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私鹽風波
老白扛着包,從後門進了廚房。
一進門,他就看見掌柜的在打大嘴。
“咋回事兒啊?”
“你自己問問他都幹了什麼好事!”
老白皺着眉頭看看大嘴,大嘴支支吾吾地不敢去看他:“官鹽太貴了,我就找人偷偷弄了點兒他自個兒挖的鹽……”
“你小子敢買私鹽?!!你知不知道老錢就因為這事兒被逮了!”
掌柜的嚇得大驚失色,連忙扯扯老白:“老錢怎麼被抓了?”
“我回來正準備跟你們說這事兒呢……老錢買賣私鹽讓人給逮了,就在福客來飯莊,我看得真真的。他跟人對暗號,啃一口雞腿就喊一聲‘鹽吶’,旁邊鬼鬼祟祟湊過來一小子,剛落座,兩人被十幾個衝過來的捕快當場拿下!”
“不是,這怎麼就能斷定人家買賣私鹽了?”
“那小子自己喊吶——我這不是私鹽!!!這不是不打自招嘛!”
掌柜的忙又問:“那老錢呢?”
“他喊着:‘我這雞腿兒忒咸’!”
聽起來是有些像暗號……
大嘴連忙指指自己的上嘴唇:“那小子這兒是不是有一大痣?”
“沒錯,上面還有撮毛呢……你也是跟他買的?”老白雙手一合,拍了一巴掌,“完了完了,回頭那小子把你供出來,咱們客棧都得跟着遭殃!”
“沒事兒,他說他後面有人!”說是這麼說著,大嘴的心裏還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
小六來了。
進門就問“有嘛吃的沒有?”
做賊心虛的大嘴遞過去兩根黃瓜,小六接過來,坐下邊吃邊道:
“今天逮住一鹽販子,大家都聽說了吧……”
“聽說了聽說了!”
“六扇門注意他很久了,一直沒逮他,就是要把幕後買家揪出來!”
“不是已經抓住了嗎?”大嘴有些慌了。
“經過我們的初審,一致認為,錢掌柜跟這事兒沒關係,就把他給放了。”
除了大嘴,大傢伙兒都鬆了口氣。
“接下來的事兒,就是要把幕後買家挖出來!”
“咋挖呀?”
“大膽地挖!狠狠地挖!小心地挖!深深地……”小六一口氣不知道說了多少種挖法。
【得,您老慢慢挖去吧……】
見小六嘴裏全是廢話,眾人各自散了。
……
“剛剛收到線報,鹽幫——就是上次抓到私鹽販子背後的勢力,花了二百五十兩銀子,準備僱人劫獄!”老邢拉着眾人圍在桌子旁低聲道。
“雇的誰呀?”老白有些好奇。
“平谷,一點紅!”
“哎媽呀,黑道第一劍客呀!我還是他粉絲呢!”大嘴顯得有些激動。
小呂在一旁摸着下巴,尋思着:
二百五十兩就能請動一點紅劫獄,這價格也太親民了吧!秧歌star的牌面都掉光了呀!還是說這位黑道第一劍客有些缺錢,花錢的手腳很大?以至於要走薄利多銷路線,嘖嘖嘖。
“我這次來,是有公務在身!”老邢一本正經。
眾人好奇問:“啥公務啊?”
“口紅行動!”
???
“為嘛叫‘口紅行動’呀?啥意思?”
