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姬無敵，並非無敵

姬無敵早就料定無痕能跟上，只不過沒想到會這麼快。

“無痕，你跟我過來一下。”

姬無痕心中雖是不願，可這畢竟是自家的族長。放下戰雪，二人便一前一後地走向了遠處。

呆立在原地的戰雪，似乎還在跟自己較着勁。瞟了一眼墓碑，便又重新望向地面。

姬戰天擰着眉頭，看着妹妹。手中的無力感令身軀顫動，那雙永遠都握不緊的拳頭，叫姬戰天再一次恨上了自己。

鬆開了手，姬戰天勉強擠出笑容。

“戰雪”

可僅是叫出名字后，姬戰天就再也說不出口了。仰頭向天空，眼角的淚水這才肯收斂。

被喚到名字的戰雪仍不敢抬頭，一直茫然地看向地面。一雙紋花的烏黑小短靴出現在眼前，沿着短靴快速地向上望去，一雙平靜柔和的雙眼靜靜地望着自己。右腳不知為何，向後退出了一步。或許，逃離。逃離，才是她唯一的選擇。

姬戰天撲了出去，一把將這個同自己一樣稚嫩的身軀抱在懷中。

戰雪一驚，本就不穩的腳步更是不堪。瞬時帶着姬戰天一同摔向地面。

萬萬沒想到，現在就連戰天都來欺負自己。姬戰雪心中的委屈再也壓不住了，一股腦地爆發了出來。

哭喊之聲震蕩這姬戰天的耳膜，可是他此時腦中卻空白一片。聽不到哭聲，感覺不到疼痛。只是胸口有一股難以言喻地窒悶之感在蔓延。自己就好似要溺亡般，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難受，姬戰天難受極了。

遠處的姬無敵停下了與無痕的交談，他看不了那兩個抱在一起哭作一團的孩子們。只給無痕留下了一句“我還有事，我先回去了”便瞬時消失在原地。

姬無痕眼中怒意明顯。他從未想自己原本所仰慕的英雄，會如此不堪。

右手一攥，一抹橙紅匯聚。看着姬無敵離去的方向，姬無痕深吸了一口氣，稍稍平復了心緒。隨後將手一甩，光芒激射而出。遠處的一塊頑石瞬間炸裂，四散的碎片擊破了水面的平靜，鏡中的天空終究是虛假、扭曲。

嚎啕大哭的戰雪突然止住了聲音。一直擁着自己的戰天，右手突然鬆開。急忙抹了把臉，起身朝戰天看去。

姬戰天被壓了已有一刻鐘，右手已經失了血色。汩汩鮮血在戰雪起身之後不斷流出，剎那間就染紅了稀疏的草地。

都只怪姬戰天剛剛太過用力，致使大量的血液被泵到了右臂。即使是現在失去了右臂的知覺，卻仍止不住的向外涌血。

遠處的無痕瞬間到了近前，一把拉開了戰雪。手指並劍，蹲下身子，直直地指向了戰天的右臂

“少族長右臂的血脈被震斷，你先去一旁好好獃着，不要亂跑。我要為少族長療傷，顧不上你的。”

姬戰雪下意識地退了兩步，遠離了無痕與戰天。眼中的茫然不知從何時變為了堅毅，淚痕也逐漸乾涸。看了一眼遠處的墓碑，又轉回頭看向戰天。看向自己這個蠢哥哥。

原本姬無痕憑藉著自己的本事，是可以輕易為戰天修復傷勢的。畢竟他所修的是仙法，而仙法的基礎就是，強身以內窺。對於人體的構造自是熟悉。

起初以為對傷處予以斧正並滋養，戰天恢復如初，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但是現在，姬無痕的臉上已經掛滿了冷汗，如臨大敵。從小到大，天賦絕佳的他，還是頭一回陷入到這般境地。

起初探查之時，能量還可以輕鬆的出入少族長的身體。

可就在為少族長縫合血脈的時候，一股無法匹敵的強大力量，瞬間把自己的能量攪了個粉碎。雖說那股力量並不算多，但是卻絲毫不見損耗。不得已，只能調集大量的能量，一股腦的小湧入少族長的體內。如此這般，勢必會對少族長造成損傷。可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少族長丟失一條手臂啊。

可恨那姬無敵一個人跑了，自己現在也不能丟下戰雪不管。若是只帶着少族長一個人，還能安然回到姬家救治。

姬無痕不再多想，逐漸地放空了大腦。畢竟要同時控制如此多的能量，而且還並非破壞。是躲避，躲避那股絕強的能量，躲避少族長的身體。只在血脈之中流淌閃躲，並分散衝到創處，做出細緻的縫合。

可是所有一切的難點就在縫合之上。

姬戰天體內的那股力量，明顯是在其受到傷害的時候才突然出現的。

無痕想方設法地將其誘出。不惜損耗大量能量，只求能將其拉遠。待得一會兒殘存的能量能瞬間縫合傷處。可是一旦調動能量準備縫合，他就瞬息而至，一路上摧枯拉朽。這就使無痕體內的能量被大量的消耗。

見能量已經消耗大半，可少族長的血脈相連。姬無痕仰頭衝天，發出了滿是恨意地長嘯。旋即抱起戰天，朝着姬家的方向飛快地衝去。

靜靜站在一旁的戰雪，一動未動。攥了攥拳頭，似是仍有不甘。眼眶微紅，可卻流不出淚水。

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戰雪又抬眼看了看石碑，一抿嘴唇，朝着遠處的那座大山走去。

突然，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戰雪急忙回頭，可這人她並不認識。只是這身衣着，與舅舅相仿。

“小戰雪，你可別恨我啊。戰天覺醒了血脈之力，就算是我，也沒有為他療傷的辦法。只能把他帶回家族，用寶葯來慢慢蘊養。”

