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冥婚4
“你我已經拜過堂,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此後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杜景和端着酒盞,與他交杯。看似耐心體貼,實則強勢至極,一杯酒全被喂進季凌微肚子裏。
“咳……”季凌微從沒喝過白酒,忍不住咳嗽,身體隨着咳嗽,終於能動了。杜景和輕輕替他拍背,有些安撫意味。
季凌微立刻彎腰去夠拖鞋。
身體仍然僵硬,一時間還弓不下來。
杜景和沉默兩秒,欲言又止。微微躬身,一隻手握着季凌微的腳踝,另一隻手拿着拖鞋,緩緩往下拉。
“大可不必…”季凌微想自力更生,根本躲不開。
“你我之間,不必見外。”杜景和語氣溫和,卻有種不容拒絕的強勢意味,慢慢替他將鞋脫下來,冰冷的指腹激起條件反射的顫慄。
“我不是大少奶奶,你認錯人了。”季凌微想把頭上的鳳冠取下來,沉甸甸的。他僵硬地舉着手臂,一連幾次都沒取下來。
杜景和想替他取下鳳冠,季凌微有些防備地看着他的雙手,剛摸過拖鞋,就不要再動手了吧。
“……”杜景和沉默。
“我只是進來吃席的客人,並不是貴府的大少奶奶。”季凌微終於摘下鳳冠,再次解釋。
“我這具身體破敗至極,怕是撐不了多久,你想離開也正常。”杜景和嘆息,神色落寞。
“我不是這個意思。”季凌微想解釋清楚,因那杯酒,他雖然沒醉,但也醺然,頭有點暈。偶爾有種錯覺,眼前的一切像由大堆色塊堆砌而成,紅色、黑色,像無底的沼澤。
“我知道你遲早要走……能不能陪我幾日?”杜景和壓抑着咳嗽聲,聽起來十分虛弱。
“只在閑暇時與我說說話就好。”
“外面亂得很,你住在這裏,我也能護着些。”
季凌微想,他想完成考核任務肯定要留在杜府,想查清真相就避不開大少爺。
他們之間也算是朋友了,杜景和病成這樣,連一個照顧他的人都沒有,新婚之夜還被鎖在房間裏,着實有些凄涼。
“陪你幾日自然可以。”
“大少爺,但有件事我們必須說清楚。”季凌微認真道,“我真的不是你的妻子,這只是一場誤會,你的妻子另有其人。”
杜景和那雙漆黑的眼睛注視着他,十分專註:“在我眼裏,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什麼都不能使我們分開。”
季凌微反問:“只要與你拜堂,再喝交杯酒,就是你的妻子?如果是這樣,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當你的妻子。”
杜景和看着他的眼睛:“只有你可以。”
“你我已是夫妻,我就要對你負責,盡到丈夫的義務,照顧你、陪伴你、保護你。”
“和我拜堂的是一隻鵝,按理來說,這隻鵝才是我的伴侶。”季凌微看向縮在角落裏的那隻大白鵝,有些詫異,之前不是很能啄人,怎麼現在慫了?
“與你拜堂的是我,沒有別人,也不是鵝。”
“你就是杜府的大少奶奶,是我拜過堂的妻子。”
“你不要怕我,這具身體已經撐不了多少時日,到時候你可以隨意離開杜府,我絕不阻攔。”
杜景和聲音越來越微弱,看季凌微的眼神無比凄哀,他眼中好像只剩微弱的一點火光,假如季凌微拒絕,這一點火光也會熄滅。
“那我…陪你一段時間。”季凌微最終鬆口。
杜景和垂眸,嘴角微揚。那張臉明明溫和俊朗,表情卻很僵硬,即時笑着,也有種詭異的陰戾。
好在這時王三送水來了,隨手就把外面的鎖扯開。
房裏一直沒點燈,季凌微看什麼都影影綽綽,泡在浴桶里,問杜景和之前去倒茶的事。
“那時發生了什麼?”季凌微問。
“我本想為你倒茶,突然發病,昏厥過去。”杜景和解釋道。
“是什麼病?”季凌微關切道。
“心悸之症,每次病發昏厥過去,身體僵硬,形同死人。若是看到我病發,莫要擔心,讓我自己緩緩就好。”杜景和聲音溫和,語氣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