“口頭捉拿一點紅!你們想,一點紅武功那麼高,誰敢去抓?誰能去抓?所以婁知縣為了我們的安全着想,安排了這次‘口紅行動’!我,
擔任卧底,留在你們客棧觀察往來路人旅客的動靜。”
老白平日裏負責跑堂,老邢見他腿腳利索,就派他和自己交換身份。
“你這樣兒不行,走出去哪兒像個捕快,反倒像是個做賊的,自己照着鏡子捯飭捯飭。”老邢一揮手,湘玉把鏡子給老白遞過去。
“可別吧,回頭再讓我自己把自己嚇死了,那就叫人笑掉大牙了。”
說完,老白趕緊竄出門,巡街去了。
老白雖然是盜聖,膽子卻特別小,平日裏一見穿着官皮的就嚇得渾身哆嗦,現在讓他去穿官皮,別提有多不自在了。
老邢在客棧干跑堂,大傢伙兒也沒敢真把他當老白使喚,同福客棧的眾人也覺着不大自在。
過了半晌,始終不見一點紅的蹤影。
……
從清早開始,小呂就迎着朝陽,坐在客棧門口津津有味地看着書。嗯,就是江大道送他的那本輕功秘籍。學會了這門輕功絕學,賽跑的時候他就能追上不穿鞋的老白了,前提是長跑(老白的內力不如他)。
有客人來,他就把秘籍收起來揣懷裏,招呼着客人進店。
到了晌午,在火辣的日頭下面看書就比較傷眼了。雖然他有天殘內力護體,倒也不覺着熱,也不會眼干,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況且特殊時期,也不宜隨便耗費功力。
……
驕陽似火,街角那道紅色的身影卻好像令整條街的溫度都降了下來。
“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
【這人不講究啊,怎麼飯點兒一過了就來了?】
老白剛吃完飯,前腳出門左拐向西巡街去了,後腳一點紅就從東街來了。
“聽說你們這兒,是附近最大的客棧了?”
小呂眉飛色舞:“嗨!方圓三十里,就屬我們同福客棧最大(犄角旮旯的小地方,本來就沒有多少門店)!菜品的種類之多,冠絕關中(你就是報個龍肝鳳髓,李大嘴也能用豬肝豬腦給你做出來,味道另說)!對所有顧客一視同仁,保證享受的都是最優待遇(客房都是一個模樣,上房和下房完全沒區別,樓下全都算雅座)……”
小呂把自家客棧吹得是天花亂墜:“不信您擱外面打聽打聽,我們客棧可都是有口皆碑的(鬧事的全都被郭芙蓉和呂慢卿收拾過了,沒人敢說壞話)!”
一點紅帶着懷疑的眼神走進了客棧。
“老邢!接客了!”
小呂把一點紅引進門,在門口吆喝一聲,“接客”二字尤其響亮,轉頭就竄出門外。
“小米,快去通知老白,告訴他一點紅來客棧了,讓他趕緊回來。”
說完,就從後門進了客棧後院,取了兵刃,在暗處觀察一點紅的一舉一動。
上次跟上官雲頓拚死做過一場,刀沒事兒,劍斷了,半截劍刃也被老邢作為物證帶回了衙門,一直沒要回來。
他現在用的是郭芙蓉當初闖蕩江湖,從家裏帶出來的那把寶劍,比原本用的那把劍好上不知多少倍。
小郭連看家本領——驚濤掌都使不利索,更別提使劍了,把劍留在自己手裏,只能吃灰。
找鎮上的鐵匠再打一把,品質還不如原來的那口劍。他們客棧幾個夥計的薪資本來就不高,與其浪費錢,還不如跟小郭把劍借來使使,也算是物盡其用。
……
老邢是個聰明人,見了小呂的眼色、口氣,再看看一點紅的一身紅衣,還能不明白這位爺是誰嗎?這不,腿肚子忍不住開始發抖,嘴皮子也不利索了:
“客,客官,打哪兒來啊?”
“平谷。”
“嗡~~~”夏天嘛,蒼蠅蚊蟲難免多點兒,老是到處亂飛,頗有些礙人眼耳。
一點紅抽出佩劍,“唰唰”在空中揮舞兩下,無形的波動在劍刃上縈繞,將殘渣碎屑從劍鋒震落,隨即收劍入鞘。
“把桌子擦乾淨。”
“桌子剛……”老邢朝桌面看去,桌子上還留有幾具被腰斬的蒼蠅屍體。
【這是他剛剛砍下來的?】
老邢嘴唇抖兩下,連忙把桌面重新擦乾淨:“請坐。”
“來碗素麵。”一點紅朝桌子走兩步,想到桌子上剛剛還有自己砍下的蒼蠅屍體,一時間有些犯噁心,又止住腳步問,“還有空房嗎?”
