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夜
微醺天色昏黃地，聽取蛙聲一片。
此乃一番別有特色的溫馨場景，足以溫暖人心，但郎六卻並不這麼覺得。
他只是覺得這怪物青蛙的聲音十分吵鬧，再加上還得費力費神地盯着它們，這就更加讓人難受了。
但也沒辦法，能躲開總比再去和這些東西打過一場要好。
盯着盯着，眼前的視野漸漸變得模糊，郎六的意識也越來越遲緩，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使勁閉上了眼睛，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臉。
再睜開眼睛，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這麼做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盯着的時間一長，郎六總覺得眼前的世界開始變得扭曲，似乎有什麼妖魔鬼怪即將顯現，但是一眨眼的功夫又恢復了正常。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自己的腦袋似乎有一些越來越疼的趨勢。
郎六皺着眉頭揉了揉腦袋，卻是不敢長時間遮住自己的視野。
他盯着它們看了許久，然後驚奇的發現，這些怪物似乎僅僅只是單純地出來遊盪，它們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只是漫無目的地在池塘旁邊閑逛，不去捕食，也不會遠離這裏。
一股極端不協調的感覺油然而生，這種感覺，怎麼形容呢？他皺着眉頭仔細思索，這種感覺就像它們是被囚禁在這一片小小的池塘里的，大多數時間都消失在水裏，只有到了某個特定的時間才可以出來逛逛。
哈？！郎六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這小小的池塘怎麼會是一座囚牢？我真是瘋了，才會有這種奇奇怪怪的想法。
郎六搖了搖頭，把這種想法甩出去，不會是這樣的，這應該只是此處生物獨有的特殊之處，自己不理解只不過是不知道緣由而已，況且我為什麼要去了解一隻怪物的感受？
就在郎六胡思亂想之際，這些視線里的怪物像是同時收到了什麼訊號一般，統一停止了散漫的遊盪行為，一個轉身就快速地向池塘接近，還不等郎六反應過來，就隨着撲通撲通的落水聲陸續跳入水面消失不見。
“怎麼回事？”郎六看的疑惑，這太突然了，“發生了什麼…”
還不等他發出疑問，眼眸里倒映的色彩迅速變得暗淡，郎六似有所覺，抬頭看去，入眼所見，天地翻倒，空間錯位失衡，不過是一瞬間，四周就陷入了絕對的黑暗中。
一片寂靜，入眼所見，皆是黑暗，伸手不見五指，觸地不辨八方。
郎六心頭頓時升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恐慌，他完全無法理解這種情況，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這裏的夜晚他也不是沒有度過，但那個時候天上是有一輪圓月照耀着，雖然依舊昏暗，但也不至於一點光芒都沒有。
但在現在，月亮消失了，天空中甚至連點點星光都沒有。
就像是整個世界突然失去了光源！
郎六慌忙地摸索着四周，手上觸感所反饋的是熟悉的泥土大地和雜亂的草石，一切都和之前差別不大，這說明世界沒有出現問題，這麼說的話，難道是自己被什麼東西襲擊導致失明了？
郎六心頭不安的胡思亂想，頻繁地擺動頭部，試圖能夠發現什麼，但是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做什麼好，稍稍平復內心的恐慌，第一反應想到的是去把自己的東西拿到手，有了武器和物資才有探索和應對危險的資本。
他摸索着地面，向著尚且殘留在記憶中的方向摸索着爬去，但也不知是不是爬錯了方向，
他總覺得自己爬了好久，卻還是沒能摸到一樣預想中的東西。
“啊！”他忽然驚叫一聲，條件反射下迅速縮回了手，原來這一次他下手觸摸到的不是熟悉的堅硬地面，而是一個軟綿綿的東西，在黑暗中這種觸感被放大了數倍，這讓他一下子聯想到毛毛蟲這種生物，不由得毛骨悚然！
但他總不能一直僵硬在原地，稍稍獃滯之後，他繼續顫抖着向前摸索，而給他少許勇氣的，不過是仍然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他自我催眠，不斷告訴自己這只是一株普通的植物，只是長得特殊了一些，摸起來軟軟的，即便如此，他依然有些顫顫巍巍。
郎六的兩隻手試探着摸上了這不知名的東西，從初始的指尖點戳到上手盤起，很快，他就把這一整個東西摸了個遍，說實話，其實摸起來手感還不錯，如果不是對這玩意一無所知的話。
