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時間很快進入了九月份,自從今年五月底案發以來,已經整整過去三個月了。

在這三個月裏,嵇蘇身邊的親朋好友一個個地消失,而嵇蘇的精神狀態也越來越差了。據負責保護工作的韓商彙報,嵇蘇現在整天疑神疑鬼,總感覺身邊有人要殺他。有一次因為神經過於緊張,他竟然刺傷了一名護士。醫生給他做了檢查,說他的神經特別脆弱,已經到了崩潰邊緣,隨時隨地有可能發瘋。

另一方面,顧月潭調查到,鄔敖這幾年銀行賬戶往來一切正常,看不出任何紕漏。不過,鄔敖在拜拉斯有一定數額的財產,這方面有些模糊不清。顧月潭猜測,如果鄔敖要計劃做某件大事,動用的肯定是拜拉斯那方面的錢財。

負責跟蹤鄔敖的隊員經過幾天的密切觀察,發現鄔敖大多數時間都宅在公司,他的辦公室有獨立衛生間,飲食全由劉秘書負責,所以基本生活都不需要擔心。他們還打聽到,最近兩年鄔敖所在的公司業務非常繁忙,所以他時常住在公司,不怎麼回家。

就在顧月潭一籌莫展的時候,他期待已久的張繼霄終於帶來了消息。

傳真機將一份資料傳真過來。顧月潭看着這份資料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他撥通了張繼霄的電話。

“張教官,我是顧月潭。”

“嗯,我知道。有什麼事你說。”

“你給我的這份資料上的內容我都能查到啊,他難道真的這麼乾淨?”

“呵呵,”話筒里傳來張繼霄輕蔑的笑聲,“你有沒有看到,他曾經在絨馬州理工學院上過學。”

顧月潭迅速在資料上查找。果然,1994年,當時才15歲的鄔敖因學習成績好,直接被絨馬州理工學院錄取了。然而第二年,他因為沒有通過考核自願離開絨馬州理工學院。

“張教官,這絨馬州理工學院是有什麼玄機嗎?”顧月潭疑惑地問。

“當然有玄機啦,這裏面的玄機還大的很呢。這鄔敖在絨馬州理工學院讀的是哲學系,而這哲學系其實是拜拉斯國家情報局在絨馬州理工學院設立的招生點。換句話說,鄔敖是在十五歲時,因為各方面很突出被拜拉斯國家情報局招收進去了。”

聽到這番解釋,顧月潭久久不敢相信。他一直以為鄔敖只是隱瞞了他曾經接受過軍事訓練的事,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鄔敖原來曾經接受過正規的特工訓練。

“這些本來都是不為外人知道的隱秘,但最近這十幾年來漸漸地被人披露了。尤其是今年年初,拜拉斯國會議員曝光了一件震驚世人的重大新聞,原來他們國家情報局在考核新人時有一個項目,就是要求學員親手殺人,用來給學員練膽的都是從全國各地送來的死囚犯。在民主、人權這一塊,拜拉斯一向自認為標杆,這件事被曝光后,瞬間在他們國家引起軒然大波,迫於民眾和媒體的壓力,拜拉斯在上個月廢除了這項慘無人道的考核學員的項目。”張繼霄將這些事娓娓道來。

“我看了鄔敖的簡歷,他在第二年就因為考核成績不理想,才自動離開絨馬州理工學院的。那是不是說,他當時就是在這個項目上出了問題?”顧月潭問。

“這個我也看過了,我的看法跟你一致。鄔敖在學院裏學習的兩年時間裏,成績是非常突出的,但最後考核時出了差錯,那估計應該是栽在這個項目上的。”

跟張繼霄結束通話后,顧月潭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

他到現在還沒回不過神來,腦子裏還在細細琢磨着張繼霄跟他說過的話。

現在鄔敖已經具備了做這些凶殺案的條件。他接受過正規的特工訓練,錢財方面沒有問題,關鍵他頭腦聰明、冷靜,非常有耐心,這些都是必備的條件。

一旦解開了鄔敖的真實身份,他所犯下的這些凶殺案就很好解釋了。顧月潭由手中掌握的線索,開始將自己幻想成鄔敖,一步步梳理起所有案件。從嵇義成被“鬼臉蜘蛛”咬傷后中毒致死,到陶丹在家上吊自殺,跟着是康樂養老院火災燒死嵇全、孟紅琴夫婦,以及將縱火罪責嫁禍給護工彭運朗。袁馳跳樓,袁佳瀾被虐殺,記者高周、還有溫金橋三人的死······

辦公室里的溫度不是很高,顧月潭卻已經汗流浹背,他像是在地獄中走了一個來回。現在他要思考的是,鄔敖這麼厲害的一個人,他為什麼要針對嵇蘇,要將嵇蘇身邊的所有人都殺死,這裏面到底隱藏了多大的恨、多大的仇啊?既然這麼恨嵇蘇,為什麼不直接殺死他呢?以鄔敖的才智完全可以做的很隱秘又不為人知的。為什麼要慢慢折磨他,難道是想追求一種特殊的快感嗎?