“有的有的。”
“要一間,挑間最乾淨的,面好了送我房裏。”
老邢跌跌撞撞地把一點紅領上樓,差點在樓梯上栽個跟頭。
秀才連忙出門去找弟弟。
“這兒呢!”
呂慢卿從後院走出來。
“一,一,一……”
“知道,人還是我領進來的呢。”
“你知道,你還把人放進來?”
“街上人太多,打起來容易誤傷,而且我當時沒兵器。現在先把這位爺伺候好,其他的等老白回來了,我倆聯手,肯定能制住他,放心吧。”
不多時,老邢把面端上去,卻又原封不動地把面端下來了。
“咋的了?素麵都不合口?”
“他,嫌我手不夠乾淨。叫我們重做一碗,換個人給他送去。”
小呂有些無奈:“得,還是讓我來吧。”
只得親自做了碗素麵,特意洗凈了雙手,給他送了上去。
至於老邢,早就跑回衙門通知人手了。
……
“咚咚咚!”
“進。”
小呂一手端碗一手推門,訕笑道:“客官,您的面。”
一點紅盤坐在床上,雙眼射出的目光如劍鋒般銳利:“你洗手了嗎?”
“洗了洗了,您瞧!”小呂雙手來回翻動,以示這次絕對乾淨。
一點紅突兀道:“你會武功,而且不低。”
呂慢卿微微一驚,笑道:“給人看門兒,多少得會些莊稼把式。之前給您送面的那位不也一樣?”
“不,不一樣!他的手上也有繭,但是位置不對,功夫練得有問題。上盤無力,下盤虛浮,明顯是武功不到家,甚至都不入流。你不一樣……”一點紅面無表情,眼神卻讓人止不住生出一股寒意。
他右手一翻,袖中一物落入掌中,抬手便向呂慢卿激射!
小呂眼神一定,輕描淡寫地伸手接住了那東西——是一錠銀子。
“客官這是?”
“收下吧,這是你應得的。”
“無功不受祿!”呂慢卿翻掌將銀子一拋。
銀子在空中翻飛,肉眼可見,入手時卻重似千斤,入手后更有一種森然的冷意和針扎般的刺痛。
一點紅的臉色不大好看,呂慢卿知道他吃了個暗虧。
“那小人就先退下了,有事兒您吩咐。”
呂慢卿退出門外。
剛剛這麼一出,雙方對彼此的武學修為都有了大致的了解。
那錠銀子,一點紅使的是巧勁,就算普通人也接得住,但普通人沒有呂慢卿這樣的眼力,絕對不敢伸手去接,更不會像呂慢卿這樣瞬間看清暗器的模樣,自信無比地接下來。
呂慢卿用的技巧更勝一籌,暗器手法更在一點紅之上,對運勁使力的技藝展現得淋漓盡致。
呂慢卿不喜歡見血,動手時也很討厭搞得自己一身狼狽。因為在認識王紅之前,沒人會替他縫補衣服。破了,得自己補,爛了,得花錢買。
他的刀法、劍法、暗器、拳掌、內功等各方面都很出色,唯一不足的,大概就是會的高深武學不夠多,眼界不如那些武林前輩,受傷了恢復得也不夠快。至於長途跋涉的能力,雖然稍有欠缺,他最近也正在努力提升自己。
房中,一點紅暗自心道:這個人的眼力、兵器、暗器全都造詣不凡,絕非等閑之輩。這種年紀能有這麼高的武功,絕非泛泛無名之輩,為什麼我想不出他是誰?
