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戟下承業

第三章：戟下承業

想要在戰場上生存並不需要依賴太多因素，只要足夠強大，足夠勇猛就佔據了絕對優勢，而這種優勢持續下去就能夠贏得戰爭，在軍陣中，若不是很狹小的地方，長兵器相對來講更佔優勢，這也是朝煦要奪戟的原因。朝煦擺脫前面的戟手的糾纏立馬轉身朝兵力較弱的方向殺去，此時朝煦明顯強橫了很多，在軍陣中毫無顧忌的橫衝直撞，很快便衝出了軍陣，一個人將所有的敵兵堵在懸崖邊上，而懸崖最外側是林青瑤一行人，與朝煦形成了夾擊之勢，地上已經躺倒了十幾個敵兵。這時敵兵們也忽然停住了對朝煦的圍攻，一個敵兵走了出來，應該是裏面官階最大的，敵將和兩個副將被朝煦殺了，指揮作戰的權利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們迅速的調整了軍陣一步一步的向朝煦壓來，不過顯然是第一次指揮作戰，竟完全忽略了身後的林青瑤他們。朝看着這些敵兵這麼快就恢復了秩序不禁有些訝異，更讓朝煦不安的是，林清瑤一行也未有援手跡象，忽然一改之前嚴肅臉色朝着對面的戧效喊道：

“戧效將軍，你還等什麼？”

戧效被朝煦莫名其妙一問，頓時暈了，含糊不清的回答：

“阿？額。。。。。。。。這。。。”

“你覺得我會如你那般能打么！”

朝煦話剛說完，軍陣已經壓到了面前，後面的密林飛起的鳥雀還未落下，林中情況也並不明朗，朝煦退無可退，只得迎戰。戧效聞聽此言才反應過來，立馬拔出手掌寬的佩劍就準備往上沖，卻被狄荒憋着壞笑一把拉住，隨即上前一步整理了一下衣冠，雙手朝前方重疊，行了一個標準的揖禮，朗聲回答道：

“我等此次以護送龍丹璽到尊主案上為責，為免節外生枝，其他事宜概不過問，閣下與我等萍水相逢，不便插手，還請公子見諒！”

此話一出，眾人無不愕然，但立刻都明白了狄荒用意，也便任他肆意，未做任何回答。

朝煦用長戟挑開敵兵戟尖，將長戟刺向戟兵，戟兵見勢後退，刀衛立馬前突，朝煦忽然戟鋒一轉挑向刀衛，戟兵再次前沖早已來不及了，只能眼看着朝煦挑翻刀衛急退兩步，卻鞭長莫及，朝煦見狄荒這等態度，雖然心中不忿，卻還是訕訕笑着，早已沒了“犯禁者死”的豪氣干雲，賤兮兮的說道：

“万俟嵐，我與你靈景台求學時的同窗之誼總值得你出手吧！大敵當前，我等當同仇敵愾，此事諸位不管，若是傳出去，天下皆知宗人好欺負，豈不讓滄人恥笑，至於承位之事，容后在議，如何？”

藍衣女子狠狠的瞪了朝煦一眼，幽幽的說道：

“你還有臉提同窗之誼！”

狄荒雙手還沒有放下，也隨着洒然一笑，比朝煦笑的還賤，娓娓回答道：

“既然如此，我等當以大局為重。”

朝煦一邊和敵兵周旋一邊聽着狄荒的話，見狄荒鬆口心中不免竊喜，可是總覺得他笑的那麼賤不會這麼簡單。

“護送龍璽，事關重大，不容有失，閣下吉人自有天相，定可化險為夷，我等告辭！”

言畢便朝着眾人一招手，林青瑤他們也極為配合，非常整齊的轉身作勢要走，朝煦將長戟橫掃着聽完狄荒後半句，差點閃斷了腰，趕忙喊住已經轉身的他們，無奈的說道：

“各位留步！不就是做尊主么！我做便是！快來救駕，急！很急！”

眾人看了看狄荒，用眼神詢問狄荒玩夠了沒，而狄荒看朝煦暫時性命無虞，很堅定的用眼神回復他們：

“沒玩夠”

狄荒繼續拖延道：

“即是繼承大統，怎可如此隨意，當舉辦登基大典，昭示天下，今日情況駁雜，就讓天地作證吧！”

朝煦氣得差點吐血立馬弱弱的瞪了一眼狄荒，用眼神詢問道：

“在這裏？”

狄荒卻越笑越賤，深深的點了一下頭。朝煦無奈的一邊用長戟砍着人一邊憤恨的喊道：

“皇天在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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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在下，靈秀山河，日月所鑒，不肖子孫朝令清，順萬民歸心，承先祖基業，愧領尊主之位，日後當以仁德治下，以武略揚威，拳拳此心，天地為證，有違此誓，人神共誅！”

