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幕.定軌的命途與決意之後
“不能蒙蔽神血種？為什麼這麼說。”
芙蘭卡說：“【鷹巢】組織的進入儀式就是觀看《啟示錄》，如果看完不罵我們是異端，就算成功通過。”
“【啟示】用不可知的手段屏蔽掉了絕大多數普通人的認知，他們看到《啟示錄》就會認為我們是異端，會敵視神血種。因此神血種一直都藏在陰影與幕後。”
“至於神血種為什麼不會被蒙蔽...或許是某種特殊的力量，或許是神明對【啟示】的仇恨與怒火。”
“所以我們舉世皆敵，【啟示】蒙蔽普通人的認知，世人將我們視為異端與邪教。”
“所以我們生來孤獨，背負整個人類的命運與榮光，獨自走向漆黑的戰場。”
芙蘭卡晃了晃酒杯，笑了笑：“甚至沒有月光。”
“神血種死光的那一天，或許就是【啟示】統治人類的那一天。”
“我的故事講完了，那麼你選擇的真相是什麼？”
蒙迪斯回想起自己經歷的並不長久的人生。家人、朋友、老師...他們都已不在這個世界上，他們在歷史的故紙堆里，有些燦如繁星，千古留名，有些默默無聞，只有自己知道他們曾經存在過。
但他們曾經存在過，不是嗎？還有人記得他們，不是嗎？
還有我...記得他們。
我不想...讓世界忘記他們，我不想他們被抹除。
蒙迪斯的眼神堅定起來，像是一夫當關的勇士，面對天上御駕親征，統領千軍萬馬的暴君。
“我加入。”
芙蘭卡伸出了手，說：“歡迎!”
蒙迪斯和芙蘭卡握手后，追問道：“是誰掩蓋了這些？”
芙蘭卡笑着搖頭：“我不知道。”
蒙迪斯感覺自己被戲耍了，芙蘭卡卻笑着解釋：“我不知道，但是【老鷹】知道，他是鷹巢的領袖。這件事在組織內也是秘密。”
蒙迪斯鬆了一口氣，又問道：“你之前說...神的血脈，有什麼作用？你們的力量與此有關嗎？”
“如果只是神明的血脈...是沒有多大作用的。”
“來自神明的力量沉澱在身體的角落裏，而人類又缺少使用力量的介質，我們把這種介質稱作為【以太】。”
“當然，人類竭盡所能的追尋，歷經千百年，終於發現了使用神力方法：喚靈儀式——服用秘葯，配合巫術，去召喚虛空中的【靈】。”
“巫術是從神明時代流傳下來的儀式，通過位於特定的時空和虛空中的【靈】產生共鳴，秘葯固化【靈】的力量，通過【靈】的【以太】來使用血脈中的神力。”
“越是強大和濃厚的血脈，越能吸引古老而強大的【靈】”
芙蘭卡頓了頓，說：“所以我很看好你哦，老前輩!”
“【鷹巢】...會幫我籌備喚靈儀式？”
“那倒不會，這需要你為組織做出一定的貢獻才行。”
“當然，作為今天的賠罪，只要你願意，喚靈儀式的一切，我都會幫你準備好。”
芙蘭卡再次眨了眨眼。
“好。”
蒙迪斯暗暗下定決心。
不管是找尋《啟示錄》的秘密，還是更好的活下去，力量都不可或缺。
自他蘇醒至今，被暴力蹂躪的日子已經讓他難以忍受。
諸神的力量...就讓我見識見識吧。
.......
次日，科莫斯特爾城，聖母院。
遠近聞名的女伯爵芙蘭茨、卡夫卡乘着馬車來聖母院小教堂祭祀親人。
馬車內，左莎，芙蘭卡和蒙迪斯坐在車廂兩側。
左莎今天講酒紅色的長發盤了起來，露出天鵝般白皙晶瑩的脖頸，穿着奶白色的長裙，長裙上綁着皮質束腰。
芙蘭卡則穿上了男士一樣的正裝，手持一根黑色拐杖，遠遠看去像一位纖細的紳士。
蒙迪斯看着兩人，忍不住再次發問：“我說...為什麼我們要去聖母院？不應該先進行喚靈儀式嗎？”
左莎解釋道：“因為...聖母院有很多強大的【靈】，而且你之前也是被埋在了聖母院，更容易和【靈】產生共鳴。”
蒙迪斯又看向了芙蘭卡：“我知道了...那卡夫卡小姐沒關係嗎？在你祭祀親人的時候舉行喚靈儀式？”
芙蘭卡笑到：“我還以為你會叫我伯爵大人呢!叫我芙蘭卡就好，阿爹根本沒死，而是逃走了，下葬時他的棺材是空的。”
“所以，不用擔心我。還是說，你對我有特別的心思呢？”
芙蘭卡狡黠地眨了眨眼。
蒙迪斯一時語塞，之後反問道：“你好像很在乎別人的想法？”
“是的，我就是這麼善解人意呢！”
“不過你可千萬不要心急，得等我們在耳堂做完禮拜才能進行喚靈儀式，你一定迫不及待了吧！”