……
“唏~吁噓~~”客棧門外,老白吹了聲口哨,探頭探腦地望進來。
“我的大哥喲,你可算回來了!”小呂迎上去。
“人在哪兒呢?”
小呂搖頭微微一甩:“樓上客房裏呢。”
“他武功怎麼樣?你見了沒?試過沒有?”
“劍法、暗器,都還算可以,輕功好像也不錯,內功一般。我輕功境界不如白大哥你,眼力不夠,具體什麼水平,我也看不出來。總之就是很標準的頂級殺手路數,善攻不善守。咱倆一起出手,基本穩穩拿下!”
一點紅的那些操作對他來說基本有手就行。快、准、狠,這不是劍法和暗器的基本要求嗎?很難嗎?
老白聽他這麼一說,頓時鬆了口氣:“那行,他要是敢動手,咱倆直接併肩子上!”
……
到了晚上飯點,一點紅終於下樓了。
“有什麼吃的嗎?”
“有!”老白迎上去,“您想吃點啥?”
“吃什麼無所謂,重要的是乾淨。”
“乾淨!絕對乾淨!”老白笑的十分燦爛,湘玉忍不住在背後扯了扯他的衣服:中午那陣仗,老白是沒看見,不知道這位對“乾淨”是個什麼要求。
“說這話之前,先去把手洗乾淨了。”
老白瞧了瞧自己的雙手,一臉困惑地去後院洗手去了。
一點紅又四下看了看,大嘴連忙道:“我去給您做飯。”
“洗手啊。”
大嘴狼狽而逃。
正準備坐下,看看桌椅和長凳,一點紅又沒了那心思。
“你們這兒是不是從來不擦桌子椅子?”
“擦了呀……”晚上這桌椅是小紅擦的,小姑娘一聽有些委屈。
“這桌椅是你擦的?”
小紅遲疑地點點頭。
“去給我打盆水來,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乾淨!”
……
“師父,咱們人手夠嗎?”
“放心吧六兒啊,十里八鄉的捕快全都到齊了!管叫那小子插翅難逃!”
【娘誒,這對活寶師徒怎麼這個時候來啊,說話聲音還那麼大,生怕別人聽不見嗎?】
一進門,老邢和小六就看見一點紅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噌!”
利劍出鞘,呂慢卿驚呼:“劍下留人!”
一點紅轉頭:“足下要保他們?”
“他們倆只是秉公辦事,對閣下並無威脅。閣下高抬貴手,放棄這一單,豈不是皆大歡喜?”
“做人要言而有信,干我們這一行的更是如此。今天誰也別想攔住我!”
“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吧!”呂慢卿猛然從桌子底下抽出一對刀劍,他早就做好動手的準備了。
江湖上,使一刀一劍的人很少,敢這麼玩兒的大都是有真本事的人。
一點紅仔細打量一番,注意到刀柄的虎頭:“虎頭刀,奪命劍,尊駕姓胡?”
“往事我不想多提,還請閣下給我一個面子,就此罷手吧。”
近年來,山西的江湖風氣不大好聽。知道了呂慢卿是哪位,一點紅也有些為難,思量片刻才開口:“想不到這種地方也能遇到你這樣的同行……可惜,規矩就是規矩,不能破!”
一點紅猛然出劍,呂慢卿只得後退兩步糾正道:“我只是個收賬的,跟你可不是同行!”
兩人便在大堂里鬥了起來。
一點紅是個講乾淨的人,劍法招式也很乾凈,就三個字:快、准、狠!與呂慢卿的劍道極為相似。
劍走輕靈,刀行厚重。一對刀劍在呂慢卿手中揮舞變換,靈活自如,舉重若輕,舉輕若重,令一點紅措手不及。
不一會兒,一點紅就陷入下風,節節敗退。
退到門檻時,燕小六動了心思,心裏發了狠,咬着牙把自己的佩刀抽出來,喊了一聲就朝一點紅劈將過去!
