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炸裂的聲音還在耳中嗡嗡的響,風澤全身就像被巨石砸過一般,很是疼痛,他盡量的想要睜開眼睛。
這突然一條濕潤的物體在拍打着他的臉龐,他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只見一隻魚尾在拍打着自己,魚尾?風澤起身,入眼的是一片汪洋,而自己正坐在水中,淺淺的,坐起也只是沒過他的腰際,他漸漸看向他身邊的魚尾,只見一女子,上身竟是赤裸,一頭烏黑的秀髮垂直到胸前,額上兩支角,小卻細長,而肌膚如脂,眉若輕煙,清新淡雅,杏眸流光,她的下半身是一條紅鱗片的魚尾。
“你是誰?怎麼在這玉海?”聲音柔美甜膩。
玉海?他這是到哪裏了?他看了看身邊,除了這女子,絲毫不見蕊蕊的蹤影,蕊蕊在何處?
風澤剛一開口,氣息不穩,一口血就從嘴裏吐出,眼前一黑,倒下了。
“啊?又暈了。”那女子似乎已經覺得不奇怪了。
風澤再次轉醒時,發現自己身處的環境是一間頗有淡雅氣息的房間,藍色的珠簾帳,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風澤看着身上是藍色的錦被,雕花木床。
屋子的中間是一張梅花狀的木桌,配上四個圓凳,清麗舒適。
風澤掀開錦被,衣服已經換成一件青衣袍,剛把腳放下床,胸腹間感到壓抑煩悶,恍惚又跌坐在床上。
蕊蕊呢?他揉着腦袋,在回憶着離開那離淵時,他們被海水衝散了。蕊蕊不會鳧水,她怎麼辦?瞬間他額間點決,閉眼,用靈力探索自己的龍鱗,卻只能感應一絲絲若隱若現的光,恍惚間又不見了,你到底在何處?
心神恍惚間,氣息衝上胸腹間,嘴角就沁出了絲絲血跡。
“費了大力氣才救回你,你是想浪費我藥材嗎?”柔美甜膩的嗓音吐出的話語卻是叱喝。
風澤看向門口,只見一名女子身穿身穿一襲襦裙,外披水藍色輕紗,微風吹過,輕紗飛舞,整個人散發出淡淡靈氣,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更顯柔亮潤澤。
她的手上還端着幾個食盒,她放在桌子上。
是他在海邊遇到的女子,可是她的魚尾?
她忽的走上前,抓起風澤的手,風澤正想擺脫,女子開聲:“只是為你把脈。”
風澤停下了動作。
沒一會,女子甩下了風澤的手。坐在圓凳上道:“靈力消散得很快,莫要在妄動靈力,但是你修為不錯,那在休養個把月也就好了。”
風澤捂着胸口,用手擦掉嘴角的血跡,調整呼吸后問道:“姑娘,可是你救我了?此處是何處?”
“沒錯,是我救了你,這是南宮府邸,本姑娘叫南宮襲月。”南宮襲月打開食盒,一一拿出來后,是一碗小米粥,還有一些小菜。
風澤微微的蹙眉,再問:“南宮姑娘,請問這裏是何地?”
南宮襲月用手拖着下巴,手指點在桌面道:“此處這裏是元洲玉海氐人族。”
氐人族,很古老的民族,半人半魚,傳言是人皇一族。入海變魚,上地變人。對於他們,書簡記載的非常少。如果蕊蕊在一定抓着這位姑娘不停的問,他想到蕊蕊的時候,眸光溢滿了柔情。
南宮襲月見他那眸,這人怎會有如此溫柔的眸光,如一灘水般讓人陷入其中。
“你叫何名?”她回了回神,問道。
風澤這時才醒悟自己還未介紹自己,便收起眼中的眸光道:“抱歉,在下名為風澤。”
“姓風?龍族不是都是姓白的嗎?”南宮襲月見他的眸光消失了,不知怎的便是一語道破了他的本身。
他蹙眉,疑惑的看着她。
南宮襲月見此,微微得意道:“氐人族本就有看穿本身的能力,與生俱來的。”
風澤便瞭然了,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問道:“姑娘是在玉海救的我?救我之時有何發現異常?”
她點頭道:“我當時在玉海遊玩,便看見水柱衝天,而後便你漂浮在那海面上,我把你拖到離岸邊較近的位置,當時你脈息微弱,吐好幾口血,也反覆暈了幾次。我便把你帶回了府邸。”
“大恩不言謝,只是這救命之恩只能來日再報。”風澤說出承諾,現在的他什麼都沒有。
“這救命之恩日後再說吧。”南宮襲月似乎不以為意。
“謝謝,南宮姑娘,這裏離青州多遠?”
