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王的歸來
要洗凈多少聖泉，才能洗凈這雙沾滿污穢的手呢？
薇薇安站在手術台前，眼神冷冽。
實驗體被束住四肢，掩住口鼻，唯獨沒有遮住眼睛，從中透露出十分的驚恐和哀憐。
他試圖用眼神祈求眼前的女子繞過他，可薇薇安絲毫不為所動，她饒有興趣地欣賞着那種絕望與墮落。
男子的腦中已經十分混亂，他已經無法再有效的思考，只知道生命一直在無止境地向著地獄墜落。
這個披着美艷皮囊的魔鬼，給自己注射那些地獄的詛咒......
頭顱好疼，眼睛，已經開始模糊，但是，從身上長出了更多的眼睛......
“你的情況不錯，”眼前的女人熟練地拿起一根試管，扎入了他的脖頸，疼痛似乎有那麼些緩解，“暫時不會讓你死的，好好享受吧。”
男人想要掙扎，從他被緊緊束縛的身上，伸出了無數的黑紅色觸手，尖銳而強韌，足以輕易洞穿鋼鐵。
可是眼前這個魔鬼，只是輕輕一抬手，那些勝似鋼鐵的藤蔓，就將所有觸手全部絞碎。
不甘啊，為什麼.....我只是，說了一句反對的話而已......
藥劑開始生效了，意識漸漸模糊，痛苦也在退去，幻覺產生，一切似乎回到了最美好的曾經。
薇薇安站在地下實驗室里，這裏滿是血污，慘不忍睹的血跡和殘肢到處都是，牆上掛着的維生艙里還有掙扎的不明物體。
像是在地獄裏。
但是她渾身卻沒有一分污泥，潔凈如一朵蓮花。
她沒什麼心理負擔，很久以前，在她親手毀滅了自己的帝國時，她就明白，此生只能以一個怪物的身份活下去了。
好在已經不是孤身一人，否則孤寂真是難耐。
把這個昏死過去的實驗體放到維生艙里，她準備着手去處理下一個實驗體裏。
奧安抓來的，塔琳娜的克隆體。
魔女的克隆體......
真是，
非常有趣啊......
在多元宇宙，也不乏複製本體的魔法，但是這個異宇宙位面，卻能把古神的影響一起帶過來，真是神奇。
按照原有的資料，古神一脈早就徹底毀滅，任何手段都無法恢復，也就奧安通過神器獲得了古神血脈，可是這些克隆體，居然也有一點古神氣息的影子在裏面，彷彿......
是“眷屬”。
這樣的克隆體更多一點，古神的族裔是否會重現世間？
薇薇安不由打了個寒戰。
她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結論——
那個脫離了魔女意識束縛的海洋與水之王，正在密謀重新歸來。
是的，沒有了魔女的束縛，王已經從幕後來到台前，這些克隆體也根本不是人類的技術能造出來的，分明就是那位古神特意把力量注入其中！
一旦【繭化】完成，從裏面孕育出來的，會是什麼東西？
整個泰倫主星，都已經完全應用上了黑水藥劑，如果古神復蘇......
小到村落，大到城市，所有含有黑水的地方，都會一夜之間淪陷，徹底被古神掌控！
薇薇安背脊發寒，她眼前的床上，躺着一位隱約還有人形的怪物，金色的瞳孔燭火一樣搖曳，氣息微弱，但又給人極強烈的活力與危險感。
這怪物在裝死，薇薇安明白，不過她不在乎，區區這麼一隻怪物，還威脅不到她。
但她之所以恐懼，是透過那雙熟悉又陌生的金色瞳孔，看見了燃燒的未來。
和奧安的不同，失去意識的污穢感染體們，瞳孔是暗金色的，象徵凋零與混亂，卻仍不失古神的高貴。
奇怪......
這些怪物，照理來說，應該被移除了腦組織，用微型計算機操縱行動，不會思考了才對......
為什麼......
薇薇安停下手中的動作，仔細打量實驗台上的怪物。
她回想起，接手這怪物時，那雙暗金色瞳孔里閃過了那麼一抹恐懼神色。
一般的黑水感染體，還能保有智慧思維，不足為奇，輕度感染，什麼癥狀都可能出現。
可是這種重度感染體，全身上下沒有一個組織不是污穢構成的，按理來說，就算不切除腦組織，也該被污穢中的憤怒和憎惡吞噬理智才對，哪裏會懂什麼恐懼？
除非.......
