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騎下西川
“世子!”
副將眼見短矛穿透魏君,頓時五內俱焚,大吼道:“所有人,前進,務必活抓此獠!”
百人軍陣猛的站起,隨着前鋒飛速的向著楊軒衝去,而副將則連忙跑到魏君身邊,這位年輕的世子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副將心中一咯噔,暗道不妙,他奉命保護世子,若是世子死了恐怕他也得陪葬。
“你們,還看什麼啊!全上!”
他對着後面的軍陣招呼,剩下的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烏泱烏泱的衝上去,腳步聲幾乎讓安定城的地面為之震顫。
楊軒勒馬回身,巷尾的魏君已被士卒遮擋,無論死活都不再是他能干涉的了,索性直接策馬走人。
“兄弟們,跟我殺出去!”
說罷,楊軒長槍前刺,挑翻了幾個擋路的士卒,向著城門方向撤去。
身後來時的三百輕騎此刻能跟上的卻是只剩下百餘人,短短几十分鐘的廝殺,鮮血卻已鋪滿整條長街。
而早已在城門口箱子後面等着的王森則悄悄露出一個頭,看着最前面的身影離他越來越近,直到看清對方的臉……
“楊軒!”
在他即將過城門的時候,王森猛的跳了出來,嚇得楊軒差點一槍扔出去。
可當楊軒藉著火光也看清王森的臉的時候,錯愕,驚喜,以及只有他們能看懂的默契。
王森微微搖了搖頭,楊軒眼神微微暗淡,從腰間摸出一物扔到王森身前,隨後飛快離開安定城。
王森低頭,只見一個木頭做的小劍鞘正靜靜的躺在血水之中,他將其撿起,劍鞘只有一個手掌大小,上面鑲着一塊亮麗的綠寶石。
這是長義劍。
是他們兩家的傳家寶,一人執劍,一人執劍鞘,象徵著兩族的深厚情義,如今父親年老,這劍自然也傳承到了他們手裏。
只是沒想到這東西竟能和楊軒一同穿越過來。
他只扔了個劍鞘過來,劍身還在楊軒的手裏。
“劍鞘……”
王森沉吟片刻,自穿越以來,他終於在這世界找到了一分歸屬感。
“少爺,你怎麼還在這啊。”女孩嬌嫩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康寧光着小腳急沖沖的跑過來,拉着他的袖口就跑。
“現在實行宵禁,任何在街上的人都會被當成叛軍處理,我還以為你回客館了,結果在這看熱鬧呢,你真是不嫌命大!”
王森好笑的看着康寧絮絮叨叨,這小姑娘才認識他一天,就敢這麼跟他說話了,以後還了得?!
王森決定教訓教訓她。
“好好好,吃糖嗎?”
他從兜里掏出兩塊糖豆,康寧張了張嘴,卻再罵不出來什麼了,悶悶的一把搶過王森手裏的糖豆,一顆塞到嘴裏,一顆攥在手裏。
“鞋呢?”
“跑丟了。”
“先回客館,明天再安葬你父親。”
“好。”
天微亮,田野中隱藏着一支隊伍,正是楊軒他們,在甩掉了追兵后,便一直在這休息。
“軒哥,兄弟們都死光了,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名叫郭峰的青年頗有些垂頭喪氣的說道,語氣中卻並無不滿。
江湖人,哪有怕死的,他們更怕的是壯志無法實現,一輩子蹉跎。
在這隴右地界,民風彪悍,他們本是山上的土匪,因為賦稅太高實在活不下去了,這才上了山。
郭峰永遠忘不了,那天的厚重木門被一槍桶穿,
身材壯碩充滿力量感的凜冽青年闖了進來。
“臣服,或者死。”
他當時是這麼說的。
或許他們剛開始臣服確實是為了活命,但當楊軒為他們描述了自己家鄉的場景,並說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后,當了多年土匪積攢下來的頹廢便一掃而空。
郭峰在心中發誓,這輩子,就跟着楊軒了。
他們五百個人便輕易推翻了戒備森嚴的郡府,高高在上的官老爺在他們腳下哭泣着求饒,雖然老大說禍不及子女,但只殺首惡也足以讓他們滿足。
畢竟,他們之前只是小小的土匪。
“你們忘了我們攻打安定城的目的了嗎?”
楊軒拍了拍郭峰的肩膀,起身看向長吁短嘆的同伴們,高聲道:“出發前我就說過,我們此行,很可能全軍覆沒,但無論勝負,我們的威名都將在這片大地上遠揚,這是那些死去兄弟為我們爭取的優勢,這是我們重新開始的機會!”
“沒有威名,我們無法立足,沒有威名,我們無法廣納賢士,沒有威名,我們就永遠是那些被貪官迫害,被污吏壓榨,一輩子庸庸碌碌的可憐蟲!”
在場的人幾乎都是農民出身,家境貧寒,不然也不會落草為寇,聽了這番話,頓時群情激奮,握緊了拳頭。
楊軒抽出郭峰腰間的長劍,猛的扎到地上,長劍在泥地里依然嗡嗡作響。
“我楊軒起誓,今後若是不能帶兄弟們成就一番大事業,此劍,先斬我頭!”
所有人起身,紅着眼眶看向楊軒,郭峰更是壓抑着情緒,他們的一腔熱血沸騰,心中滿是不甘,憤怒,還有對楊軒的崇拜。
就像是黑暗中的最後一道光,你不會去管那條路有多麼坎坷,只是知道自己一定要跟上去。
“軒哥,你說吧,無論去哪我們都跟着你!”
“對!”
“哪怕現在再殺回安定城我們也不怕!”
場面熱烈起來,一掃頹勢。
楊軒卻只是壓了壓手,聲音頓時戛然而止,一道又一道炙熱的眼神落在楊軒身上,等待着這位領袖的下個命令。
他的目光看向南方,那裏是西川,遠離中原,關隘完備。
只有在那,他才能在這亂世之兆初顯的九州殺出自己的一片天。
“諸位,上馬。”
楊軒重新繫上自己那純黑色的披風,騎在馬上,威風凜凜。
“我們,入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