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勾魂替死、避禍延生(4)
“…俗話說得好,,牙齒整齊密而小,平生衣物總不少,你再看,這耳朵,是不是比一般人的要大一點,輪廓也比普通人多了兩道,耳大有輪多主貴,耳大無輪多貧困,男人耳大福滿門,女人耳大壽長春…”
“從照片上來看,你相中的這個對象面相很好啊,是個旺夫相。”
此刻賈陰陽正帶着一副墨鏡給人看相呢,還是給一張照片看相。
過了好一會,男子才滿意的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兩角錢,賈陰陽急忙伸手接過,笑着說道,“我看的相,你放心,十有八九都不會錯,要是去見到真人,問清楚情況,可以再回來,我再給你們好好合一合八字。”
“要得要得…”男子連連點頭稱是,興沖沖走了。
曲富貴這才帶着曲無塵走上前去,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便拍了曲無塵一下,說道,“二娃,叫人…”
曲無塵有些無語,“賈先生今天生意好啊,吃過早餐沒有?”說著將手裏的豆粉糍粑遞了過去。
這乾巴老頭倒也不客氣,樂呵呵的接過吃了起來,“嗯…香,雞沒叫就趕來了,今天生意不好,都沒捨得吃東西,二娃子和你三叔才來啊!我看米市要散場嘍,買米要趕緊。”
賈陰陽自然是知道昨天牛滾塘的事情,也大概能猜到曲家老三的來意,不過難得曲老三也也終於肯低頭,可以端一下…
但也不敢真給他家二娃看命,他現在眼睛都還沒好轉哩。
二娃子的命,他現在怕是沒有本事看,可能還要在修鍊幾多年…
曲富貴卻對賈陰陽的那墨鏡下的眼睛有些好奇,“你眼睛是…受傷了?還想請你幫忙給二娃看看,這娃兒最近有點背時,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也不知道方不方便…”
靠近了能看見賈陰陽墨鏡下的眼睛還是血紅一片。
賈陰陽也不理會曲富貴,抬頭端詳曲無塵好一會兒,其實就是乾巴巴的看——
五官端正、眉清目…呃…無神,就是這個臉,難怪討劉寡婦喜歡…沒啥子問題,
已經吃過一次大虧了…他也不敢再用自己拿半吊子的法眼望氣,自然是什麼也沒看出來,佯裝疲憊搖頭說道:
“我今天心氣耗得差不多了,二娃子有點特殊,等過段時間我再給他看看…”
曲富貴剛要開口,“二娃…”
賈陰陽打斷他,繼續說道:“昨天的事情我也聽說了,老三也不用着急,二娃有點特殊,這個你應該是知道的,小的時候就經常看見不幹凈的東西,還是我爹給他封了陰眼,為了這個事情,我老漢早走了十多年,所以我才對你家二娃這麼上心,”
這個理由極有說服力,
“昨天的事情,我估計啊,就是小河裏的東西在找替身,小河哪年不出點亂子?沒啥子稀奇,也不用擔心,只要他不靠近牛滾塘,屁事沒有。”
曲無塵聽着乾巴老頭這麼說,心裏卻有些疑惑,他畢竟親身經歷了一遍那死去孩子的死亡全過程,也知道那就是劉家的樂娃子,且那句‘比賽摸螺螄’讓他記憶極為深刻,並不是什麼找替身,
反倒是像是某種執念,當中寄託的情感琢磨一下其實挺暖心…
曲無塵本來還以為這老頭有點真本事,現在想來又不像了。
曲富貴卻不放心,“那個,昨天從河裏把二娃撈上來的時候,我看他背上有個黑手印,這個就有點讓人擔心,所以今天才來麻煩你…”
伸手從兜里掏出一塊錢,
便要遞過去。
看到紅紅的大票子,賈陰陽聲音略微提高了點:
“收起來收起來,我這還沒幫上什麼忙,哪敢收你的錢…”賈陰陽推拒幾次,然後勉為其難將錢收了起來,說道:
“這樣吧,雖然二娃沒啥事,但昨天畢竟是撞了煞,就先退煞吧,家裏面還有糯米沒有,準備六斤糯米,”
“晚上到我家裏去,我給二娃請一道退煞咒,從明天起不許沾半點油,每天煮一鍋白粥讓二娃喝完,其他東西盡量不吃,連喝七天,沒得意外就完全好了。”
正好有人坐到了攤子前,賈陰陽直接攆人,“好了,我這邊來活了,你們要置辦東西就快去吧。”然後就不再理會他們,殷勤的去招呼人去了。
曲富貴倒是沒覺得有什麼,解決辦法人家也說了,就稍稍放下了心。叫上曲無塵就想要離開。
曲無塵卻感覺有種被人忽悠的感覺,這老頭套路很深啊。
“三叔,我不跟你去了,我在這兒看看,你買好東西再來喊我。”
看這老頭忽悠人可比去擠人堆有意思多了。
最主要的是,他還發覺這老頭跟別人有點不一樣,腦門上一片淡淡的灰暗,這讓他想到了雞娃子的印堂發黑的徵兆。
而更巧的是剛剛坐到算命攤子前的這個男人也有些特殊…
曲富貴猶豫了下,說道,“那好,你就守在這,那兒都別去,等一下三叔帶你去吃餃皮。”便匆匆擠進了人群中。
曲無塵順手撈了把小馬扎坐在一旁,饒有興趣的看着賈陰陽表演。
“…俗話說,鼻子生得高,出門好聞騷,小兄弟,你這好面相還擔心討不到老婆,是最近遇着什麼事了?來來來,八字報一下,我給你推一下大運,算一算流年。”
賈陰陽開口就是‘俗話’倒是讓曲無塵聽得有趣,再看看旁邊這位仁兄,低頭還不覺得,一抬頭,就露出兩個大鼻孔,鼻子是生的挺高的。
哪知那仁兄卻有些不好意思,似乎因為旁邊有人,地聲說道:“我這個鼻子不是天生的,前兩天遇到個瘋婆娘,打人專打鼻子,鼻樑骨給我打斷了不說,鼻孔都被她戳大了,本來就不招女人正眼瞧,現在又破了相,先生你說我該怎麼辦?”
