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那道士
“大仙,求您放過我的妻子,她,她……”
“她是妖,其奪天地之氣,逆天成形,又犯下殺孽,此妖不可留……”
“我妻子,心地善良,她從未傷害過別人,大仙求您,大仙求您放過我們吧!”
一個男人被紫金繩緊緊的捆綁在樹榦上,鼻涕橫流,面色蒼白的祈求!
他的眼中只有一個人,一個腰間懸挂着長劍的道士,那人二十歲出頭,一步步的靠近一個躺在院中的女人。
道士雙目陡生金光,此乃道家法眼,一切藏頭縮尾,障目迷幻,皆是無處遁形!
院中有些遊絲血腥,目光所及,透過門窗,刺穿地磚,地下六尺見方的空間內,層層疊疊的骨頭,錯綜雜亂,有動物,亦有人骨!
常年熟悉此道,道士嗅着血腥味,便可分辨所屬,原本不欲多此一舉,可是男人悲痛欲絕的動靜,還是讓他不由自主的施展法術!
那些骨頭並非幾年之功,可能更加久遠!
道士嘆息之中,心中憤怒更是難以言表!
他目光冷冽盯向前方。
那個女人面容白凈,鮮紅的嘴唇里露出獠牙,屁股下面搖着一條尾巴!
她惡狠狠的盯着道士的眼睛:“臭道士,你們真要趕盡殺絕,自詡替天行道,其實不過是想要用妖丹成仙,你們道貌岸然的模樣,才更像是妖魔!”
“天上神不管,地上人難聞,不辯真假,所以才要替天行道!貧道看來,你的確該死,且妖魂也不能留!!”
道士言語間,緩緩拔出腰間的長劍,對準女妖胸口貼合住的那張黃色符紙,符紙之上是隱藏着法力的困妖紋!
“你……你……眼睛……”
女妖似乎察覺到了面前這個年輕的道士不同尋常之處,特別那雙眼睛,金光弋動的眸子,是她從未遇見過的!
難道房間內的地下被他知曉了,不可能?!明明有着陣法覆蓋!!
女妖面色發白,對方那雙眼睛,讓她心臟狂跳,暗生惡兆,她盯住道士,“你不是雲台山那些道觀中人……”
“雲台山月前,貧道前往之時,便已經人去空空,且妖氣留存,和你身上如出一轍!”道士目光如刃!
女妖一怔,隨即咬牙道:“所以,你追尋我到這裏,欲在我丈夫面前將我斬殺!藉以,替那些臭道士報仇雪恨!”
女妖雙眼通紅,怒火攻心!
“娘子……”被捆綁的男子,聽聞間,也知道他平日裏溫柔體貼,嬌弱的妻子,似乎犯下了罪過!
“道長,我願意替我娘子贖罪,求你放過她,求你放過她!!”隱晦間得知什麼,男子依舊是一如往常!
“哎!真是痴兒……”
道士嘆了一口氣,手中長劍已經刺破黃色符紙,頓時三道火焰從符紋之中跑出來,頃刻間纏繞在劍身之上!
“那些臭道士死在我手,並不冤枉,他們意圖我的內丹,欲取我性命,但是修為不及,落得慘死,何來……何來罪孽一說!修鍊一途本就弱肉強食,你身為其中一員,難道不知道各種緣由!!!”女妖頓時感覺體內氣血逆流,皮肉焦灼,劇痛拍擊着她的靈魂!
道士長劍稍許停頓,劍身已沒入妖軀幾寸,他開口道:“若是如此,貧道也不會迢迢而來……曾經有一個女人,她攀爬到貧道的山門道觀之前,已經蓬頭垢面,頭破血流,視線望去,能看見她被仇恨支撐,手腳並用攀爬石階而留下來的血水蹤跡,
她用最後一口氣告訴我,她的女兒和兒子,不見了,只找到了沾滿血的衣服……”
女妖聽聞瞳孔一縮,體內氣血開始外泄,劍身又入幾寸!
道士繼續道,“而那血衣之上的妖氣,來源自你!”
噗嗤!
道士惡狠狠用力,長劍瞬間貫穿女妖的胸口,符紋中的火焰沒入她的體內,剎那間將其化成了一堆灰燼。
“啊……”
女妖只有驚恐和不甘的發出一聲嘶吼,便魂飛魄散了!
“嬌娘……”
紫金繩束縛的男人撕心裂肺的看着被火焰焚燒成飛灰的妻子。
唰的一聲道士收起長劍,彎腰從地上撿起一顆珠子,華光充斥在其中!
此乃妖之內丹,蘊藏着妖力,也是妖物大部分的修為依仗,對於修鍊之人,可用於煉丹,亦可被異類法訣煉化后,服用!
道士仔細端詳了幾眼,便收納於身,轉身向著男人走去!
男人憤怒的咒罵:“你這個畜生,你應該下地獄,我發誓我一定會宰了你,祭奠我的妻子!”
他此刻行為癲狂,雙眼之中隱隱有些異瞳出現,竟然和那隻女妖類似!
道士一愣,法眼打開,有着絲縷的妖氣從他身上外溢而出,尚顯虛弱!
看來那個女妖並非深愛她的丈夫!?
