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篇 小師叔
化羽獃獃地望着鶴舞,他說不清楚自己此時是一種怎樣心情,只覺得一顆心只被她牽着,已經無處安放,以致是如何被小夭帶離的都不記得了,直到腦袋被重重地敲痛。
“你幹嘛打人啊!”化羽一隻手捂着頭抗議道。
“呦呵,知道疼啊,說明還沒傻!”小夭嘻笑罷指了指前方,“風景也看過了,噥,對面就是你們墨羽閣了。”然後沖化羽使了個眼色。
化羽望去,兩座山峰距離算是不遠,而且中間依稀可以看到石階,他於是指了指自己,又比劃了個行走的手勢,一臉大大的問號看着小夭。
小夭雙手一抱,沖他點了點頭。
“嗯?你讓我自己走過去?”
“對啊!你有腿有腳,就走過去嘍。”
“開什麼玩笑?”化羽大聲道,“這是要死人的!”
小夭來到他近前,歪着頭十分認真地說道:
“也是哦!還是我幫你吧!”
話音剛落,就見她抬起腿一腳就踹在化羽的屁股上,把他踹出去十幾米遠。化羽踉踉蹌蹌就上了雲中石階,這才發現那些石階竟然還是活動的。一低頭,腳下是看不到底的雲海,抬眼望去前方是飄忽不定的石階,化羽是想站也站不穩,想走又不敢走。往後退?他現在連轉身都做不到。
往前往後都是死路一條。既然如此,他心一橫,試探着抬起了右腳,又咬了咬牙朝前邁了過去。腳踏上石階的那一剎那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小小的激動,但這種激動沒有維持片刻,就隨着石階的突然移動變成了噩夢。
化羽身體一歪便要跌落下去。就在那個瞬間,小夭飛身來到他身邊一把抓起他的褲帶,帶着他整個人飛了起來。
多年之後回憶起這個瞬間,化羽承認就是那一次他愛上了飛翔的感覺,並且暗暗立志總有一天他也要這般自在飛翔,穿越雲海。
小夭穩穩地落在對面,她沒有想到自己這個惡作劇換來的竟是化羽無比激動的表情。沒錯,他那臉上不是驚嚇而是還沒過足癮的興奮。真是個有意思的小孩兒,小夭心裏想着,一抬眼,不遠處的扇形山門內背手而立的那個白色身影正是尙輕。
“尙輕姐在等你呢!”
小夭的一句話把化羽拉回了現實,無論是梨花共舞,還是方才飛翔的感覺剎那間被現實擊碎,他終歸要面對那個冷麵姑婆和想來就了無生趣的師父。
小夭看着他那樣子覺得好笑,卻不忘交待道:
“尙輕姐是尊主的關門弟子。像我和可頌這樣因為從小服侍我們小姐,後來隨她進了雪羽閣的其實算不上他老人家的正經徒弟。但尙輕姐不同,她是憑真本事一路通關,成為尊主所收的最後一名弟子。所以,雖然最晚入閣,可我們都尊稱她一聲尙輕姐。小孩兒,你在我們跟前如何胡鬧都可以,但在尙輕姐面前奉勸一句,千萬不可無理。記住,她是你的師叔!”說著把化羽輕輕一推。
化羽朝那扇形的山門走去,他感覺四周的風裏都是凄涼的味道,這腳下的每一步都似在邁向墳地。
尙輕轉過身,白色的髮帶隨風輕擺,她的眼神劃過化羽投向他身後的小夭,微微點了點頭便再次轉身,
“進來吧!”
一路上尙輕都無語,化羽卻弄懂了為什麼鳳鳴會說墨羽閣清苦,鶯歌會勸自己收下蝴蝶蘭,因為年輕人還是要多些生氣。原來這個地方除了兩棵巨松像門神一般立着幾乎看不到花草,更不要說什麼美景了。
真的是一片死氣沉沉,說它是墳地都高抬了。你見誰家墳頭上沒幾棵野草啊!
化羽只覺得此時頭頂有兩隻黑色的烏鴉啼鳴着飛了過去。
尙輕的猛然停步猛然轉身讓化羽猝不及防,一個沒剎住手中的花盆便撞在了對方的胸上。
還好有這個花盆的緩衝,否則以上部位也難免不會有親密接觸,雖然這是化羽根本不期望的,好在也並沒有發生“不幸”。
若是尋常女子和一個男子發生這種近距離接觸,哪怕對方只是個少年也會有點反應吧,可尙輕臉不紅心不跳,就像剛才撞到自己的是塊石頭,而在化羽眼中倒覺得她更像塊石頭。
“那個尙——小叔叔,”化羽一緊張竟把小師叔喊成了小叔叔,“我住哪兒啊?”
尙輕冷着臉,平靜地回道:“你來的突然,我們並沒有準備你的房間。所以,你先在這裏獃著吧!”說著一指旁邊一座高樓。
雖然造型不怎麼樣但看起來蠻結實的,而且數一數有七層高,在這個地方已經可以用“宏偉”來形容了。
“我具體住哪一間呢?”化羽問道。
“隨便!”尙輕說著頭前帶路朝高樓走去,邊走邊說:“這是四羽閣的藏書樓,地上七層,地下兩層。這三天你住樓里,另外負責把里裡外外打掃一遍,所有書籍要規整好,不得有損壞,不得有遺失。做完之前不得踏出去半步,否則就沒有飯吃!”
“喂,那個——”化羽叫住正準備離開的尙輕,“都有誰啊?我是說還有誰和我一起打——掃?”
尙輕回過頭淡淡地道:“沒了!”
“什麼?”化羽傻了,九層書樓要他一個人打掃?是她有病還是赤裸裸地欺負新人?
他剛想抗議,就被尙輕周身那股強大的氣場給無聲地懟了回去,只聽她悠悠地說了句:“樓頂有鍾,沒事別亂敲!”
然後就衣袂飄飄,身影漸遠了。
奇怪了,自己在這個冷麵姑婆面前怎麼會變得如此懦弱膽小,連抗爭的勇氣都沒有了。一定是中了她的妖法!一定!
化羽想着,抬頭望了眼那座“宏偉”的書樓,牌匾上赫然寫着“羽畫書香”龍飛鳳舞很是氣派,可在他眼裏那分明應該是“化羽遭殃”!
化羽無奈地走進書樓,找了個看着順眼的角落將蝴蝶蘭放在窗台上,然後就靠着牆角唉聲嘆氣起來,自己這是怎麼了,怎就想不開非要答應來這鬼地方?
此時,尙輕“安頓”好化羽回去向燕翔復命:“我把他扔在藏書樓里了,仙元節之前他都必須在那裏做打掃,一步也不會離開。”
“嗯。”燕翔點了點頭,“這個小子來得蹊蹺,你要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