薇薇安放下手術刀，忽然逼近那怪物眼前，死死地盯着那雙失神的暗金色瞳孔，一字一句地說：
“你們到底有什麼企圖？”
怪物像是根本沒有聽懂，嘶吼了一聲以作回應。
薇薇安嘆了口氣，閉上眼睛，旋即又睜開。
這一次，她的瞳孔也變成了璀璨的金色。
濃郁的古神氣息從她身上爆發，眼前的怪物渾身一震，原本虛弱的模樣，立刻變了，激動地在手術台上顫抖，卻因為被咒術和機械限制了行動能力，只能像癲癇患者一樣打着擺子。
薇薇安竭力抑制着詛咒爆發，操縱封印在將開未開的邊緣，巨大的壓力，令她心中猶如墜了千斤巨石。
但她不得不這麼做，如果自己猜的沒錯，希瑞爾要復活歸來，那麼這些奇怪的克隆體一定就是祂培養的眷屬，不可能沒有交流溝通的渠道。
如果常規手段無法交流，那就以古神的身份下命令！
如果真的是希瑞爾藉助黑潮公司之手創造了這些怪物，那就麻煩了，等繭化完成，這些怪物都會是祂的強大助力，說不定，就是讓祂復活的祭品！
薇薇安必須驗證這個猜想的正確性，古神本尊降臨，前所未有的絕世危機！
就算力量被封印重重削弱，她也只覺得心顫，一旦和神沾上邊的東西，往往意味着凡物根本沒有抵抗的手段。
這個世界太多蹊蹺了，原先還以為只是世界法則不同，人類用科技壓下了污穢侵蝕，現在想來簡直疑點重重，要真是這麼好壓下，為什麼研究一直得不到突破性的進展。
黑潮公司早就完成了初級黑水的製作，但更高級的，不會損傷理智的強化藥劑卻一直沒做出來。
要是科技卡殼也就罷了，但根據塔琳娜說的，是完全沒有一點頭緒，一旦要保留理智，黑水就會迅速爆發摧毀感染體，毫無道理可言。
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背後操縱着這一切，只要人類試圖掌控黑水，就加以干擾。
假如真的是那位古神在搗鬼，那黑潮公司研究的越多，就越是在給祂的復活增添籌碼！
薇薇安覺得這些怪物體內一定隱藏着某種開關，平時它們沒有自己的意識，憑本能行動，可一旦找到這個開關，就能操縱它們為己所用！
科技和魔法手段都試過了，掃描了所有結構也沒發現異常，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唯有古神親臨，才能打開這把鎖。
身為秉承污穢與詛咒降生的魔女，她對詛咒的掌控僅次於奧安，在有靈魂寶石的情況下，無懼污穢的侵蝕，可以做到部分開關詛咒，短時間大幅提高戰力。
現在她正是主動開啟了詛咒的冰山一角，卻不是為了戰鬥，而是為了擁有赫勒姆的氣息，讓眼前這頭怪物，錯認自己的身份。
果不其然，在她開啟古神狀態后，這個怪物立刻激動了起來，原本渙散失神的眼睛，也開始聚焦。
本該毫無意識的怪物，卻忽然間眼神靈動了起來，甚至有了人性化的敬畏神色。
像是觸動了什麼開關，將這怪物被封印的靈智給找了回來。
薇薇安看着怪物這番模樣，愈發相信海洋與水之王在背後搗鬼，裝作熟知那位古神的計劃一般，用意念同怪物交流。
“希瑞爾的臣民，你之前為何不敢出來見我？”
對方的回答異常遲緩，顯然這種隱藏意識的手段也並不是沒有影響。
“赫，赫，赫勒姆，大，大人......主上，主上祂囑咐，囑咐我們，不到最後關頭，不能暴露......”
薇薇安心中沉重，猜想果然沒錯，那位古神死而不僵！
但是分明其他古神都已經徹底湮滅，希瑞爾為何還能留有神智？
是因為魔女的意識脫離了詛咒本身么？
她繼續追問：
“我等都已隕落，現在不過一縷殘念，希瑞爾為何還能保有意識？”
怪物像是適應了環境，回復越發順暢：
“赫勒姆大人，我等本該隨主上一同戰死，但最後關頭，主上帶領我等躲進了沉海之國，雖然也未能避免死亡的結局，但卻成功把意識轉移到了那塊命運石板的殘片上。”
“我們的意識，藏在了詛咒之力中，每當詛咒爆發，就會蘇醒，但是往往不能長久，立刻就會被封印回去，本也沒什麼用，但是，這個宇宙，似乎和以往不同，命運石板的封印，格外的鬆動，以至於我等的意識，可以跨越時空的阻隔，降臨在這些感染體上。”
薇薇安心中大驚，還有什麼比一個虎視眈眈的古神更加可怕？
看來這個異宇宙位面，和多元宇宙的聯繫並不深，應該是剛剛被深淵吞噬，還沒徹底完成融合，因此命運石板的封印，因為時空的障礙而鬆動了，這才有了這詭異的一幕。
難怪魔女的意識可以脫離詛咒，想來就是那位古神有意為之，目的就是不讓自己復活受到限制。
時間不多了，但她只能強裝鎮定，靈魂寶石正在因詛咒開啟而被快速侵蝕，必須在到達極限前問清來龍去脈。
“你們想做什麼？”
怪物忽然詭秘一笑，滿嘴獠牙格外滲人：“螻蟻，還妄圖偽裝大人，呵呵呵呵，我們想做什麼，告訴你也無妨，你們根本沒法阻攔我們。”
薇薇安心中大驚，還未等她回應，這怪物就猖狂地大笑起來：
“等主上繭化完成，就是我等歸來之時！吞噬世界，重拾力量！”
雖然被束縛，可這怪物仍然毫不畏懼地敵視着她：“你這欺世盜名的傢伙，膽敢冒充赫勒姆大人，帶我等奪取世界的權柄，必將你丟入深淵，受永劫磨難！”
他又陰冷地笑起來：“這幅肉身，就隨你擺弄吧，召喚我等的意識，乃是主上的秘術，現在，我就重回封印之中，等着主上君臨天下的那天。”
眼前的暗金色瞳孔，快速暗淡下來，這個怪物的生命體征，也在一併消散。
薇薇安處變不驚，看着身體漸漸消散的怪物，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難道你們，真的能以曾經的模樣復活么？”
怪物的眼中，罕見地露出了迷茫：
“曾經......曾經！！！”
他像是迴光返照，掙脫了鎖鏈，卻沒有攻擊，而是痛苦地在床上翻滾，雙手抱住頭顱，哀嚎着：
“我是誰？我是誰！去死，去死！！！”
直到最後這怪物徹底消散，餘音還迴響在實驗室里：
“復......仇......”
