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入靖州廢帝失所望
五天後,迎着朝陽,田紹等人駛過盤山路,越過終年積雪的赫巴山,跨過省界,進入靖州。風土隨之一變,若說林中行省還有些原野氣息,靖州完完全全就是山地。
車頭上黃底黑龍旗隨着山風招展。田紹捂着嘴巴:“李叔,停車!這鬼路不是上坡就是下坡。太難受了!”
李正也是一臉疲態:“殿下,要不休息一下吧?”
田紹的酸液翻湧的胃,已經吐無可吐了:“休息一下吧。”
車隊停在半山腰,田紹下車,深呼一口氣,向遠處看,雲霧繚繞,日頭隱約懸于山巔,大山重重疊疊,一眼望不到頭。
他想收回之前對於靖州的評價。這要老命啊!怪不得會把他封在此地。
真的是封印!
眾侍衛見此情景,也是滿眼絕望。一山之隔,怎麼差別這麼大?對於他們這些生活在平原上的人來說,這樣的景象是從未見過的。
李正見田紹神情不對,過來詢問:“殿下,你還好吧?”
田紹莫名其妙地問了句:“這裏是靖州吧?”
“屬下確認過,確實是靖州。”
“不休息了,繼續向前走。”
“可是你的身體?”
“沒事,我挺得住。”
田紹不信,自己在前朝地理志上看到過,岩青行省有嶺上寶地之稱,特別是靖州,盛產鐵礦,富裕無比。一定是他們還未深入,不能以偏概全。
隊伍繼續行進,田紹與侍衛們都沉着一顆心。窗外的景色不斷變化,一路上荒無人煙,除了岩石,便是樹木。
從早到晚不停歇,靠着一口氣,直到他們實在受不了了,才停下,這還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早在下午,官道就沒了。
“沃特法克!”田紹氣憤地踢了陷入泥坑的輪子一腳。看着茫茫大山,發出感慨,兩百年,真是滄海桑田。
“這裏距離靖州甘藍府還有多遠?”
李正拿出出京時領到的全國官道分佈圖:“從安謐峰過後,再行二百里左右就到了。”
田紹誅心一問:“這圖是什麼時候繪製的?”
李正看看了日期:“嘉旬十八年。”
田紹勾勾手指頭:“六十一年了!這路都沒了,他們也不知道更新一下?我們從下午開始行了多少路程?”
“不足十里。”
田紹咽了口唾沫:“棄車吧,這路看來是開不了的。就地紮營,明早天一亮就出發!”
營地建起,田紹連吃飯的心思都沒有,直接進了帳篷。
李正端着飯菜進來:“殿下吃一點吧,明天趕路需要力氣。”
田紹失落地癱坐在椅子,抬頭望着帳頂的龍紋:“李叔,你覺得這地方像不像個天然的牢籠?”
李正將飯食放在他的面前,安慰道:“也是天然的屏障。如果殿下只想當個安樂王爺,此地不是正合適嗎?敵人不能輕易打進來。”
田紹直起身子,看向李正,就那麼直勾勾的看着,良久,展露出微笑:“李叔說得對。”說完,端起碗。
李正見他吃飯,也就退出去了。
田紹眼睛盯着帳門,咀嚼着飯食,不知道在想什麼。
第二天出發時,田紹的精神意外的好,不停的催促:“快,翻過那個山頭,我們就可以休息會兒了。”
侍衛們背負火銃,腰挎雁翎刀,皮靴皮甲已然濕透,苦不堪言。翻山越嶺,每次都希望發現點什麼不一樣的東西。可是又都失望的發現山後面還是山。
又登上一座山巔,突然,李正指向遠處:“殿下,有人家!”
田紹順着李正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到三山之外,有一處寨子冒出一角:“好!今天我們不野外紮營,去寨子裏休息!”
侍衛們也提高了些精神,腳步也加快了些。
沒過多久,他們就發覺自己天真了。什麼叫望山跑死馬,明明看着很近,卻從早晨走到下午,太陽快落山了,都還沒到。
田紹也綳不住了,嘴裏嘟囔着:“大山裡也有海市蜃樓嗎?”
山林之中出現一陣響動。
李正立馬警覺,護住田紹:“注意!有情況!”
侍衛們迅速集結成環形隊列,外側抽出長刀,內里架起火銃。
一隻灰色的長毛兔子從林中竄出。
“原來是只兔子。”
眾人剛放鬆一點,嗖一聲,一支利箭射正中長毛兔。
侍衛急忙調轉槍口,朝向箭來的方向。
兩人人影出現,是一男一女。男人頭戴獸皮帽,拿着弓箭,少女身着粗麻衣服,背着竹簍,頭髮紮成了兩條辮子。
他們也被田紹等人嚇了一跳。
“別動手!我們是獵人。”
李正走出隊列:“你們是哪裏的獵人?”
男人指了指山:“前面那個寨子。”
眾人見兩人確實不像歹人,也是鬆了口氣。
李正回到田紹身邊向他說明情況。
田紹道:“讓他帶路。”
李正點點頭,準備與男人交談。
男人卻先問道:“你們是官府的人吧?”
李正沒有否認,從他們的穿着就能看出來:“是,我們是要去甘藍府。如今天色晚了,想到貴寨休息一晚。”
男人有點警惕,又問道:“有官憑令信嗎?”
李正沒想到男人還知道這個,從腰間掏出自己令牌。
“雁翎衛?”
男人顯然沒聽過這個名字。
“翻過來,看另一面。”李正指示道。
男人翻過令牌看向另一面雙龍戲珠之下,有四個鎏金大字:皇家大內。
這四個字顯然震懾住了男人,他連忙將令牌還給李正:“官爺,我帶你們去。”又對自己身邊少女吩咐道:“丫頭,將兔子撿起來,先回去打招呼,來貴客了。”
“慢着!”李正阻止道:“一起去吧,不用那麼麻煩。”防人之心不可無,他不放心這兩人。
男人也是明白人,過去撿起了兔子:“我們在前面帶路。”
兩人在前面走,田紹等人在後面跟着,瞬間覺得自己傻得快冒泡了,只見男人用弓挑開一片草叢,一條小路便出現在眼前,根本不用爬山。
眾人沉默的跟着,只見路的盡頭,一座美麗的山寨映入眼帘。
青磚青瓦,屋舍儼然。雞犬相聞,寥寥炊煙。村民發現了他們,也看見了帶路的男女,一群人圍了過來。
“丁家的,你後面的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