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南江啤酒”這四個字一直印在顧月潭的腦海里。回到局裏,他不由自主地在電腦上搜索“南江啤酒”這四個字。

結果顯示,宿窿市北邊有條江,名字就叫南江。南江啤酒是宿窿市的一家本地企業,興起於這幾年,雖然企業規模不是很大,但在宿窿市卻是非常受歡迎的。

又是宿窿市。

顧月潭盯着顯示屏,手托着腮。

突然,腦海中出現一個畫面,對了,上次去宿窿市的眾惠超市查案,在超市裏看到他們也有銷售南江啤酒。還有藍鯨酒吧,是了,藍鯨酒吧。死的那女子身穿南江啤酒的促銷服裝,她是酒吧推銷啤酒的推銷員。

顧月潭猛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

他迅速查到了藍鯨酒吧王經理的手機號碼,撥打電話。短暫的等待后,電話接通了,對面傳來低啞的聲音,像是睡夢中被人吵醒后不耐煩的聲音,“喂,你是誰啊?”

“我是晏州市公安局的顧月潭,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你說。”跟着話筒里傳來打哈欠的聲音。

“你們酒吧最近兩個月以來,有沒有失蹤一名推銷南江啤酒的女推銷員,二十幾歲,長發,身高一米七,身材偏瘦。”

“沒有。”

顧月潭頓感失落。

“等等,兩個月···南江啤酒···”王經理似乎想到了什麼,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咳···顧警官,我們酒吧在六月份曾經走了一名推銷南江啤酒的推銷員,她的外表跟你描述的差不多。”

顧月潭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麼,“她叫什麼名字?”

“叫蘭蘭。”

“她的全名,全名叫什麼?”

“我記得好像叫——賈蘭。”

“什麼?”顧月潭難以置信。“她是什麼時候突然不見的?”

“好像是···六月十號左右吧。她當時不是突然不見的,是被我勸離的。”

“你當時為什麼要將她勸離?”

“唉,蘭蘭這人幹活蠻勤快的,但是她···我感覺她好像很缺錢,為了能多賺點錢,她做了些我們酒吧禁止的事,你明白嗎?為了酒吧的聲譽,我不得不讓她走人。”

顧月潭沉默了一會,繼續問:“你知道她在宿窿市的住址嗎?”

“這我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幫你問問南江啤酒的銷售代表,還有她以前的同事,說不定他們知道。”

“好的,麻煩你了。”

結束通話,顧月潭又打電話去屍檢房。

“喂,哪位?”

顧月潭迫不及待地說:“我是顧月潭,今天上午送來的屍體檢驗了嗎?”

“我這裏是值班室,老沈他們正在忙,我去找個人問問。”

“好的。”

顧月潭焦急地等待了約五分鐘的時間,這五分鐘他幾乎是一秒一秒數過去的。

“你好,顧隊。我是趙祥,你有什麼事請跟我說吧。”

“小趙,今天上午石台橋村是不是送來一具年輕女性的屍體?”

“是的,我們正在對其做屍檢。”

“有什麼結果嗎?”

“她的身上幾處大動脈被利器劃破,以及傷口處有被嚙齒類動物啃食的痕迹。還有她的右手應該是生前被砍下來的,上面有掙扎的痕迹。左手上也有劃破的傷痕,兇手應該是想將她的雙手都砍下來,不知怎麼後來放棄了。”

顧月潭在想着什麼,他沒有出聲。

“喂,顧隊,你在聽嗎?”趙祥沒聽到回應,

以為顧月潭離開了。

顧月潭回過神來,“我在聽。小趙,你幫我檢查下死者的性別。”

“什麼?”趙祥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懷疑她是變性人,你幫我檢查下。還有,你看下她的左手的指甲是什麼顏色的?”

“藍色,深藍色的。”

看來自己找對方向了。“好的,那接下來麻煩你們儘快將屍檢報告送來。”

“明白,我們會抓緊時間的。”

重新掛上電話,顧月潭心中已經有數了。

兇手在六月十日左右,綁架了蘭蘭,砍去了她的右手。在六月十九日,兇手製造了康樂養老院火災事故,嫁禍給工作人員彭運朗。接着將蘭蘭右手的指紋故意留在丟棄的汽車方向盤上。在彭運朗喉嚨中,發現的藍鯨酒吧卡片當然也是兇手故意留下的。

還有,袁馳,他死後手裏緊緊抓着的購物小票是宿窿市眾惠超市的,這跟蘭蘭一定也有關係。

現在還有個疑問,兇手他為什麼要費勁將蘭蘭從宿窿市帶到晏州市的石台橋村小學?