“沒關係的，叔叔。我這條命本就是換來的，還回去，也是應當。”

“唉，那我們，回去吧。”

無名之城，北城城門。轟然一聲巨響，偌大的北城門被人給一拳轟開了。守門的姬家族人如臨大敵，急忙架起長槍拱衛門洞。不遠處的刑法堂與軍衛所也是全員出動。

守城之戰他們也沒少經歷，可是這突然沒有徵兆地被轟開城門。可是頭一遭。要知道這城門鑲鐵包銅，厚約二十公分。尋常男子就是用盡全力，也未必能將其推開。

今日這城門雖說未鎖，可卻整個大開。顯然來人是準備充足，且能力非同小可。這一戰姬家必然是少不了損傷。

層層戰陣瞬間集結。幾個年輕族人綳不住能量，眼看就要衝出。卻被遠處的刑法堂堂主一言呵住。

塵土散去，只見一人跪坐在城門之下，其懷中還抱着一個三歲孩童。

眾人本就繃緊的神經瞬間被人撥動。‘嗖嗖嗖’軍衛所的人轉瞬出現在城門之外搜索着敵人。

姬無痕，外人有可能不認得，但是他們卻絕不會。姬家的絕世天才，年僅八歲的他就已然沖入戰力榜的前十。雖說暗衛不入榜單，可這也絕不是什麼輕易地事情。

現如今這個少年天才力竭於姬家大門之外，懷中更是抱着不知生死的族長之子。這事情的嚴重程度，可要遠甚於大軍來犯。

刑法堂的堂主大怒“是誰跟着戰天出去的！”

還沒來得及現身的十一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隱藏身形了。

十一放下了懷中的戰雪，衝著其他人高聲喊道。

“快！把少族長帶到葯室去療傷。”

緊接着對無痕背後一拍，一股同源的能量流入其體內。

“無痕沒什麼大礙，我帶他回去修養一陣就好了。”

話音未落，便連帶着無痕消失不見了。

刑法堂堂主怎麼能任由他矇混過關？“護主不利，剝其代號，三年內不得出家門半步。直至突破，才可再去爭奪名號。”

“唉~無縱甘願受罰。”

見軍衛所的人把戰天帶着，刑法堂的也開始散去。刑法堂的副堂主也混在其中，想要一同離開。可還沒走幾步，脖領便被人一把揪住。

“你一直在堂內，可曾看到是誰帶着小戰天出的城？”

“啊？這...孩兒沒，沒注意。”

“嗯？”老堂主稍一用力便把副堂主給提溜了起來。“可是那姬無敵？我剛剛便見他回來的蹊蹺。”

副堂主如同幼貓般，半吊在空中。刑法堂的眾人也不敢回頭，瞬間消失了個乾乾淨淨。

“額...是是。應該就是族長沒錯了。別人，別人也不敢啊...”

老堂主把他向身後一丟，轉身向姬家主殿走去。

“膽小如鼠。你這個樣子，就算是我死了也別想做刑法堂的堂主。免得我姬家名聲，毀在你的手上。”

摔坐在地的副堂主小聲地嘀咕一嘴

“你走了還能管得着我...”

“哼，放心，我會帶你一起走的。”

副堂主瞪大了眼睛，不由地罵出來聲來。

“我...”

獨自歸來的姬無敵，其實也並不好受。看着空無一人的大殿，他也沒有心思去處理事務。呆坐在那族長之位上，靜靜地看着門外捲動的枯葉。

起風了，雨要來了。

刑法堂堂主踏入院門，遠遠地看着姬無敵。

“你可知罪？”

姬無敵起身，走下座位。

“無敵，自出生以來，犯錯眾多。不知老堂主所指何事？”

“你可知小戰天帶傷而歸？無痕力竭於北門外？”

姬無敵皺緊了眉頭，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無痕實力不俗，更何況一直都有姬家暗衛保護。難道有大敵出現？

“是何人所作，敢在姬家傷姬家之人。真當我在外的威名是撿來的？”

“哼”刑法堂堂主對姬無敵的說辭嗤之以鼻。“在外的威名？姬無敵，不說我姬家先輩如何。但是在我們這些老人眼中，你就不值一提。若不是因為你覺醒了姬家的血脈之力，我們又怎麼會一再地遷就於你。可沒有想到，你竟然因為些許的感情，就把自己給困入了囚籠。若是早知道你如此不堪，就算不要你這血脈，當初也要把你斃於城外。”

舊事重提，顯然讓姬無敵大為惱火。一股特殊的波動於姬無敵的手中凝聚。風從四面八方湧入，似是空間都在向著姬無敵的手中塌縮。不多時，一個裹着輝光的黑球裹住了姬無敵的整個右手。

“抗法不從，罪加三等。”對面地老堂主鬚髮亂舞，舉起了粗壯的雙臂橫於胸前。兩手向上一翻，瞬間合併拼湊。

兩手交叉相錯。其雙手的食指分別扳住了另一隻手的中指，拇指分別按住了另一隻手的小指。無名指並做一起，高高聳立。

“五嶽！鎮！”

一聲輕呵。五色能量於空中浮現，迅速從山嶽的虛影凝聚而出。陣陣威壓出現，呈五角之勢的五座大山驟然落下。將姬無敵整個拍到了地下。

“今日小懲大誡，罰你面壁九日自行思過。”

姬無敵手中能量雖強，可面對這不講道理的鎮壓方式，也是無從發力。雖說自己並不是真的無法逃脫，但是自己也沒有要拆了住所的打算。現在被鎮壓在院中，倒也清凈。只希望這九天時間，能讓自己想清楚。想清楚以前所逃避的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