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天使?老天爺拉的(shi)
棺材鋪里全是棺材,甚至沒有落腳之地。
棺材鋪里只有一個人,一個瘦削的人,頭也沒抬,問:“大棺小棺?紅棺黑棺?”
雷鐵掃一眼陰森恐怖的棺材鋪,笑答:“不買棺材,只是來討口飯吃。”
“討飯的?一邊兒去!”瘦削的人頭依然沒抬,“眼瞎嗎?老子我都餓成麻桿了,馬上就餓死了!”
雷鐵依然笑,說:“餓死了,我們黃泉路上走馬觀花。”
瘦削人一怔,隨之抬頭,盯住雷鐵:“鬼門關前把酒言歡。”
雷鐵把木柴向地上一拋,上前握手:“我是雷鐵。”
瘦削人趕緊起身:“我是麻大傻。”
——“黃泉路上走馬觀花,鬼門關前把酒言歡”是接頭暗號。
麻大傻緊緊握住雷鐵手,笑言:“剛才態度不好,見諒見諒。”
雷鐵沒在意:“保護的方式而已,無妨無妨。”
隨後,雷鐵向麻大傻介紹了山狼和陳水柳。
面對自己的同志,麻大傻不再是那個刻薄的嘴巴,而是甜得如抹了蜜,一個勁兒誇讚雷鐵和山狼是大英雄。
只是,他想誇陳水柳時,猶豫了一下。
誇讚女人,無非就是漂亮身材好,諸如此類。
可是,陳水柳現在的扮相,他實在難以開口。
但他心一橫,依然誇讚了幾句。
不過,在場之人都能聽出,他的話很虛。
陳水柳嘆息一聲,自言自語:“長得丑也是錯嗎?”
麻大傻急忙勸說:“妹子,丑不是你的錯,人丑心靈美,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講,丑,也是一種美德——”
“大傻兄弟,別誇她了,再誇,她就哭了。”
雷鐵打斷麻大傻。
隨後,他讓麻大傻安排住處和飯食。
“先吃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麻大傻把他們帶入後院的偏房,然後收拾了一頓可口的飯食。
山狼一邊狼吞虎咽,一邊誇讚麻大傻:“大傻子,你也不傻嘛,飯菜做的,快趕上我了。”
這話,麻大傻心裏不悅:你一個土包子,吃過幾樣菜?嗤,快趕上你了!
事實是,山狼不是自吹自擂,而是實事求是。
他畢竟是廚子世家。
麻大傻不知道啊!
他只知道根據地來三個同志,做好接待安排工作。
三個同志的情況及任務,他是一無所知。
麻大傻趁着雷鐵們吃飯,說:“你們仨兒就算我鋪子裏新雇來的夥計吧,便於隱藏。”
雷鐵和山狼沒意見。
陳水柳說:“我,能不能換個地方?比如,醫院啊,學校啊,哪怕就是修道院也行。”
麻大傻詫異的表情:“妹子,你吧,其實在我鋪子裏,挺合適的,真的!”
他說“真的”二字時,目光里流露着陳水柳與鬼無異的真誠。
陳水柳生氣了,一通搗鼓,拆卸了偽裝。
一個眉清目秀的姑娘呈現在麻大傻面前。
姑娘,漂亮,且非常有氣質。
麻大傻果然是見過世面的人,他脫口而出:“大學生啊!”
隨後,他又是一番誇讚,全都是真心話。
如此,陳水柳才略微心安。
而雷鐵,則苦笑說:“同志妹,你暴露了真容,會麻煩不斷。”
陳水柳不言不語,似乎懶得理睬。
見狀,麻大傻打圓場:“無妨無妨,
我給陳同志找個絕妙的棲身之所,那裏都是漂亮姑娘,就顯不出她了。”
“什麼話啊你?”陳水柳白一眼。
麻大傻失言,尷尬地解釋:“石城有個女子學校,裏面都是女孩子,都是年輕漂亮,那些老師,也一個比一個漂亮,我的意思是,你到那裏,便於隱藏。”
哼!陳水柳輕哼一聲。
而雷鐵則擔心地問:“大傻兄弟,你認識女子學校的人?”
麻大傻拍拍胸口,自吹自擂:“兄弟我在石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人稱天使。”
天使?
雷鐵想笑,但由於感覺這綽號太莫名其妙了,就沒笑出來。
山狼詫異的口氣:“天屎?老天爺還會拉屎?拉的你?”
麻大傻嘴巴一撇,苦笑:“山狼啊,你可真逗。”
頓了頓,他大氣的模樣,“也不怪你,沒讀過書,也是第一次來大城市,呵呵,不怪你,誰讓你沒文化呢!”
這話,本是揶揄山狼的。
但山狼的確讀書少,的確沒聽出來,而且很坦誠:“我讀書很少,識字也少,以後多多向大傻哥學習。”
“放心吧,我好好教你。”麻大傻終於找回一些自尊。
可這時,陳水柳狐疑地問:“你一個賣棺材的,咋就天使了?”
麻大傻呵呵笑,解釋:“我是賣棺材的,但不僅僅是賣棺材的。”
在他的敘述中,雷鐵三人獲悉,麻大傻賣棺材竟然是副業,主業是跳大神、算卦、祭祀乃至為逝者送葬。
重點是在為逝者送葬。
每次,他都盡心儘力把逝者送上天,就像老天爺委派的使者一樣,因此,人稱“天使”。
“誰家不死人?”麻大傻胸有陳竹的模樣,“死人,必定請我去做法。我去,必定是貴賓,好吃好喝待着,呵呵。”
好吃好喝?
山狼眼珠轉轉,問:“吃啥喝啥?”
麻大傻高傲地昂起腦袋,一通吹噓,引得山狼口水飛流直下三千尺。
“大傻哥,再有這好事,記得帶上我。”山狼請求。
“必須的,咱哥倆那是一見如故!”麻大傻豪氣而言。
在麻大傻吹噓時,雷鐵無比感慨:麻大傻真是個人才!
人才麻大傻,僅僅是棺材的中介,他低價購買棺材,高價賣出去。
人才麻大傻,果然把陳水柳介紹到女子學校去了。
……
次日,雷鐵和山狼跟着麻大傻去了石城第一醫院。
醫院裏又死人了。
家屬認為是醫療事故,向醫院索賠。
醫院一再辯稱無責,只是象徵性地給與人道主義救助資金。
關鍵是,這錢少的可憐。
雙方談不攏,家屬便把屍體放在醫院門口,還高價聘請了石城“天使”麻大傻。
麻大傻,這次不是恭送逝者升天,而是跳大神。
本來,他都是單打獨鬥。
為何?
如此,賺的錢便可自己獨得。
獨得的錢,麻大傻都以黨費名義上交了。
——人才!雷鐵再次感慨!
但這次麻大傻有幫手,便是雷鐵和山狼。
雷鐵本就要來石城第一醫院的,因為黑島在這裏住院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