“你好像比我更期待。”
“嗯哼～”
左莎說：“我們到了。”
蒙迪斯再一次回到了這個地方，心裏五味雜陳。
他和兩位一起穿行與聖母院，在前往耳堂的道路上，恰好經過了國王畫廊。
國王畫廊收錄了歷屆法普列顛國王的畫像，也包括那位統一歐陸的法皇五世：法普列顛、科莫斯特爾。
沿途走過的蒙迪斯也不由得對這位“後生”的畫像多看了一眼。
科莫斯特爾的畫像栩栩如生，歷經數百年顏色依舊鮮艷，看來聖母院講其保養的很好。
畫師精緻的筆觸和顏色的調和讓蒙迪斯大開眼界，他從未見過如此生動的畫像，顏料在他那個年代還是難得的奢侈品，並且種類也不多。
就在他準備收回目光的那一刻，法皇五世的畫像，動了起來。
這位皇帝頭戴王冠身披鎧甲，右手握住劍柄，左手按住劍鞘。
他的目光盯着蒙迪斯，甚至嘴角勾勒出一絲笑容。
畫像...動了起來？
他在看我！！！
蒙迪斯強裝鎮定，加快腳步緊緊跟着兩人。
直到三人進入耳堂，聖母院的工作人員走出門外，蒙迪斯才悄悄在兩人耳邊說：
“科莫斯特爾的畫像是活的，剛才它在看我。”
芙蘭卡掩嘴輕笑，說：“別緊張，可能他只是比較喜歡你。絕對沒有想謀害你的意思。”
左莎則耐心的解釋道：“聖母院內有【靈】，神血種經常能看到【靈】的痕迹，你能看到科莫斯特爾的畫像顯靈，說明你對【靈】的親和度非常高。”
芙蘭卡招了招手：“來吧，坐在神像底下，我們開始喚靈儀式。”
左莎鋪開了事先準備好的毛毯，毛毯上流轉着液體一樣的暗紅色紋路，在教堂內斑斕的光線下熠熠生輝。
她把毛毯放在了蒙迪斯面前，說：“放些血在毛毯上面。”
蒙迪斯拿小刀劃開了自己的掌心，按在了毛毯上。
毛毯上的光變得強烈，甚至有些刺眼，光芒逐漸收斂，形成了一座圓形的法陣，由光組成的法陣。
芙蘭卡拿着一瓶黑色的液體，捏住蒙迪斯的下巴，將液體灌了下去。
“吞下秘葯之後，感受血陣指引的方向，感受四周的【靈】。”
芙蘭卡抬手，黑色的羽毛圍成圓圈，圍繞着蒙迪斯的頭頂旋轉。
左莎則拿出了六顆寶石，圍繞着蒙迪斯的四周擺出一個六邊形。
做完儀式的準備工作之後，兩人站在一起，等待着儀式的結果。
她們十分好奇，也對這位古代學者充滿信心。
蒙迪斯沒多久就感受到了一股青綠色的光。
秘葯也在他的體內發酵，他要做的就是固化【靈】的力量，將【靈】留在自己的身體裏。
他感受到了青綠色的靈，沁人心脾又散發著勃勃生機，似乎是植物一類存在。
祂們以光的形式存在，難怪人類沒辦法感知，只得藉助巫術和秘葯，才能獲得超凡的力量。
沒過一會兒，他又感受到了第二縷光，是猩紅色的詭異的光，甚至還有血腥味和腐臭味，不停地飛舞，顯得異常暴躁。
蒙迪斯猜測這應該是和血液，死亡相關的【靈】，他並不想和祂打交道。
第三道是金色的輝光，聖潔而又溫暖，豐沛而又珍貴。
這應該是教堂內的光，和基督的神明有關。
只是鑒於尚未梳理清楚法皇和教皇抹去神明的歷史和《啟示錄》的疑點，蒙迪斯也放棄了這道光。
第四道束光是水藍色的，微微蕩漾的形態像是海面的粼粼波光，這束光所代表的【靈】一到來，就和青綠色的【靈】一同鑽進了蒙迪斯的體內。
蒙迪斯竟無法阻止這兩座【靈】的行動，祂們在他的身體裏住下來了......喚靈儀式，成功了!
兩座【靈】棲息在他的雙眼當中，這使得他原本褐色的瞳孔變成一隻藍色一隻綠色。
毛毯上的紋路黯淡無光，六顆寶石已經變成了粉末。
左莎看到他的眼睛愣了愣，芙蘭卡低聲說：“收拾東西，先離開這裏。蒙迪斯，不要和人對視!”
他的瞳孔顏色變化是反常的，不能暴露。
芙蘭卡把自己的男式禮帽戴在了蒙迪斯的頭上，在他耳邊說：“低着頭，什麼也不用管。”
幾人走出耳堂，芙蘭卡扶着蒙迪斯，略顯激動的說：“不要悲傷，父親只是升入了天堂。”
蒙迪斯低着頭，一言不發。
芙蘭卡嘆了口氣，面對聖母院的修女投來的目光，她在胸口比了個十字，說：“給你們添麻煩，讚美上帝。”
“讚美上帝。”
神職人員也在胸口比了個十字，沒有在意被“悲傷”擊垮的蒙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