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每天都在努力着離你更近一點。”——楚楚日記。

顧念楚從她17歲開始,就在一直努力追逐着一個很遙遠的人,努力在他眾多的愛慕者、喜愛者、崇拜者中能夠脫穎而出,在未來的某一天,能站在離他更近的地方,哪怕他依然不知道她的存在。

她是那麼一個優秀的人啊,可她感覺她的優秀在他面前不值一提。她覺得自己實在太渺小,太卑微了,甚至很懦弱。在身邊有那麼多人在坦言着,毫不顧忌地將對他的喜愛掛在嘴邊時,而她卻只敢在面對別人詢問她對他的看法時,略微一笑,藏匿着內心翻湧的誇獎,只回答一句“還好”。

老師將她當做範本,來批判別的同學的心不在學習上,盡對着手機屏幕里一些花里胡哨的東西犯花痴,批判那些整天把偶像掛在嘴邊的同學,心思都不在學習上。

“你們這些學生啊,整天就知道追星追星,心思全都不在學習上網,學生的職責都被你們給拋到九霄雲外,都不知道丟到哪個犄角旮旯里去了。你們就不能學習一下顧念楚同學嗎?你看看人家……”

“老師,顧念楚同學說了,偶像是可以激發人學習的動力的,是一個可以在學生世界裏存在的東西。”

顧念楚的班主任——老徐,話還沒說完就被後排的二胖給截斷了,而且還把顧念楚給搬了出來,氣的顧念楚恨不得立馬把二胖的那張又厚又油的嘴給撕了。

老徐被嗆得卡殼了,給了二胖一記眼刀,又看看了第一排坐着的顧念楚。

顧念楚低着頭,佯裝認真看書的樣子,不敢抬頭對上老徐的目光,心裏把二胖給撕了個七七八八的:“死二胖,居然把我給出賣了!!”

老徐尷尬地清清喉嚨,又繼續他的說教:“顧念楚同學的話是沒錯,偶像是可以激發人學習的動力,但是,”彷彿又找到了什麼新的理由和措辭,老徐神色又開始嚴肅起來,“但是,偶像也分好的壞的。你要是把屠呦呦這類對國家有貢獻的大科學家當做偶像,那當然是可以的。可是你們現在一個個的,偶像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凈是那些不着邊際的明星,小小年紀的不去讀書跑去唱歌跳舞,去演那些卿卿我我的瑪麗蘇偶像劇,能激發你們什麼學習動力。”

“老師,那些都是大大大大大大人物,離我們都太遙遠了,追的很累啊。一累的話,那就沒力氣了再去追啦,更別說激發學習的動力了。我覺得我比較適合把漂亮的小姐姐當偶像。”二胖欠揍的聲音又在後排響起,輕佻的言語在挑戰着老徐容忍的底線。

顧念楚坐在第一排,就算不抬眼去看就已經感受到了老徐熊熊燃燒的怒火了。果不其然,老徐在爆發邊緣的聲音響起:“如果你覺得遠的話,那近的顧念楚同學也可以當偶像啊,怎麼沒見你把她當你偶像,啊!還漂亮小姐姐,一天天的凈想些亂七八糟的,我覺得顧念楚同學比熒幕上那些濃妝艷抹的臉好看多了!”

這句話把顧念楚嚇得喲,翻頁的手都不禁抖了一下,隨即覺得無辜又無奈地想:“我幹什麼了又?這怎麼還能帶上我呢?”

在這種時刻,二胖居然還敢回答老徐的話:“那也不是不可以,只要顧念楚同學不嫌棄就行。”這下好了,全班同學都忍不住低聲偷笑起來。

處於話題中心的顧念楚同學嘴角一抽一抽的,氣的可不輕,回頭狠狠地盯着二胖那張死到臨頭還不自知的那張欠揍的臉,恨不得馬上就衝到後排去把二胖給撕了。

就在這種尷尬的時候,救命的下課鈴聲響了,老徐拿起教案狠狠拍了下桌子,“哼”了一聲走出教室。待老徐走出教室以後,同學們也一鬨而散,一些愛湊熱鬧的同學走路過她座位時還笑鬧一句“你要成為我的偶像了喔,顧念楚同學。”

“閉嘴給老娘滾遠點!!!”顧念楚吼着,起身怒氣沖沖地朝教室後面的二胖走去。

二胖見狀,立馬就開始逃命,繞着教室躲避着顧念楚攻勢,嘴上也沒閑着在討饒:“姐姐姐姐我錯了,我就是想用你殺殺老徐的氣焰而已。”

“殺殺氣焰?呵!你現在不是在殺氣焰,是在煽風點火!”顧念楚氣的不打一處,可又礙於教室桌椅太多,行動不便,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二胖在自己對面兩張課桌的距離嘚瑟。

“那我能怎麼辦,我總不能讓那老徐一直詆毀我的偶像我還洗耳恭聽吧。況且那也不止我一個人,那話幾乎都把全班同學的信仰都給踩了一遍,難道你偶像被踩了你就不生氣嗎?”二胖看見顧念楚停了下來,立即開始了他的理論。

顧念楚心裏都某一根線被挑動了。

是啊,如果是他的話,我會有什麼反應?還是繼續懦弱的低着頭閉緊嘴巴獨自心裏憋着憂傷嗎?