賈陰陽卻哎呀一拍大腿,“兄弟呀,這就對了,本來你鼻子不是這個樣,現在弄成這個樣子,面相就變好了呀,再看看你的其他面相,牙齒整齊密而小,平生衣物總不少…”
這老頭俗語隨口又溜了出來。
那仁兄卻打斷了賈陰陽,小聲說道,“我家裏長輩說,老鼠牙細,摳得出屁,我這個牙齒不算是好牙口。”
賈陰陽感覺自己被晃了一下神,心裏飛快琢磨着,“這龜兒怕不是來咂老子攤子的,老子再試試這狗日的…,”
他再一拍大腿,笑着說道:
“哈哈,小兄弟,你家長輩是謙虛了,俗話說,翻嘴唇皮兩頭傳,翹嘴豬子會翻欄,齙牙、大板牙那面相才難看,你這嘴巴生的也好,稜角分明,顏色紅潤,又帶點地包天,口為「出納官」,你這嘴巴方大而唇厚,男人嘴大吃四方,女人嘴大吃家當,家裏麵條件肯定不差吧,”
“今天過來不是問姻緣的吧?是問財運?”
“沒有沒有,家裏也是窮的叮噹響,不然也不會找不到婆娘,來找你老先生問姻緣…”那仁兄更不好意思了,連連擺手。
“這狗日的就是來找麻煩的,”賈陰陽算是明白了,考慮等到對方年輕力壯,卻也不敢當場發作,只是說道,“那小兄弟你可以在找對面的陳老歪算算,我今天看的人多了,元氣耗光了,怕是看不太准…”
“算不準?算不准你擺個麻批攤子,老子今天就找你。”誰料那仁兄頓時就變了個人,猛地站起身,一腳踩碎了腳下的馬札,兇悍的氣息頓時就渾然涌了出來。
賈陰陽頓時愣了一下,轉頭看了看旁邊的毫無反應的曲無塵,在看看已經要圍過來的人群,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但還是不想鬧大,也怕吃虧,便低頭一翻布包,邊收拾邊朝曲無塵喊道,“收攤了收攤了,二娃子快來幫把手,”
又自顧自的說道,“哼,俗話說的好,牛怕陰陽角,人怕眼斜吊,我看你不是真心誠意來問事的,我不跟你鬧,我退一步,”
一把將卷好的器具塞進布包,說了一聲,“走了,”扭頭就走,很是果斷。
曲無塵都還沒來得及從小馬紮上起身呢,卻也能聽到數米開外老頭嘴裏的嘟囔:“龜兒子好不要臉,二三十歲來調戲老子這五十多歲的老漢。”
“嘿!你個老寡公,害老子破了相,今天爺爺我心情好找你耍耍,你個老鞭子還敢跳腳,找打是不是?”
男人一個跨步,提着拳頭就朝賈陰陽的腦袋上揮去。
旁邊的曲無塵卻眼明手快,只是一個伸手就抓住了那男人揮出去的拳頭,輕輕一撅,男人立刻就嗷嗷直叫,動彈不得。
賈陰陽發現了身後的動靜,也不怕了,回懟道:“你個龜兒還想動手打人?是不是看老子今天收了三兩塊錢,就想打歪主意,老子什麼時候給你看過相。”
賈陰陽稍微壓低了墨鏡,好好打量了被拿住半跪的男人,似乎是有點眼熟,嘴角抽了一下…他這才記起上個星期好像是見過這個人,“不過那是這傢伙好像是個鷹勾鼻,這變化有點大…”
嘴裏碎碎念着,“早知道就不貪他那兩塊錢了,鼻如鷹嘴,刮人油水。鷹嘴鼻公,挖人祖宗,我怎麼就給忘了…”
曲無塵自然是將這老頭的反應看在了眼裏,不過他此刻卻沒心思搭理賈陰陽,完全被自己此刻的狀態吸引住了——
從這男的出現在眼前,他就發現這人全身都有股淡淡的土腥味,這還不是最主要的,關鍵是這傢伙印堂那道漆黑的光就好像要衝出來一般,而自己擒拿住着男子的右手手心有股莫名的躁動,自己的眼睛也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就好像是想要從眼眶裏跳出來一般,又像是餓了——對,就是饑渴。
曲無塵被自己的感覺搞得有些發矇了,“難道我的眼睛是想吃了這傢伙,又或者是他印堂上的黑光?”
聯想到自己重活過來的遭遇,再結合自己這具身體的零碎記憶,他大概已經有些清楚了,自己這具身體的眼睛恐怕很不簡單。
他看了看還在嗷嗷直叫的男人,有些躍躍欲試。
“你放開我,麻批的,還不快點出來,看戲啊,給我弄這兩個狗東西?打死打傷我負責…熬熬…輕點輕點…動手…”男人朝一邊吼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