顧月潭突然拿起手機撥打電話。

茆薇的聲音立刻響起,“顧隊,有什麼事嗎?”

“袁佳敏在你身邊嗎?”

“她在病房裏照看孩子,我在門口。”

“你把電話給她,我要問她幾個問題。”

“好的。”

不一會,袁佳敏接起電話,“顧隊,你找我什麼事?”她的聲音聽上去有氣無力。

“袁女士,你對石台橋村小學有沒有印象?”

“啊···石台橋村,這是我以前的老家啊,我小學就是在石台橋村小學上的。”

“你弟弟袁佳瀾也是在那上的小學嗎?”

“···嗯。你問這個幹什麼?”

“只是突然想到幾個問題想問問你,現在沒事了。”

袁佳敏將手機還給了茆薇。

“顧隊,你是不是有什麼發現了?”

顧月潭沒有直接回答,“袁佳敏她離開了嗎?”

“嗯,她回病房了。”

“今天上午,甘德區派出所的同事在石台橋村小學的教室里發現一具女屍,雖然現在屍檢結果還沒有出來,但我有十足的把握證實那具女屍是變性后的袁佳敏的弟弟袁佳瀾。”

過了好一會,茆薇才開口:“袁佳瀾不是本案的兇手嗎?他怎麼也被人殺了?”

“袁佳瀾肯定不是兇手,真正的兇手只是拿他做掩護。現在好了,我們提前知道原委,這樣不光解釋了很多疑問,同時也少走了許多彎路。明天我要親自去趟宿窿市,我看看能不能從袁佳瀾那邊找出關於兇手的線索。”

“顧隊,明天帶我一起去吧?我想和你一起去查案。”

“怎麼了?是不是讓你保護嵇蘇一家人覺得沒勁了?”

“唉···”茆薇忽然嘆了口氣,“袁佳敏她還好相處些,那個嵇蘇簡直就不是個男人,看着人高馬大,一點擔當都沒有,整天怨天尤人。他不知道從哪裏得知,袁佳敏有個弟弟,最近發生的這麼多事都可能跟她弟弟有關。於是天天責問袁佳敏,剛開始還只是拌拌嘴,最近開始變本加厲了,上次他還差點動手打老婆了。”

“竟然還有這事,我這幾次過來,只覺得他夫妻倆有些冷漠,沒想到已經鬧到這地步了。”

“還有,我和同事們還發現,嵇蘇時不時會躲起來接打電話。老楊說,這小子是在跟別的女子說悄悄話。”

顧月潭不置可否,現在他的煩心事已經夠多了,不想再理會別的事情了。“那好吧,明天你就隨我一起去宿窿市吧。”

話筒里傳來茆薇爽快的答應聲。

掛掉電話,顧月潭開始整理整個案件的脈絡。

到下午四點,藍鯨酒吧的王經理將蘭蘭在宿窿市的住址以短訊的方式發到了顧月潭的手機里。

短訊上寫着:春茗路富雲大廈地下室。

顧月潭驚訝的無法相信,原來蘭蘭所住的地方就在眾惠超市對面的富雲大廈。

不一會,屍檢房那邊打來電話,趙祥親口告訴顧月潭,死者確實做過變性手術,不過做的不是很徹底,死者的下身還保留着男性的特徵。

顧月潭立即聯想到,袁佳瀾曾去日本做變性手術,可能手術不是很成功,讓他成了一個不男不女的人。回到國內,他只能拚命賺錢,希望能徹底成為一名真正的女性。

袁佳瀾自七年前離家出走,他所經歷的事都已經調查清楚了,但是,兇手為什麼要將警方的視線轉移到他身上去呢?

顧月潭弄不明白兇手的真正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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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淡,在雜草叢生的別墅群里,一個瘦小的身影出現在其中一棟破舊的別墅前,阿柒左手拿着兩瓶啤酒,右手拎着一隻膠袋,裏面用油紙包裹着一隻肥美的烤鴨。這裏的別墅都沒有安裝門窗,他探頭朝別墅里看了看,裏面光線暗談,讓人覺得有些陰森。

阿柒壯着膽子向裏面走去。他在一樓轉了一圈,沒看到任何人,也看不到有人在此生活的跡象。看了看客廳中央的大理石鋪就的樓梯,阿柒向樓上走去,他心想說不定那人喜歡住樓上。

來到二樓,看到地面上已經長出了青苔,阿柒有些失望,這裏不像是有人經常走動的樣子。一樓沒有,二樓也沒有,但是明明看到他進的是這棟別墅啊?怎麼會沒人的呢?

