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去你的吧”
“給老子死吧”
“殺呀”
戰場上早已經混亂不堪了，十幾萬人混戰在一起，延綿幾十里，到處都是打鬥。
剛解決了自己面前的敵人，便有一個從身後高高躍起，眼神兇狠的敵人再次撲殺過來。
兵對兵，將找將，每一個人都在尋找着對方兇悍的將領，斬殺對方最兇悍勇猛的武將，是現在最能激勵己方士兵士氣的東西。
梁啟雖然自身武功不高，但是身邊有一支親兵，人數不多，只有二十人，但都是自幼訓練，還歷經過血戰的老兵，每一個都是高手，在一起多年，幾人配合起來，更是厲害。
梁啟為了鼓勵眾將士，也為了表達自己對此戰的決心，親自衝鋒，與敵軍混戰在一起。
身邊的親兵，心裏默默打起十二分精神，緊緊的圍繞在梁啟附近，還有幾個善戰的都尉，副將都帶着人跟在梁啟身邊，不會讓齊軍輕易的靠近梁啟，形成一層保護。
梁啟騎着戰馬，不停的揮舞着手中的利劍，艱難的斬殺一個齊軍士兵，對方身體裏滾燙的鮮血，直接因為梁啟一劍劃破喉嚨，瞬間鮮血噴涌而出。
熱，模糊不清。梁啟被鮮血直接噴了一臉，獃獃的騎着戰馬，立在人群之中。
眼睛睜開，鮮血從頭頂往下流，模糊了眼眸，努力的想要透過鮮血看清前方，可是卻越發的模糊。
臉上大量的鮮血覆蓋，滾燙的熱度，強烈無比的刺激着梁啟的每一根神經，雖然跟着爺爺經歷了幾次戰鬥，但每一次都是遠遠的現在帥帳之中，提着自己的建議，每一次都是遠遠的觀望着，從沒有一次這麼直觀的感受，感受戰爭的殘酷，鮮血的熱度，死亡的威脅。
第一次真正親手持刀劍殺人，用利刃刺穿他人的身體，鮮血飆出，整個過程，不停的在梁啟腦海中浮現，重複。
腦海中強烈的刺激，讓梁啟的眼睛拚命的想要睜大，看清楚一點，可是鮮血在眼眸上，始終覆蓋著，焦急的梁啟舉足無措的坐在戰馬之上，臉上的肉在微微顫抖着，握劍的手不停的用力，手上的關節都發白了，似乎只有這樣，心中才有一絲絲安全感，在梁啟都沒有發覺的情況下，他的身體不停的在顫抖着，一個人在這混亂無比的戰場上，似乎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痴痴的望着周圍還在浴血奮戰的其他人。
身邊的親兵看着梁啟，自己親手斬殺了一名齊軍士兵，沒有受到什麼傷，反而因為對方的鮮血和第一次殺人，直接定在了原地。
一個個心中大急，大聲的向梁啟喊着，似乎想要將他喊醒過來，可是不管這些人怎麼喊，梁啟就像聽不到了一樣，依然待在原地。
三皇子周瑾，也同樣為了能夠堅持到援軍的到來，親自帶着親兵，上了戰場，發現梁啟的狀態不對，想到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的上戰場，直接帶着保護他的高手和大量的親兵，殺向梁啟周圍。
撥開人群，周瑾直接下馬，來到梁啟身邊，一把將還在發獃的梁啟拉下了馬，死死的護在自己懷中，大聲喊道。
“快，殺出去，送梁啟回營”
幾個都尉帶人墊后，周瑾的親兵像一支利箭一樣，直接人擋殺人，殺出了一條血路，護送着周瑾和梁啟殺出去。
回到戰場的後方，周瑾懷中的梁啟才緩過神來，目光獃滯的看着周圍的人，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緩緩的，耳朵里聽見了周瑾焦急的聲音。
“你怎麼樣了？聽的見我說話嗎？能不能給我一點回應”
周瑾不停的在跟梁啟說這話，
就怕他出現了什麼問題。
“我聽到了，別揺了，再搖下去我該吐了”
梁啟微弱的聲音重嘴裏發出，周瑾那顆懸着的心，也終於放下了不少。
“嚇死我了，沒事就好，你還有哪裏不舒服的嗎？一定要告訴我”
周瑾無比關心着梁啟，不僅是因為他們是表兄弟，也是因為他們自幼就感情極好。
周瑾雖然是皇子，身份尊貴，但是大周皇族就是馬背上打出來的，所以每一個皇子都自幼受到的教育就是非常嚴格的，雖然缺少大量的實戰經驗，但是周瑾是見過血的。不像梁啟一樣，雖然出身將門，但是因為是家中唯一的男丁，被重重保護着。
“現在我們撤下來，很是影響士氣，我不能就這麼回營”
“那你想怎麼樣？再次殺進去，你知道那裏有多麼危險嗎？像你剛才那樣的狀態”
周瑾的話，讓梁啟默默的低下了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
“我不知道，看到血在握的眼前，我就發現我不管怎麼睜大雙眼，都似乎有鮮血蒙在我的眼前，看不清”
“雖然我知道，我上去只會給他們拖後腿，但是如果就這樣退下來，我軍的士氣就會一落千丈，一旦士氣低迷，我們怎麼堅守到援軍趕來”
“就算死，我也得死在戰場上，哪怕受傷被人抬下來，也不能就這麼直接毫髮無傷的回營”
梁啟的聲音，由低到正常，緩緩的說著，頭也慢慢的抬起來了。
周瑾看着眼前這個，臉上還帶着血跡的少年，那倔強的臉龐，堅定的目光，似乎瞬間那個連雞都不敢殺，殺個人就會呆在原地發抖很久的少年，一下長大了不少。
梁啟帶着身邊的親兵再次返回到了激烈的戰場之中，周瑾沒有阻攔他，而是目送着梁啟再次殺了回去。
“他終於要長大了，我現在真的很矛盾，不知道該不該高興，你本可以做一個快樂，安寧，健康，自由自在的貴公子，可現在你好像沒有那麼多選擇了”
周瑾有後悔，為什麼要讓梁啟來到戰場，為什麼要讓他成長為一個將軍，去與人廝殺，征戰沙場。還不如就讓他留在長安那個富裕，祥和，舒適，繁華的地方，安安靜靜，平平安安的做一個貴族公子，健康幸福的生活着。
回過頭，梁啟已經義無反顧的重新殺回到了混亂的戰場中了，這一次他成熟了不少，一劍砍死一名齊軍士兵，鮮血再次濺在臉上，沒有獃滯，只有再次揮劍殺敵，雖然不怎麼驍勇，但是已經不是第一次殺人的梁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