顧念楚的神色黯淡,連幾秒前熊熊燃氣的火氣都被澆了個乾淨。

二胖再遲鈍也感覺到了顧念楚的不對勁,猶豫着一點點朝她走來,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被這姑奶奶迎面一拳。

“楚楚,真生氣了?”二胖戳戳顧念楚,輕聲問道。

顧念楚抬頭看神經病一樣瞥了他一眼,拿起自己的書包帥氣地往背後一甩,頭也不回地朝教室門外走去,留下了一句話在空氣中悠悠地飄進二胖的耳朵里:“你哥今天回來,我媽讓你去我家吃飯……”

二胖聞言慌忙收拾追了出去,“姐我錯了,你等等我啊!”

當顧念楚推開家門,就看見崔景瑄翹着二郎腿坐在飯桌前認真地擇着菜。

正逢夕陽西下,陽光從窗戶跑進來圍攏在他周圍,把他整個人包在一個頗為美好夢幻的氛圍里。

顧念楚又不禁開始感慨,心疼二胖:同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怎麼就一個天一個地呢?

這時,正在專註擇菜的崔景瑄聽見開門聲偏頭看了過來。一見顧念楚就漾開了一個暖暖的笑容,臉頰上的淺淺的兩個酒窩若隱若現。這一點兩兄弟倒是像的。

“哥。”顧念楚換了鞋,將書包放到一邊,擼起袖子坐在崔景瑄一旁開始幫忙。“嗯。景熙呢?”

噢,二胖的原名叫崔景熙,太久沒叫了,顧念楚一時沒反應過來。

“後邊呢吧。”顧念楚回答,隨即又問:“哥你怎麼突然回來了?工作不忙嗎?”

崔景瑄和崔景熙與顧念楚並無親緣關係,他們只是面對面的鄰居。只是他倆兄弟的父母在國外忙生意,於是一直是顧媽媽在幫忙照顧着這兩孩子。他們三個也是一起長大的,而崔景瑄早幾年去外地上大學,去年才畢業。崔景熙則和顧念楚同歲。

“工作途經這兒,就想來看看你們。”崔景瑄一邊將擇好的菜端進廚房給阿姨一邊回答。

忽然門被一股極粗魯的力量推開,進來一個體型略胖,氣喘吁吁的男生。“顧念楚你真是……哥?你回來啦!”崔景熙話說到一半看見他哥哥立馬就把沒講出來的話咽進了肚子裏。

崔景瑄上可懟老師下可戲弄同學,可就是怕他哥。真可謂一物終有一物降。

“洗手去!”崔景瑄對他這個弟弟實在是頗感頭疼,莽撞的性格也不知像誰,心裏一直在擔憂給顧阿姨帶來麻煩,好在崔景熙人機靈嘴也甜,會哄人,倒也讓顧阿姨常常合不攏嘴。

一頓晚飯吃得真可謂其樂融融,除了顧念楚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一直瞟向崔景瑄,就連崔景熙從她筷子下搶菜都沒跟他計較。

晚飯後,崔景瑄剛幫忙將碗筷收拾好,走出廚房,就被顧念楚炙熱的眼神盯着他給嚇到了。

“楚楚?有事嗎?”肖澤問。

“嗯。”顧念楚點頭,隨機又搖頭,“也不是什麼大事。”顧念楚一張小臉掛着好幾種情緒:糾結,猶豫,害羞,怯懦……崔景瑄忍不住彎下腰,用手將她梳得整整齊齊的頭髮揉亂。顧念楚不滿的將他手從頭頂拿開,理好自己的頭髮,下了很大的決心般問:“我就是想知道,你最近是帶組裏來這拍戲的嗎?”崔景瑄有一剎那的驚訝。

這個一心專註於學習的妹妹很少會問起他的工作,她一直秉持着一種“先管好自己再過問別人”的酷炫觀念,覺得一個人的生活就夠讓人頭疼了,又何必再去管別的事再給自己徒添困擾。儘管崔景瑄知道他這個小妹妹也就是嘴硬心軟的主,但的確是對別人的生活是“只要別人不提我也就不問”的。他立馬就嗅到一絲不對勁。

“是啊,最近公司接下了肖澤的一部影視拍攝,剛好有一場戲要到這邊取景。”崔景瑄故意不說出影視的名稱而是直接挑明主演肖澤。然後他緊盯着顧念楚的臉,果不其然在她臉上捕捉到了一絲欣喜,便心中瞭然了。

顧念楚拚命將自己的情緒藏好,努力壓抑住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的顫抖:“那你們會在這邊多久啊?”嘴角有着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容。

“不知道哦,看情況吧。快的話有可能過兩天就走。”崔景瑄故意使壞,逗逗顧念楚。

顧念楚原本開心的小臉立馬耷拉下來,有點遺憾地嘀咕:“我還以為怎麼著也會等到我放假……”想着想着,失望之情抑制不住地一點一點溢出來,一點一點地填充着那顆原本期待的心。

崔景瑄到底對這個妹妹很是疼愛,自然是不忍看到她這般模樣。“也有很大可能,要待上幾個月這樣,到時你放假了,有空記得來幫忙啊。”

“好!”條件反射般,顧念楚一下便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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