靈橞龍龍脈四交之處，即使沒有了慕山院，在龍氣鎮壓下魔魎也是無法輕易妄動的，臨州317失蹤案絕對還有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