狄荒聞聽此言，賤笑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凝重，忽然半跪而下，其他人也都隨着狄荒跪下，狄荒朗聲說道：

“末將狄荒，拜見尊主！”

言畢，狄荒猛然站起，再次拔出長刀，這次與前兩次大有不同，還未出鞘便殺意充盈，窄長的刀鋒如掛霜的禾苗，閃着凌冽的寒光，即便如今晴空萬里，日上三分天的時候，依然讓人觀之徹骨。

狄荒忽然起身沖入敵陣，刀光所過之處，刀戟皆斷，鮮血飛濺而出，只一息間便斬殺三名敵兵，而朝煦卻被這場景驚住了，可就這一瞬間的離神差點就被敵兵的鐵戟刺中頸項，朝煦趕緊匆忙躲閃，卻感覺後頸一陣發涼，嗖的一聲，一隻黑箭擦過朝煦的耳邊射中了衝上來的刀衛，生生的將刀衛帶退五六步遠。

“好箭法！”

朝煦不禁一邊喝彩一邊回頭查看，只見一年輕將領帶着八名執刀的隨從一字排開走出密林，這將領看年齡應剛及弱冠，一身黑甲黑袍，腰挎寶劍，手執一張漆黑的小梢雕弓，背上的的箭囊，滿滿的裝着二十多支鴉翎箭。

弓分軟梢和硬梢，而硬梢弓又分長梢和短梢，長梢弓製作工序相對簡單，報廢率低，一直被軍隊所青睞，除製作簡單之外，其優點也極其明顯，因弓梢較長，拉弓所需力度也是先重后輕，拉滿之後的長梢弓保持滿弦更加省力，也給予弓手更多的瞄準時間，放箭時回彈極快，力量最大，即便弓手操作不當，對於箭矢軌跡的影響也微乎其微，一般配備勢大力沉的重箭，尤其擅長中近距離接戰，破甲能力出眾，常被戲稱為射矛弓，缺點便是回彈之後震顫過大，影響再次搭箭的速度，勢大而後程下墜明顯，所以精於射術的將領向來不願使用。寧願高價購買製作更加繁瑣卻以輕箭遠射見長的短梢弓，短梢弓中又以一體小梢弓性能最佳。

短梢弓的出現時間並不算太長，只是魏驚落常見士兵騎射，總有戰馬被笨重的長梢打頭受驚，於是命人將長梢鋸短弦上打結，搭以輕箭，防止騎射打中馬頭，卻發現射程奇遠，但缺點也極其明顯，梢頭減短后，回彈的速度也減慢了一些，對於弓手的射術要求也相應高了不少，好在騎射本就不追求精準，騎兵用來還算趁手，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次改進卻成就了無數以射術見長的將領，其中尤以魏驚落最為耀眼，一把特製的四鈞短梢弓，三百步內無應弦不落之人。而此時的江湖，也出現了一批善射連珠箭的高手，皆執震顫較小連射見長的軟梢弓。後來匠人李閉結合軟梢的優點將減短的梢頭夾入弓體做成小梢弓，弓梢硬中帶軟，在保證弓體回彈速度的同時減小了弓體的震顫，又配以烏鴉尾羽做的鴉翎箭，自此宗人善射之名更甚。

那年輕將領身邊的隨從雖然不到十個，卻極具威嚴。朝煦一看這陣形便知這行人並無歹意，應該是附近石門城的守軍，年輕將領將手一揮，左右隨從便立馬沖了上來，分到朝煦兩翼，堵住了企圖兩翼包抄的敵兵，而自己則從背後抽出一隻鴉翎箭，一箭射死了企圖偷襲的敵兵。林青瑤他們在狄荒的強勢帶頭下一路衝殺，只幾息間便把敵陣撕開了一個口子，狄荒忽然轉身朝旁側轉鋒，朝林青瑤他們使了個眼色，林青瑤和万俟嵐便也轉向旁側，與先前的四名黑甲士兵合圍上去，戧效趁機脫離隊形殺到朝煦身邊。

朝煦的鐵戟使的霸道異常，不過一旦有刀衛突襲近身卻不易招架，戧效劍如長虹，每次有刀衛突襲近身皆被斬殺，剛好解決了朝煦的顧忌，這使得朝煦更加放肆，直接也殺入敵陣中間與另外四名黑甲士兵圍住了另一半敵兵，年輕將領箭無虛發，而敵軍的陣形已被沖亂，不一會便被年輕的將領找到了機會射死了指揮之人，至此，敵兵已折損了大半，更是亂作一團。