阿柒還是在二樓轉了一圈,結果真如他所料,這裏灰塵老厚,沒人會住在這裏的。

回到一樓,阿柒懷疑自己看錯了,他正打算去隔壁看看。走到門口,他又站住了腳步。阿柒突然想起來,這裏的別墅都修建了地下室,說不定那人會住在地下室里。他欣喜地轉身向客廳中央的樓梯走去,來到樓梯的後面,這裏有塊蓋板,打開蓋板就是通往下面地下室的樓梯了。阿柒正要將手裏的東西放到一邊,去打開蓋板,突然看到一旁的牆上多出一個人的倒影。

阿柒嚇得急忙轉身。拾荒者出現在他的面前。

“你來這裏做什麼?”拾荒者說話的語氣還是那麼冰冷。

“我···”阿柒的心臟跳個不停,他努力鎮定心神,“我是鍾阿柒啊,你不認識我了嗎?”

拾荒者只是盯着他。

“上個月你幫我打跑了孔老大那一伙人,保住了我的血汗錢,我今天買了兩瓶酒還有一隻烤鴨,特地來答謝你的。”說完,他舉起手裏的酒和烤鴨。

“我不需要別人的答謝,你走吧。”拾荒者始終面無表情。

阿柒有些為難,他好心好意買了東西過來,對方卻一點都不領情,看來這人真的沒辦法相處。

阿柒只能悶悶不樂地向門口走去,拾荒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離大門口還有幾步距離,一雙戴着手套的手伸了過來,一隻手抓住阿柒的下巴,一隻手抓在他的頭頂上,使勁一扭,阿柒哼都沒哼一聲,直接軟倒在地上,他手中的酒瓶和烤鴨跟着摔在地上,酒瓶碎裂,酒撒了一地。

拾荒者看着躺在地上的阿柒,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忽然他看向門口,蘭蘭出現在他的眼前。他眼中的蘭蘭對他的這種行為似乎已經司空見慣,不再驚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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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月潭聯繫了宿窿市公安局的同事,讓他們提前封鎖現場。他和茆薇一早駕車來到宿窿市春茗路上的富雲大廈。

接待他倆的是之前在藍鯨酒吧見過面的朱悅朱警官,他喜歡別人叫他老朱。

“我們昨天下午接到通知后,就找人將富雲大廈的地下室封鎖起來了。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一個人進去過。”老朱向顧月潭彙報情況。

“你們做的很好。負責管理地下室的人來了嗎?”

老朱看看手錶,“他說八點鐘到,現在應該在路上趕過來了。”

顧月潭點點頭。他轉身看向對面的眾惠超市,裏面有顧客進進出出,時不時有好奇的顧客朝這邊張望。

在六月十二日,兇手是不是也在對面的眾惠超市看着袁佳瀾走進富雲大廈的地下室?顧月潭想像着當時的場景。

“真不意思,我是不是來晚了?”一個身穿白色短袖襯衫的中年男子手上拿着皮包,快步走到老朱面前。

“不早不晚,正好八點。張經理,你這是掐着點過來的啊?”老朱笑着回答。

“哪裏哪裏。”

老朱將張經理帶到顧月潭和茆薇面前,“顧隊,他是富雲大廈的負責人,張吉經理。”轉頭替張經理介紹,“這是從晏州市來的顧隊長和茆警官。”

張經理立即伸出右手,“顧隊,幸會幸會。”隨後又跟茆薇打了招呼。

“張經理,你認識一個叫賈蘭的租戶嗎?”顧月潭沒多廢話,直奔主題。

“富雲大廈的地下室一共有十二個租戶,他們一般都是來這城市裏打工的年輕人,賺的不是很多,租不起好的房子,所以只能委屈在這了。顧隊你所說的賈蘭應該跟這些年輕人都一樣,我可能見過,說到認識卻也談不上。”

說了這麼多原來都是廢話,顧月潭有些失望,“那麼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候?”

張經理低着頭回憶了下,“應該是交房租的時候吧,我們這房租是半年一交的,她是四月份交的房租,應該是四月份的那天見過,平時都見不到。這是登記表,你過目下。”張經理從皮包里掏出一份表格。

顧月潭仔細查看,他找到了賈蘭的名字,後面有身份證複印件。顧月潭猜測這身份證很可能就是偽造的,但他還是讓茆薇去調查一下。

看來是不能指望從張經理嘴裏問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了。“走,帶我們去看看。”顧月潭讓張經理帶路,向地下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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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蘇的悲慘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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