道士:“施主,你聽聞貧道所言,難道還沒有明白是非善惡嗎?”
但是,男子的張狂,意圖作勢撕咬的動作,在道士的意料之內!
畢竟無論人還是妖,從來不會主動定義自己的惡和錯!
一張青符飄出,蓬勃的生命氣息充斥在其上!
又隱隱有着禁制的力量隱藏在其內!
這是一張有着深厚底蘊的道家,才能製作出來的靈符!
這張靈符來自黑風山上清觀!
而能夠使用它的也只有上清觀的掌教,而當代掌教,正值年輕命盛,名為莫少卿!
莫少卿抬手掐動法訣,口中低語,念念有詞,一道靈光打出,揮手間,青符緊隨,直接貼在了男子的額頭之上!
“你好好看清楚你的樣貌!你所愛的妻子,是否是你心中所想的那般……”
莫少卿話音未落,漣漪叢生間,一面銅鏡虛空浮現。
男人的樣貌出現在鏡中,鏡中的他,雙目通紅,周身有着氣息翻滾,看不清楚其為何物,是雲是霧?是水是氣?
難以分辨!
聚精會神細瞧時,彷彿看見有着無盡的血水從他身上冒出來,接着有一張張猙獰可怖的幽靈向他呼嘯而來!
“鬼啊,鬼啊鬼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男子驚恐萬狀,被紫金繩捆綁着讓他無處可逃,只能夠亂吼亂叫!
莫少卿看着效果,抬手一招,紫金繩飛入手中,青符隨之消散,他用青符將對方體內的妖氣和被異化的癥狀提前逼迫出來,讓對方認清現狀的同時,也好救治於他!
但是,當青符被撕掉之後,男子樣貌在銅鏡之中也隨之恢復正常,並不異處,他心底有了被愚弄的念頭:道家的法術恐怖奇特,想要欺辱凡人,又有什麼困難?
而且,空氣裏面焚燒過後的焦灼氣味,還有殘留,正是來源於他的嬌娘!!
咻!
一道血光飛過!
莫少卿身影一晃,快去後退!
“你以為你的把戲就可以糊弄我嗎?”男子手中握着一隻血紅色的匕首,妖氣森然,匕首之上攀附着一隻蛇魂,垂涎欲滴的看着男子!
“大膽!”莫少卿大喝一聲,意圖制止!
但是,那條蛇魂眨眼間便沒入了男子的腦中!
“好大的膽子,當著貧道的面害人!”
莫少卿大驚失色,手中劍光一閃,凌厲劈斬而出!
可是男子身軀經過短暫的僵直,卻變得異常靈活,如同真的繼承了蛇的本能,黏滑柔軟,倒飛躲閃!
男子的生命氣息正在衰落,而妖氣卻在攀升,情形異常不妙!
莫少卿脫手而出,兩道光芒而過!
左右兩道黃符追隨男子,速度極快,輕易便將其困在原地!
“我已經和他融為一體了,你想要殺我,除非殺了這個凡人!但是我觀你宅心仁厚,並非尋常道士,否則也不會躡手躡腳!這樣,你將那枚妖丹給我,我保證以後安心修鍊,吃五穀,喝露水,絕不殺生!”此刻男子的神色完全變了,就像是一條狡猾的毒蛇!
“你和那個女妖寄居在這百姓民居之內,為的又是什麼?”莫少卿好奇道。
“嘿嘿,合作之前,說也無妨……那隻女妖為的便是精純的血食,提升修為,而我也是看中了這個凡人不錯的根基,做我的新軀殼,可是十分稱心!不過那女妖事後似乎有些變化,處處妨礙與我,只可讓我吞噬人氣,讓人不爽,不過道長也算幫我報了仇……道長,如何?”蛇魂面帶笑意,話語間有些暢快。
莫少卿目光如炬,施展傳音法術,將聲音傳給男子剩下的殘缺靈魂,“如今可有明白,你的妻子並非愛你,而是互有所求罷了!貧道如今別無他法,只有讓你投胎轉世……”
莫少卿腦海之中傳來哽咽聲,男人斷斷續續道,“我在鎮裏的燈會上見到她的,她就像是一朵璀璨奪目的曇花,我心底想要永遠的呵護她,我覺得那一眼,就註定了我的一生……”
莫少卿體內法力涌動,長劍鳴叫!
“你要幹什麼?!大伯嫂子救我!”蛇魂看着莫少卿的動作,事情好像出乎意料了!
它似乎明白了道士要做什麼,隨即驚恐的衝著外面藏頭露尾的百姓呼喊!
看熱鬧的百姓偷看到女妖已經被處死,但是道士依舊沒有收手,而院子裏面男人的呼救,一下驚醒了一男一女兩個老者,他們衝進院子,後面的鄉民也魚貫而入!
“仙師,手下留情啊,仙師手下留情啊!”
對於男女的聲音,莫少卿並未理會,手中長劍刺出,火焰如同游蛇,頃刻間男人化作了灰燼,蛇魂更是尖叫中,留下一句詛咒,隨即魂滅!
“哎呀,我的天啊!”
“啊——”
驚恐之聲。
魚貫而入的鄉民都驚呆了!
莫少卿施展法訣,念念有詞,青符飛出,化作靈光,保留下為數不多的人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