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二十四

緊抓着地鐵里的扶手,胡樂打了一個哈欠,眼皮沉重像是累贅。工作了一天,還不太適應這樣沒有午休的節奏。在地鐵上不敢大意,生怕坐過站。眼睛就盯着列車裏那會閃光的小點,一站一站地數。出了地鐵站,看着人群稀疏的街道,覺得租的房子離站台遠得要命,而且這麼小的房間怎麼能住這麼多人,胡樂心裏盤算着,等自己工資再漲點,自己一定要自己租一間房,好好享受享受,絕不要是單間了。

剛走到樓下,幾個小孩迎面撞來,在胡樂的皮鞋上留下兩個鞋印,沒來得及開口,小孩們便笑鬧着跑開了。

聽到有人在呵呵地笑,胡樂看去,是在樓下開店的老頭,自己認識不久的室友在那買煙。胡樂提起笑臉走過去。

胡樂說:“嘿,陳哥。”

那人驚慌地扭頭,看着胡樂,反應慢了半拍。說:“胡哥,我還以為是誰呢,別叫我陳哥,我比你小,哪能讓你叫哥。就叫我條子就行,老趙和老李都這麼叫。”

胡樂說:“好,條子。你也別叫我胡哥,帥是都帥,怕別人誤會。”

條子說:“哈哈,那就和老李老趙他們一樣,叫你老胡。”

條子對老頭說:“全叔,他你應該見過吧?”

全叔說:“住在這條街的我有哪一個不認識,要是有,就是新來的。”

條子說:“我們都是剛來不久。”

條子對胡樂說:“胡,老胡你剛下班啊?”

胡樂說:“對啊,干一天活,累了。看到你在這裏就歇歇。”

條子說:“這是全叔,他叫胡樂。”

全叔呵呵地笑着點頭,胡樂跟着笑了笑,不理會,走到店裏的冰櫃前,打開,拿出兩瓶可樂。

胡樂對條子說:“喝可樂嗎?”

條子想了想,說:“拿一瓶。全叔,煙再加兩瓶可樂,十四加六,二十,給。”

胡樂說:“別別別,可樂算我請你。”

條子說:“沒事,誰買都一樣。”

胡樂說:“怎麼好意思。”

全叔說:“就二十塊錢還要在這裏爭,誰先拿出錢付了不就完了嗎。”

胡樂用眼角瞥了一眼全叔。

條子說:“沒事,順便。”

胡樂說:“行,那下次再算我的。”

條子說:“好。”

又說:“哦,對了,屋裏沒水了,差點忘記老李讓我帶捅水回去。”

胡樂說:“沒了?”

條子說:“沒兩天了,我晚上起夜想喝水都沒有。”

胡樂說:“哦,我喝得少,沒太注意。”

全叔說:“還要打水啊,十二一桶,二十加十二,三十二。”

全叔弓着腰走進店裏的側門,拖出一條水管,角落裏疊了幾個水桶。

胡樂對條子說:“飲水機的水就是這裏買的?”

條子說:“是啊,下次到你來打水了。”

胡樂說:“哦,行,不過我一般都是接自來水喝。”

全叔說:“自來水怎麼能喝,那裏面的管道通到哪裏都不知道。我這水箱就在裏面,人家公司天天派人來換,整條街誰不是來我這裏拿水,誰不知道我這裏的水最乾淨最好喝。”

條子說:“自來水也能喝,燒開就行了,就是麻煩。”

胡樂說:“不用燒開吧,上次不還有人來收錢,說是過濾費用,自來水接了就能喝。”

胡樂在條子耳邊說:“這的水不會和我們的水一樣吧,十二塊錢一桶水連成本都不要,被騙都不知道。”

條子說:“應該不是吧,呃,我喝屋裏燒的水,就覺得有股鐵鏽味,喝過一次就不想喝了。喝這買的水就沒有那種味道。”

胡樂說:“有嗎,我沒感覺。”

條子說:“有,可能是你直接喝生水喝不出來。我一般都要燒開,剛開的時候燙嘴,喝不下,等放涼了喝起來就很明顯有股鐵鏽味。

全叔說:“我給你們接兩杯水試試看。”

全叔在煙櫃底下拿出幾個一次性的水杯。

條子說:“全叔不用,我都喝你這的水多久了,天天喝,搞那麼麻煩,都買有可樂了。”

胡樂說:“嗯,嘖,那有可能是我們那的水管老化了。”

條子說:“有可能,你不是說都直接喝生水嗎,最好就別喝先。”

胡樂說:“嗯,那有空要讓房東叫人來檢查才行,要是真是水管裏面生鏽,喝壞身子就麻煩了。”

胡樂雙手插着口袋,等全叔把外壁滿是灰塵和水漬的水桶灌滿,又看着全叔把水管慢悠悠地拖回側門。等全叔出來,胡樂在煙柜上放了三瓶礦泉水,讓他結賬。條子抱起水桶,半蹲,像螃蟹一樣搖晃地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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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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