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北劍丘箭
“你哭了”不是疑問句，是陳述句。
黑鶴很懂事地拍拍屁股迅速飛去，不過用翅膀拍的是北璞南的屁股。看着靈女在眼前，北璞南忍了。
“沒有，湖風吹得眼睛疼……帶我走吧，待不下去了。”事實上，她也確實沒掉一滴淚。
眼前她別無選擇，來墨湖的人一個兩個她還能對付，但一群江湖高手或者仙俠門派群起而攻之，她定是招架不住，況且未赴外世，不知世情，同世人就連打唇槍舌戰都難。
“帶着你從這裏到芘洲天祗府少則需要兩日，多則五日，若你不舍可多留一日，不急。”
“不必，多留一日，我多後悔一次。”她頓了頓，“你自己來這裏花了多久？”
“一日。”
“那便一日到芘洲，快馬加鞭或是御劍飛行，我不是累贅，不求路上安逸，同你一般即可。”
“想通了便可，收拾完隨我去，等你。”北璞南站的位置擋住了吹向擬之的風，她抬頭感覺到面前少年的白色衣袂飄飄拂過臉頰。下一刻他走到她身側，“上岸吧。”
船都沒說呢，你說上岸就上岸？“？”擬之朝他皺眉。
“一點輕功都不會？”
“嗯”，擬之面無表情，只有一雙眼比湖光媚。
“那你用意念守護神骨？”男人挑起眉頭，只覺得好笑。
愣了半天，擬之點點頭，“畢竟我知道神骨在哪，世人倒是一個也沒知道的，連神骨是什麼都不知道。”
“小姑娘”，北璞南很低聲地嘆了一句，果真如遠觀那般出淤泥不染，簡直純得什麼都不會。
“我聽見了，我年輕，你羨慕”，擬之面無表情抬頭看他。
“……”北璞南差點噗嗤一聲笑出來，世人都道他高冷孤傲，到底是因為沒遇上她這麼好玩的人。這個小姑娘一本正經說笑話的本事倒是不錯。
直到看到擬之撅起嘴角，他才憋住穩好。
下一刻一把攬過她的腰身，說是抱着她，不如說是拎着她，幾步水上漂便上了岸堤。
“可以放我下來了”
“知道”
“哦”
“去備行囊”
“好，你最好別想進我別居坐坐。”
“在此恭候”
擬之回頭還能看到他忍俊不禁的樣子，憋笑憋的那麼難受，真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
北璞南索性坐在岸邊，扔起石子。
放眼儘是墨湖之水晃晃蕩盪，四周環山，絕壁高聳插雲，間以韌竹破石而拔，清幽孤寂，隔絕人世。
不知道這靈女是怎樣在這空谷之下隔離人世生活十幾年，那神邸先主過世后，她又是怎樣一個人在此枯守青燈的。這無人相伴的憂愁發生在一個如花年華的少女身上，不得自由不被世人理解，她自己又可否甘心？也許，帶她出江湖也不算壞事，看看外面的人間，也許她不會對世人太失望。
江湖人言，人各有命皆因宿命相牽，北璞南卻從來不信什麼宿命說，她該有美好的人生，如果她不認命，總有辦法爭取到自己的自由，而今天天祗府的邀請是她的第一關。
至於神骨，世人不知是何物只知有神力，也爭相奪之。
他對此不感興趣，天下第一怎麼會是借一個力量或者物件可以成就的，世人眼裏他驕傲、高冷，的確，他便從來看不上眼一步登天的神力和歪魔邪道的邪功。不依靠這些，他照樣是名動江湖，被世人稱為公子世無雙。
就如很久以後，擬之問他，當初那麼多人想要她的神骨，為何他不與之相爭。他沒有回答她，她自己說因為他這個人太驕傲自負，一身逆骨，不懂得變通。
耳邊傳來竹林搖曳之聲，卻全然無風動，聲音很快走遠，北璞南回頭不遠處即是雕欄飛檐的環形庭院——別居。
“這姑娘不會讓別人一根手指就拎走了吧”，北璞南扶額嘆氣。
擬之耳朵很靈敏，加之別居處處是風鈴，一旦有人踏入別居她立馬就能聽到。
“大哥，我不是說了沒讓你進來作客的打算嗎？”
沒人應聲，腳步卻更加急促。擬之一回過頭，儼然是一副陌生樣貌。
“靈女擬之？”
“嗯……不是”
“不如不說話”，黑衣男子一臉無語，一帕子塞進她嘴裏，不出她所料地又將她拎起來，抬腳便躍上屋頂。
“你怎麼不問我要神骨？你就這麼把我帶走了萬一我打包行李的時候沒帶神骨呢？這樣子你這一趟不就白來了嗎？”帕子塞的不緊，她的聲音從帕子中擠出來。
“靈女在，神骨在。你都不擔心一下自己，倒開始替我謀事業來了，靈女大度量。”
北璞南到的時候，擬之活靈活現一隻小白兔被黑衣人大灰狼單手夾抱在腰間。擬之看到趕來的北璞南想跟他打個招呼，順便讓他救自己，忽而才發現自己都不知道這白衣玉鎖的公子姓甚名誰。
“搶人嘴邊的菜不好吧？”北璞南一臉子不屑。
“北璞南，奈何你挑的是我碗裏的菜。”黑衣語氣陡然冰冷。
原來這兩人認識，擬之鬆了口氣，應該不會大打出手，讓她夾在中間撕裂吧。
這黑衣嘴上說著但他腳步從未停下，白衣北璞南緊緊相隨。擬之想着一黑衣一白衣身手都卓然不凡，對她來說兩個選擇似乎不相上下的樣子，但黑衣來路不明，風險太大，她還是不要冒險了，乖乖投奔這個叫北璞南的白衣吧。
“丘容你瘋狗啊老跟我搶事”
“北劍，丘箭，誰稀罕跟你貼在一起，我不過是想讓江湖人明眼，誰更勝一籌。”
合著這兩人都挺拽，擬之吐掉嘴裏塞了當沒塞的帕子，“北劍，丘箭，自然是天祗府的劍更高一籌。”
眼看局勢焦急，擬之及時添柴加火。
不出她所料，丘容立馬把她扔了下來，一臉陰冷，嘴角勾起的笑有些滲人。
“那就讓未出世見過世面的靈女見識一下，誰是真正的箭”這人挑眉的樣子簡直狂拽邪魅。
“真耽擱事”
北璞南抽出他一直別在身後的壁絕劍，劍出鞘，月光寒，天地似乎一剎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