這東西大體呈扁平狀，，上面還有許多凹凸不平的顆粒，也不知是什麼東西，但是摸上去，手中總有一種舒爽的酥麻感覺。
就在他不斷摸索的時候，忽然之間，他的手指猝不及防地壓入了這軟綿綿的物體表面，也不知道是碰到哪裏了，郎六隻覺得它的表皮忽然脆如白紙，習慣了力道的手指一下子捅入裏面，這宛若打破了什麼平衡一般，不等他反應過來，整個手掌已經全都順勢沒入了裏面。
郎六嚇得渾身一激靈，條件發射下，迅速把手拔了出來，手上黏糊糊的，稍稍捻了捻，頓時一種油膩的感覺油然而生，隨之而來的一股噁心的感覺湧上心頭，他將那隻手稍稍靠近鼻前，頓時一股惡臭襲來，直灌腦海，令人抑制不住地乾嘔，真是噁心！
這是什麼東西！！！
郎六心態有些崩潰，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手上摸索到的，旁邊居然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東西！他忍着噁心繼續摸索着，直到摸到了一根已經僵硬的條狀東西他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是之前那兩個死去的怪物屍體！
不行了！噦～郎六乾嘔一聲，順勢擦了一下嘴，惡臭的感覺更重了，他這才反應過來這隻手…
噦～這次是真吐出來了！現在郎六想要擦一擦自己的嘴巴，但是兩隻手全是噁心污濁之物，一時之間平舉着兩隻手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真是要瘋了！
拋開這些不談，發現這兩具屍體倒是好事，因為順着這根舌頭，他就能夠找回自己的眼球手杖。
果然，在這根舌頭盡頭的地面上，他摸到了一個裂縫，順着裂縫摸索，他成功摸到了自己的眼球手杖。
至少終於是有一件好事了。
他這樣想着，然而，不好的事情下一秒就發生了，沒想到這手杖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卡得更緊，用力一拉竟然紋絲不動，也不知道是卡到哪個縫隙了，連上下活動都做不到，沒辦法，他也沒有其他工具，只能用手嘗試去挖側邊的泥土。
耳邊忽然響起輕微的低吟與話語，雖然十分輕微，但在寂靜的森林中依然十分響亮，只是不知為何隱隱約約聽不太清。
唔，這話語還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郎六想到這裏，不由得集中注意力想要去聽得更加清楚，就連手中的動作都漸漸放慢了。
嘰～嗡～
就在他全身貫注的時候，一陣突如其來的雜音在耳邊炸響，直接震得他整個人暈暈乎乎，腦袋一下子急速充血，劇烈脹痛，他下意識緊閉雙眼，咬緊牙關，腦門上青筋突突直跳。
幸好這雜音只持續了數秒便漸漸消弭，他才有了些許的輕鬆，耳邊依舊是雜亂不堪的聲音，不過這次似乎能聽清一點，這聲音，好像是女人的聲音？
哎呀不管了！自己在想些什麼東西，聽什麼聽，反正也聽不清楚，不然先干正事。
那就先去...
郎六轉身走了兩步，忽然僵在了原地。
……
不對啊！他猛然反應過來，我這是要去哪裏？這是怎麼了？
明明自己在挖手杖，為什麼要轉身離開，為什麼要去費力聽什麼聲音...
等等！我現在是在一個近乎原始的森林裏啊，為什麼會有聲音，那是什麼？！！
一股涼意湧上心頭，郎六頓時心頭髮毛，一股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即將發生什麼事情的預兆尤為強烈，但他什麼也不知道，現在他所能做的事情，就是加緊挖出自己的眼球手杖，這是自己唯一的武器了！
未知，未知啊！郎六忽然覺得自己總是這樣手足無措，自從來到了這一片詭異的森林，所見所識的一切都在顛覆他的認知，這是他從未見過的世界，每一步落下都完全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他加大了手中的力氣，奮力將四周泥土刨出來，耳邊嘈雜的聲音愈加響亮了，吵的郎六腦袋陣陣眩暈，索性乾脆閉上了眼睛，反正睜開眼睛也什麼都看不到。
終於，在達到某個界限之後，郎六隱隱約約能夠聽清一些詞句。
“噩夢！”
“完了！”
“要有光！”
“暗影的力量！”
“我的...”
“要有光！”
“快跑！”
“向左！”
“要有光！”
費勁力氣，郎六終於是成功把眼球手杖挖了出來，聽着熟悉的噗嚕嚕叫聲，他總算是稍稍安心，但他因為此刻太過緊張驚慌，並沒有注意到這聲噗嚕嚕顯得有氣無力的。
耳邊嘈雜的聲音忽然全部消失了，四下里一片寂靜，忽然到來的極致安靜讓人心頭一跳，卻並不能帶來心安，只有濃重的黑暗愈加快速地涌動着。
這個時候，他的耳邊忽然響起了輕柔的低語。
“終於，找到你了，叛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