軍隊之所以強大，並不是依賴武器裝備多麼精良，也不是憑藉人數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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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因為那天衣無縫的配合，使攻擊者難以下手，即便再厲害的高手，總會被找到破綻。而失去指揮的軍隊即便十倍與敵人，也不過是潰敗待宰的下場。

太陽不動聲色的爬到了四分天上，浮雲早已散去，漏出純藍的底色，顯得那麼清爽。從斷崖向遠望去，綿延萬里的青山少了晨霧的遮掩，顯得更加雄壯，洛水浩浩，如一條金鱗巨蟒蜿蜒向南！若不是空氣中還瀰漫著沒有散去的血腥，大地上一片猩紅的顏色，恐怕他們都會把剛才的事情當成幻覺。

“百目難避劍承影，鐵筋怕對刀凌霜”

朝煦信口說道：

“凌霜刀果然名不虛傳，狄將軍刀法精湛，真是天作之合！”

狄荒微微一笑，將長刀用雙手橫執，奉到朝煦面前答道：

“尊主果然見多識廣，此刀正是凌霜。”

朝煦只看了一眼這把天下盛傳的名刀，卻並沒有接過來，剛想說什麼，年輕將領已清點好戰場來到朝煦旁邊半跪而下，朝煦一驚，此人如此恭敬自己，怕也是在密林中見證了自己的戟下承業之事。不由佯怒着看了一眼狄荒。

年輕將領微微頷首，將雙手重疊在額前，朗聲說道：

“在下石門城守將唐影，奉太守段千鍾之命暗中護衛各位，不想在此遇到尊主，末將救駕不力，請尊主責罰！”

而這時朝煦與狄荒的內心活動極為相似，當今宗域形勢混亂，人心不定，而承位之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此事若是宣揚出去，又不知幾人歡喜幾人憂愁，而唐影口中所提的石門城太守也不知是何許人也。狄荒緩緩將橫執奉上的凌霜右手倒置放在背後，並且站直身來走到了唐影身後，而朝煦也握緊了手中的鐵戟，此時的兩人不約而同的對着這個剛才出手相救的年輕人動了殺心，朝煦繼續詢問唐影：

“唐將軍哪裏話，若不是將軍及時出現，我等恐怕早已喪命於此，我謝你還來不及呢！只是這承位之事還有誰知道？”

唐影似乎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但是鐵戟當頭，凌霜在後，任誰也不敢妄動。唐影索性答道：

“尊主信不過在下和太守也在情理之中，不過唐影想要加害尊主自可作壁上觀即可，何必出手，至於承位之事，在下早已傳書回石門城，已將此地情況交待詳細，不過當今局勢動蕩，人心難測，此事知道的人越少，對尊主就越安全，在下用的是絕密文書，也只有太守一人會知道此事，我帶領的這八人，亦是太守心腹，尊主不必擔憂！”

唐影這段話說的很有水平，首先挑明了自己知道朝煦對他不信任，雖然表面說的是理解，實則是在指責，而唐影所言已傳書致石門城之事則直接導致朝煦殺不殺唐影都變得沒有意義了，因為即便殺了唐影消息也已經傳了出去，絕密文書也是對於朝煦他們的要挾，若是唐影有失，文書也早已到了段千鍾手中，一旦公佈於世，必然會使毫無根基的朝煦他們成為眾矢之的。

朝煦心中不禁稱奇，沒想到在這小小的一個石門城竟然還隱藏着一個這樣的人才，而這樣的人才竟然甘心在一個邊遠小城裏蟄伏！那麼要駕馭這種人才的段千鍾到底又是何等人物！朝煦不禁好奇。而狄荒也是極為聰慧之人，聽了唐影一番言語，早已在背後收起凌霜，目光在周圍遊離。而唐影繼續說道：

“石門城雖然地處中州外圍，卻商道密集，在下曾多次發現化妝成商旅的細作，想必都是他們的探子滲透宗域或者尋找封靈山的，這裏並沒有石門城的駐軍，剛才這麼大動靜，末將擔心會有其他人聚攏過來，還請尊主移駕石門城，以後事宜，再做計劃。否則等敵人聚攏，必然難以招架！”

唐影確實說中了眾人的的顧忌，朝煦他們也欣然答應，眾人便隨着唐影往谷外趕，在谷口發現他們的戰馬還在，還有之前那群敵兵留下的馬匹，朝煦唐影一行人挑選了一些可用的裝備，也打扮成商旅下山，只是敵人都是往封靈山聚集，而他們要出去，人數又如此眾多，為了隱蔽行蹤只能分散下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