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結局沒有例外
“你都聽到了？”
女人靠在門上，努力平復情緒。
“沒有，我一路反跟蹤來的。”
女人鬆了一口氣，如果是這樣，那村長和混混的身份就沒有暴露，只要這一次可以敷衍過去，來日方長……
“你的小幫凶呢？”孟晚纓一歪頭，忍不住笑出聲來。
“小混混和……小村長？”
“小？小？”女人重複了兩遍“小孩兒，我開始食人的時候你奶奶才出生吧……”
“初生牛犢不怕虎。”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孟晚纓又是笑出聲來。
“說錯了，那是青出於藍勝於藍。”
“想怎麼死？”孟晚纓從房樑上縱身躍下，隨後被團團圍住。
“真夠多的……”孟晚纓覺得好笑“難道小妖小怪總是抱團？”
但隨後，她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大羅排行榜，我認可它在整個江湖的公正和權威，不過我倒是真想知道……”
“以一敵百是謠傳，還是謊言？”
“這裏足足幾百人吧。”孟晚纓回頭數着客房，發現數量不對。
“地下空間利用的蠻好，不過地下蠻潮濕，住起來不舒服。”
“你廢話很多。”
局勢已經被完全扭轉，女人更是套用了孟晚纓的原話。
“多行不義必自斃。”孟晚纓喃喃道。
“你聽說過擒賊先擒王么？”
女人一愣“什麼？”
“不過我更欣賞萬軍叢中直取對方首級。”
話音未落，女人身旁寒光一閃，隨後才是風聲呼嘯。
等她回過神來，半邊頭髮都被一劍削了個乾淨。
“你的劍……”
女人才剛咧開嘴，來不及笑就被血濺了一臉。
“不準……”
響聲沉悶，人群烏壓壓地聚攏。
有妖怪張嘴要尖叫。
隨後又是一聲悶響，腦袋落地滾了幾圈。
他剛剛……是站在我身邊最近一個吧。
恐懼讓女人幾乎無法呼吸，於是她大張着嘴，像極了缺氧的魚。
她抬頭看去，孟晚纓的劍還在劍鞘里。
難道她沒有出劍？她恍惚一低頭，一雙死去的眼睛就那樣直愣愣地盯着她，男人還是剛剛嘲笑孟晚纓的架勢，因此還勾着嘴笑。
勾着嘴……笑。
此時地上的人頭開始融化，褐色的複眼暴露，觸鬚和口器也伸了出來。
“果然，成群結隊的我只想到蜜蜂和螞蟻，原來你們是螞蟻精。”
“等等，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女人絕望了，胡亂揮舞着手。
本以為孟晚纓會忽略，沒想到她蠻有興趣地停住了腳步。
“你說。”
女人大喜過望，面前的蟻群顯然已經鳥獸作散。
“你去那邊的老樹底下，所有的秘密都在那裏。”
不像有假吧。孟晚纓也沒多想，順着她的指示就上了樹。
“對，對，對……你往上再爬幾尺，那裏有個樹洞。”
孟晚纓輕功雖然不如吳歌南，但絕對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不過片刻，就到了樹洞旁最粗的那根樹枝。
“拿出來就好。”
孟晚纓本來就覺得這棵老樹不對勁，乾脆想一併解決。
但她還是留了一個心眼。
她側過臉看了一眼。
沒有月光的夜晚，樹洞裏有一點慘白。
慘白中汪着一點黑。
裏面是眼睛，只有一隻的眼睛。
諾初和吳歌南剛在院口攔住女人，就聽見章家大院裏驚人的一聲巨響。
諾初心一緊，剛衝到院子裏只覺得遍體生寒，陰風陣陣。
再一看，那老樹盤根錯節的根莖已然破土而出，如蛇群一般盤踞了整個章家大院。
底牌，僅僅是一隻樹妖？
孟晚纓面不改色，心裏卻暗自起疑。
老樹無言，對面雖然是個年紀尚輕的姑娘，它卻絲毫不敢輕敵。畢竟這少女年少成名，雖不似其他人大殺四方的張揚，卻也是個強到離譜的例外。
夜晚無月，因此暗得厲害。
耳邊是凄凄落葉聲，周遭並不安穩，遠遠不止蟻后一族，垂涎者，跟蹤者都冒了頭，準備着伺機而動，分一杯羹。
霧氣漸漸大了起來，孟晚纓卻沒在意。
“等等。”吳歌南一壓諾初肩頭“這不是自然的霧氣！”
原來那霧氣一碰到手指，竟然化作黑色的粉塵和顆粒。
此時，幾人已然被黑氣包圍。
諾初顧不上這些，一腳利落踢向女人的膝窩，女人頓時一個趔趄跪倒在地。
還來不急慘叫，諾初就俯下身，雙手一扭，女人便是兩手被捆縛到了身後。
“嘎巴”兩聲清脆，吳歌南卻聽得渾身發毛。
女人的兩條胳膊硬生生被諾初從手肘處折斷。
“啊！”女人慘叫着在地上翻滾。
“你要是還想着動孟晚纓分毫……”
諾初湊近了她的耳朵“不說剝皮抽筋，頭我都給你擰下來。”
“呵呵……”女人抬眼望向諾初“還想着別人呢……今天你們誰也走不掉。”
“她不是別人。”
對於諾初來說，這句話的前半句分外刺耳。
“怎麼，我可是沒看出她對你有什麼特別的？”
“還是說，一廂情願的女人真令人噁心。”
諾初愣在了原地。
“我是真覺得好笑。”女人揚着臉，笑眯眯。
“誰有理由……會嚮往比自己弱那麼多的人？還是說你灰姑娘的夢做多了，天天幻想着月亮奔你而來？”
“你明明是就塵埃啊。”她靠在了諾初肩膀上“她已經足夠璀璨了，奢望照亮她的你……”
“算什麼東西？”
“我不傻，我知道……我們的結局沒有例外。”
我總像一隻蚌貝，外表普通甚至醜陋，講話無趣，也不會有人圍着我，對我念念不忘。
有一天，我來到水面換氣，驚鴻一面見到了我的月亮。
這個傢伙可真好，每一次失敗，每一次的無可奈何后我總會想起她。
好可惡的傢伙啊，明明什麼也沒做，卻治癒了我所有的不快樂。
“但我至少希望，我愛的姑娘能得到她愛的人。”
諾初的心慢慢沉入水底，一點一點窒息。
“她註定要成為更多人的光，我在人群里愛她……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