薇薇安站在原地，手腳冰涼，難以言喻的恐懼，襲上了她的心頭。
藉助不同宇宙的法則，脫離了束縛的古神，懷着對世界的憎惡歸來，會造成怎樣的危害？
她一向很有主見，可唯獨在和詛咒有關的事情上，她拿不定主意。
她決定找找奧安。
薇薇安還沒來得及換身衣服，就穿着護士實驗服跑了出去。
急匆匆地找到奧安，這傢伙正在和莉莉和虹還有塔琳娜打牌。
“大王！”莉莉拍出一張牌，睥睨天下，其餘三人沒一個敢看他。
“要不起”X3
另外三人異口同聲。
“哈！”小蘿莉興奮極了，拍出最後一張牌，把三人桌上的籌碼全都攬入懷中，“我贏了！”
奧安摸了摸褲兜，摸出最後一個籌碼，愁眉苦臉：“今天晚飯也沒有着落，就看你能不能幫我逆天改命了。”
當他想要最後一賭時，薇薇安直接揪着他的耳朵就走：“別打牌了，有要緊事要跟你說！”
“呃！”奧安被揪着耳朵狼狽離開了牌桌，有種私下賭牌被老婆抓包的感覺。
莉莉三人看着奧安被拽走，相互對視了一眼：“咱們玩什麼？”
“炸金花怎麼樣？”塔琳娜提議。
“好。”
她們三人倒是繼續愉悅打牌，奧安可就不爽了。
一直被薇薇安拽到她房裏，奧安揉了揉自己耳朵，有些奇怪地問：“公主殿下，你不是說實驗還要持續三天三夜么？”
薇薇安近來對生化實驗的痴迷已經到了相當瘋狂的地步，一般好幾天都見不到人，只有在她累了的時候，把奧安拉過去快樂一下，或者是抓他去做試驗品，反正也吃不死，那就往死里吃。
這種拉到房裏的，來到這個世界還沒有過。
奧安不由暗戳戳想，會不會是薇薇安太過寂寞，拉他來釋放一下？
但是對方嚴肅的眼神告訴他，遠非如此簡單。
“龍先生，古神已經脫離詛咒束縛了。”
奧安原本還有些心猿意馬，聽聞此言，立刻被潑了盆冷水，冷靜下來，聽她講述。
等到聽完，奧安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個小疙瘩。
這種情況，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看來【繭化】之後，古神恐怕就要真的降臨於世了。
也許並不會太過強大，但有了智慧的古神，與沒有智慧的古神，完全就是天壤之別，何況這傢伙還能吞噬世界來補完自己。
然而對方距離他們隔了千萬里，在別的星球上，想要干涉，何其不易。
奧安一時間也拿不定辦法，一籌莫展。
薇薇安問他：“你不是可以凈化污穢么？古神的力量也許還被封印着，祂之所以可以脫困，是因為那些黑水能源提供能量，如果把那些東西都凈化了，說不定就能削弱祂。”
奧安眼前一亮，抱住薇薇安親了一口：“公主殿下所言極是！”
薇薇安白了他一眼：“你確定能對古神生效？”
奧安拍着胸脯：“別的信心我沒有，凈化污穢絕對是專業對口。”
“那就好。”薇薇安鬆了口氣，拍着胸脯。
她因為緊張和壓力，出了香汗一身，打濕了身上那件護士裝。
奧安不由得被吸引了過去，只是看了一眼，就被薇薇安注意到了。
對方撩起他的下巴，曖昧的在他耳邊吐氣：
“既然暫時沒什麼好的解決方法，不妨先幫我緩解緩解壓力如何？”
薇薇安將他推倒在床上，白色手套和粉紅護士裝令人迷醉。
“吶，我好像病了，龍先生，給我打打點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