突然顧月潭想到了什麼。

他坐直身子,打開電腦搜索之前的眾多走訪記錄。好一會,他終於找到了小雷走訪的幾個嵇蘇顧客的記錄。

這些屬於嵇蘇的女顧客反映,她們在跟嵇蘇的接觸過程中,都能感受到嵇蘇在撩撥、挑逗她們,嵇蘇對不止一個人以談心的理由提出過約會的要求。

力姿健身標榜的是高檔健身養生會所,裏面的消費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所以能夠在力姿健身辦理會員的都是些非富即貴的人。嵇蘇手上的女顧客都是有家有室、家裏有一定財富的婦女,這顯然是有意安排,看來嵇蘇和他的老闆溫金橋在這方面有着某種默契。再聯想到鮑雯的事,幾乎可以斷定,嵇蘇以健身教練的身份勾搭有錢的有夫之婦,事後再勒索錢財。那些被勒索的婦女對這種醜事一般都會守口如瓶,熟知此中訣竅的嵇蘇更是為所欲為了。

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顧月潭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韓商打來的。

難道濟民醫院又出什麼事情了?

趕緊接通電話,還沒等顧月潭開口,韓商着急的聲音響了起來。“顧隊,不好了嵇蘇失蹤了。”

顧月潭心中一咯噔,暗罵一句:操,這兔崽子真會找事。定了定神,顧月潭冷靜地問:“他的行李有沒有檢查過?”

“你等等。”

韓商的口氣有些急促,想來嵇蘇失蹤后,他帶人已經將醫院都搜遍了。

過了一會,韓商的聲音重新響起,“行李箱和一些衣物都不見了。媽的,這小子是自己逃走的,連老婆孩子都不要了。”

“你先別急,他現在應該還跑不遠。這樣,你帶人去機場,我派人去火車站,看看能不能截住他。”

“好的,我和老楊立刻帶人去機場。”說完,韓商急急忙忙地掛掉了電話。

顧月潭立即通知局裏的人分赴市裏的幾個火車站。

剛分派完任務,顧月潭給李丁打去電話。他和小雷此刻正在負責盯着鄔敖。

“李丁,你們目前在什麼位置?”

“我們正在智達國際的樓下,現在剛好看到鄔敖駕車離開公司。”

話筒里傳來汽車喇叭的聲音。現在是正午,馬路上有些擁擠。

“你們聽好了,嵇蘇剛剛私自離開了濟民醫院,我懷疑鄔敖可能會對他不利。現在,你們的任務是緊緊盯着鄔敖,一有什麼情況立即彙報。還有,鄔敖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你們要時刻保持警惕,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第一時間告訴我,千萬別私自行動。你們記住了嗎?”

“收到。”

李丁給出了肯定的答覆,這讓顧月潭稍稍放心些。

顧月潭還是有點擔心,他向李丁要了他們目前的位置,然後抓起桌上的一疊資料匆匆趕了過去。

汽車行駛在馬路上,顧月潭的手機跟李丁還保持在通話的狀態。

鄔敖似乎在瞎轉悠,盲目地市區里亂轉,這不得不讓顧月潭懷疑鄔敖早已經知道被跟蹤了。

“顧隊,我們現在剛經過新和路,正朝雁居嶺的方向行駛。”李丁彙報。

雁居嶺方向?鄔敖這是要回家嗎?顧月潭一邊開車一邊猜想。

“顧隊,他進了召源山莊。”

果然是回家去了。

顧月潭加速向召源山莊駛去。

在召源山莊大門口,顧月潭見到了李丁和小雷所駕駛的白色雪鐵龍汽車。

向門衛出示了證件后,顧月潭他們一齊駛進了召源山莊。

在鄔敖所居住的大樓門口,李丁和小雷剛從車裏鑽出來,顧月潭已經來到了他們面前。

“武器帶了嗎?”顧月潭慎重地問。

自從發生槍殺溫金橋三人的事件后,局裏已經允許辦案人員隨身攜帶槍支和避彈衣。

李丁和小雷相互看了一眼,隨即拍了拍插在腰間的警槍,點點頭。

“很好。待會我先上去,你倆在下面守着,如果鄔敖單獨一個人下來,你們就逮捕他。”顧月潭盯着他倆的眼睛,一字一句叮囑着,“千萬記住,不要衝動,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李丁和小雷從沒有見過顧月潭如此謹慎,不由得有些緊張,他們鄭重地點了點頭。