“小六別!”老邢沒來得及制止,小六瞬間就被一點紅反手制住,劍刃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放了他!我保證他不會再動手。你也聽到了,大隊人馬都準備好了,現在走還來得及,我們不會攔你。”
為表誠意,呂慢卿把刀劍拋到桌子上,雙手抬起。
一點紅臉色變化兩下,也把劍收回鞘中。
“多謝!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不謝,不見。”
一點紅剛跑出門,拐彎到牆角。
“葵花點穴手!”
老白從房頂一躍而下,把他點了個正着。
眾人連忙趕出門外,看見老白得意洋洋地拍拍手,以及一點紅臉上的兩行淚。
“白大哥,你洗手了嗎?”
老白笑了:“洗是洗了,不過上房頂嘛……你看!”
老白翻掌,眾人一看,烏黑一片!
怪不得一點紅哭了起來,被這樣一雙手給點了,這種愛乾淨的男孩紙還不得噁心地想吐。
“師父……”小六像個被欺負了的小媳婦兒。
“啪!”
老邢臉色鐵青,猛地給了徒弟一巴掌:“這一下,是為了讓你長記性,別叫功勞迷了眼!亂了心!去!把他銬上,扛回衙門。”
老邢和小六師徒倆扛着一點紅走了。
“上次沒見你這麼猛啊!”
“大哥,上次那是上官雲頓吶!年紀快趕上咱倆加起來了!”
眾人有說有笑地回了客棧。
……
兩天後,老邢和小六來店裏道喜。
“民之勇者,商家典範!哎呦,這多不好意思!”
看着婁知縣親自寫的墨寶,掌柜的臉上笑開了花。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這是你們應得的。”
老邢坐下來喝了口茶。
“一點紅怎麼樣了?”老白站在一旁打聽。
“馬上押去京城,估計難逃一死。哦對了,還有一個禮物要送給你。”
老邢從懷裏遞過去一個小紙片,掌柜的接過來打開看了看:
“獨~家~秘~方?幹嘛用的?”
“好像是用來洗手的,還有用來洗頭的、洗臉的。
我們從他身上搜出了好多瓶瓶罐罐,一開始以為是毒藥,就全砸了。誰知道砸得衙門裏到處都奶香奶香的,嚇得我們還以為有毒,結果發現啥事兒都沒有。
婁知縣照着上面配了一瓶洗手,跟砸的那幾瓶一個味兒。他嫌這東西是女人用的,大老爺們兒用不着這玩意兒,就隨手送我了。
我還想試着照上面寫的配一瓶,可配料忒貴了,用不起。反正配料也都是什麼玫瑰花、蘆薈什麼的榨汁啊,什麼牛奶啊,混起來應該也沒毒,就送你吧。”
“謝啦!”掌柜的喜笑顏開,哪個女人不愛美呢?
老邢壓根不知道自己錯過了發財致富的商機……
“東西都送到了,走了啊!”
“老邢!留下了吃個飯嘛!”
“公務在身,公務在身,下次一定!”
老邢抱抱拳,拉着小六走了,小呂送了兩人一程。
……
“回頭來玩兒啊!”
見小呂回頭走遠些了,燕小六好像想到些什麼,開口問師父:
“師父,之前聽一點紅那意思,小呂以前乾的也是殺手之類的活計?那他手上不也……”
呂慢卿手上沾過血,雖然殺的都是罪有應得之人,但也輪不到他來殺。細細算起來,手裏也不幹凈。
老邢停住腳步,嘆了口氣:
“六兒啊,為師上次教你的,你又忘了?”
小六搖搖頭:“我沒忘。不要讓功勞迷了眼、亂了心……”
“記住就好。記住了,你這一輩子都不會走錯路。”老邢拍拍徒弟的肩膀,“走吧,今天還有幾條街沒巡呢。只要干好了這活兒,咱們師徒也算是庇護一方、功德不小了!”
師徒二人沿着大道一路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