她蹙眉“你剛醒,就想去那麼遠的地方,這個時候你身體不宜勞累。”
“可是風澤還有事情要做。”他道。
“從這裏到青州,就算你使用靈力,也得需要好多日的光景,再說你也不能使用。”南宮南宮襲月解釋。
“無妨,在下會自行解決的。”風澤堅持,他就要站起身來。
南宮襲月眼明手快的又把他按回床榻道:“都說了你剛醒,不宜勞累,而且你是龍族,千百年前青州是龍族的棲息地,你這麼著急回青州,莫不是想找你的族人吧?”她猜測。
一語中的,他只是垂下了眼帘。
“你身為龍族,你不知龍族千百年前已經被滅了族嗎?雖然現在還剩下一小部分人。”她蹙眉思考着說道。
因為最後一句話,他的神色好了許多,卻被她的一句話泯滅了希望。
她說:“可是青州已經被仙族中的其他族群佔領了,龍族已經不在那裏了。”
“那你可知在何處?龍族的人。”他快速的問道。
她搖搖頭道:“龍族所處之地神秘,你先在這邊休養生息,這事可以讓我大哥說與你聽。”
風澤微笑點點頭道:“那便是麻煩叨擾姑娘了。”
南宮襲月也笑道:“無妨,你先用膳,需要什麼吩咐門外的丫頭,我就不打擾你了,晚些在來看你。”說完便獨留風澤在此。
風澤見她了走後,面色微微嚴肅了,她留他在這邊,療傷只是借口,有什麼目的呢?他離開這個世間太久了,蕊蕊,對不起,在等等他,他會找到她的。
他又用靈力去感應自己的鱗片,這次卻是荒蕪一片,什麼都沒有。
到底在哪裏?一睜眼,大口的鮮血就從他嘴裏噴了出來,滴落在地上,斑斑駁駁。
捂住胸口,氣息翻滾,他緩緩的又閉上雙眼,靜心調整氣息,不管如何,該做的事情要做,她一定不會有事,而他不能有事……
而南宮襲月走出來后,直直的往府邸最高的樓宇走去,進入一間四角立着白玉的柱子,周圍的牆壁全是白色石磚雕砌而成,房間當中放着一張花梨木大案,案上磊着幾本書籍,有一方寶硯,筆簾上掛着長短不一的筆。而另一邊斗大的一個窯花囊,插着滿滿的一囊水晶球兒的白菊,青色的紗簾隨風而漾,一個高大的身影就站在紗簾的前面,不知望着何處。
南宮南宮襲月看着這身影,看來他又在煩心着什麼。她走上前仔細用黃色的繩穗綁起了青簾之後道:“大哥,那人醒了。”
他身形極為欣長,衣服是冰藍的絲綢,綉着雅緻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頭上束着玉冠,劍眉星目,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卻未微笑,緊緊的抿着。
見到了南宮襲月他嘴角便微微揚起:“可是龍皇族?人有恙否?”
南宮襲月道:“靈力大量被消耗了,雖然沒什麼大礙,但是這靈力的消耗有些奇怪。”南宮南宮襲月回憶着又道:“而且身上有很多細碎的傷痕,氣息也是很不穩,看着很文弱,不似那驍勇善戰的龍族”
“他姓甚名誰?”
“風澤,很急切的想到青州去。”南宮襲月在龍族便沒有見過如此溫柔文弱樣貌的男子,眉眼柔柔的。
“哦?想要去青州,難道他不知龍族被滅了嗎?”南宮暮白疑問。
南宮襲月道:“見他神情便是知道的,但他急切的要走,便用知曉龍族最後的消息留他下來了,當然得讓大哥你去說。”
“你倒是很會把大哥擺上台,你這鬼靈精。”南宮暮白輕斥。
南宮襲月吐了吐舌頭才道:“他是皇族的人嗎?感覺很不像。”
南宮暮白點了點南宮襲月的腦袋道:“莫說他是不是皇族的人,就他出現的怪異方式,就已經令人深究了。”
“難不成是從那個地方出來的?”南宮襲月突然想到。
南宮慕白皺了皺眉頭,說道:“或許便是你說的,先留他養傷,日後在探。”
“二哥那邊可有消息了?”南宮襲月問道。
南宮慕白搖搖頭。
“大哥,沒有消息也許是好消息。”當年如若不是爹爹拚死的保護了這玉海,想必他們兄妹三人也許就和現在二哥那般被迫留在了那。不若,那便是與千百年前那龍族的下場一般。
南宮暮白點頭。
南宮襲月點點頭道:“行了,本來大哥面相就嚴肅,可別想太多了。”
“你最近還在研習人族醫術藥典和妖族的醫學典籍,可是辛苦?”南宮慕白換了個話題。
“倒是不幸苦,就是有些還不太明白。”幸苦倒是不覺得,為了族人和二哥那也是值得。
隨後她揚起笑臉,道:“好了,大哥,我先回房了。”說完,行禮之後便走了。
見她走後,南宮暮白面容無了寵溺,面無表情的道:“進來。”
一身黑衣男子便現身與他身前,單膝跪下道:“主子,屬下並未查到大小姐所救之人,帶的那畫像僅剩的龍族之人也未認識,屬下辦事不力,請主子責罰。”
“不怪你,突然冒出來的,也不得不防,那人我這邊自己查探,其他事?”南宮暮白走向書案,坐到案前。
黑衣男子只是轉了個位置,並未起身,繼續道:“二少爺最近身子骨有些不好,屬下已派人照顧,桑秧國最近多了一些妖人,但並未發現有所異常。夕國近日來不斷屠殺桑秧國邊界小村,這似乎已經引起臨洲的注意。而且最近我們有很多部下莫名其妙的消失,屬下已經廣派人手去找了。”
“嗯,找人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些消息對於他們來說並無很大用處。
“離世之淵的入口找到了嗎?”南宮暮白忽然問道。
黑衣男子頓了頓道:“抱歉,主子,還未。”
“好的,你下去吧。”南宮暮白一揚手,眼前的人便消失了。
他緊緊的捏住自己眉心,相傳那妖族女帝便是在那,雖然後世人不再提及離世之淵,很多人也不知曉了,如若能得到她那萬血靈珠,便能號令群妖,那攻入臨洲便也是綽綽有餘了,最可惜的是人皇的那本法典不知所蹤,法典上記載了許多滅仙除魔的術法。
好多事情還需要去做,不管是這元洲還是這六洲,何時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