顧月潭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隨即手裏拿着一疊資料向樓里走去。

來到十二樓,面對“1201”的門牌號,顧月潭摸了摸腰間的警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按響了門鈴。

門沒有立即打開,等待的每一秒鐘對顧月潭來說都是煎熬。

非常輕微的“咔嚓”一聲,門緩緩地移動,鄔敖身穿黑色的休閑西裝出現在顧月潭面前,

“顧警官,”鄔敖微微一笑,以極其溫和的口氣說道:“我們又見面了。”

“Nousnoussommesfinalementés.”顧月潭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嘿嘿,終於被你發現了。”鄔敖面不改色地笑着,一副很愉快的樣子,“進來坐吧。”

鄔敖讓出位置,顧月潭徑直走了進去,身後傳來輕微的關門聲。

走進屋內,顧月潭赫然看到客廳的沙發上背對着自己坐着一個人,從她的髮型判斷是鄔敖的妻子陶筱俐。

“隨便坐。”鄔敖向中間的廚房走去。

陶筱俐坐在沙發上始終一動不動。顧月潭來到客廳,朝她看去,只見陶筱俐的臉色發白,雙目無神直視着前方。她的雙手握拳,似乎還在顫抖,整個人縮成一團,像是被嚇傻了。顧月潭清楚地看到她的臉頰上還殘留着淚痕。

鄔敖拿着兩瓶礦泉水走了過來,遞給顧月潭一瓶,隨後坐在陶筱俐身旁,滿不在乎地說:“我們夫妻倆剛才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讓你見笑了。”

“鄔先生,我想跟你單獨聊聊,能請你夫人迴避一下嗎?”顧月潭坐在了他倆對面的沙發上。

“沒什麼好顧忌的,你儘管說吧,她或許已經知道了。”鄔敖側過頭,看着自己的妻子,伸手把玩着她的秀髮。

陶筱俐身子輕微地顫抖了一下。

“我還是希望···”

顧月潭話還沒說完,就被鄔敖打斷了。

“你是想說關於嵇教練的事,對吧?”鄔敖打開礦泉水飲了一口。

“看來鄔先生是知道我的來意了。”

“我不喜歡拐彎抹角,你就直接說吧。”鄔敖將右腿搭在左腿上,躺在沙發上,一副閑然自得模樣。

“那好,我們就從去年七月份說起。”顧月潭看了眼手上的資料,“去年七月六日,你請了次長假,直到七月十五日晚上你才回到晏州市。請問鄔先生,這段時間你去哪裏了?”

“我記得應該是回拜拉斯處理一些私人事務了。”鄔敖不緊不慢地回答。

“我想你不光是回了趟拜拉斯,還去了趟巴西吧。”顧月潭緊盯着鄔敖的一舉一動,想要看出他會有什麼樣的變化。

“我去巴西幹嘛?”鄔敖笑了一笑,似乎有嘲諷的意味。

“‘鬼臉蜘蛛’你聽說過吧?”

鄔敖沒有回答,只是回看着顧月潭。

“那東西其實沒必要跑到熱帶雨林裏面去找吧?我想只要有錢,在當地的黑市一樣能夠弄到。”

“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在今年五月二十九日凌晨,明瑞生物研究所的員工張易源去海關取巴西運來的快遞——一個裝有六隻‘鬼臉蜘蛛’的箱子。當張易源正準備將東西送往明瑞生物研究所時,他的汽車被人做了手腳。雖然我不知道那人是怎麼做的的手腳,但我確信,那人的目的是要張易源去附近的汽修店修車。在汽修店,那人將箱子掉包了。然後迅速駕車趕到雁居嶺,從一條小道,徒步上山。在半山腰,他爬到一棵大松樹上靜靜等待自己的目標,所有的時間他都拿捏的非常準時。

嵇義成和他的朋友史有能跟平時一樣來雁居嶺爬山,他們在規定的時間來到半山腰,嵇義成習慣性地坐在了大松樹下的岩石上休息。那人計算張易源的車會在這個時間經過半山腰。當車子經過的時候,幾滴金合歡花的液體滴在了他的後頸上。據史有能交代,當時嵇義成用毛巾擦了擦後頸,還聞了聞,他或許當時就感覺不對勁了,可惜他沒有當回事。接着他放出隨身攜帶的‘鬼臉蜘蛛’,蜘蛛循着金合歡花的氣味爬到了嵇義成的後頸,咬了下去,毒液跟着滲透進嵇義成的血液中,沒過多久,嵇義成就中毒身亡了。”

鄔敖拍了拍手,哈哈大笑地說:“很精彩,你的想法真的太奇妙了。現在你們警方辦案就是靠想像的嗎?”

“真那麼簡單就好了。我為了證明自己的想法,特地圍着雁居嶺跑了一圈。沙灣里,那地方我去過。”顧月潭不動聲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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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蘇的悲慘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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