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幕.幕後的老師和台前的學生
歐陸,烏拉爾。
這裏是一片綿延的茫茫山脈,可是法普列顛重要的礦石產地。
烏拉爾的山頂覆蓋著積雪,山間卻埋藏着黃金、寶石和鐵礦。
若非苦寒,而且遠離法普列顛的政治中心科莫斯特爾,這裏會發展的更加繁盛。
但即便如此,這也是法普列顛遠東最大的城市。
烏拉爾城的集市和街頭,到處都在議論着一件事:
法皇五世的顯靈。
這對烏拉爾城是一個很好的消息,烏拉爾城有豐富的礦產、寶石,優質的寶石可以當做魔法材料。
法皇五世的顯靈肯定會是一場大風波,這位曾經的開國皇帝會如何對待現在的法普列顛皇室,十分引人遐想。
對於地方的貴族和豪強來說,皇帝是誰並不重要,誰是皇帝,那便效忠誰,那便討好誰。
所幸,寶石和礦產總是惹人喜歡。
除了寶石和礦產,烏拉爾城還盛產一種事物。
美人。
曾經居住在此地的烏拉爾人被法普列顛同化之後,烏拉爾城居民幾乎都是混血。
而苦寒的氣候,也讓他們無論男女都皮膚白皙,身體健康而有型。
烏拉爾人有着銀色或灰色的頭髮,藍色或偏綠色的眼睛。
很容易就能在一堆歐陸人里認出烏拉爾人。
烏拉爾城的城主正準備籌措物資,將一批寶石與鐵礦,還有美人打算一同運往科莫斯特爾城。
只是現在他有些手忙腳亂,碩大的肚子無處安放,兩撇小鬍子也雜亂了起來。
烏拉爾雪狐,找不到了!
雪狐是烏拉爾城的頭號美人,烏拉爾城盛產美人,而雪狐就是她們中的無冕之王。
她的五官結合了法普列顛人的修長挺拔和烏拉爾人的精緻,無論是誰見到都會驚為天人。
她留着亮銀色的長發,有時散落又有時紮起,在陽光下會照耀出彩虹色的光斑。
她的眼睛是冰藍色的,但又帶着深邃,像是站在冰川的裂隙當中凝視冰海的海底才能看到的顏色。
瑰麗,寒冷,危險,深邃,驚心動魄,美不勝收。
但上天或許也嫉妒雪狐的美貌,於是拿走了她的雙腿。
是的,她無法用雙腿行走。
雪狐在小時候受過一次傷,是野獸的襲擊和追獵,那時正值寒冬,雪狐家中已經沒有食物了,只能出去打獵,而冬天的野獸也是飢腸轆轆,凶性大發。
後來她拚命的逃離,帶着血流不止的雙腿一路狂奔。
這次襲擊之後她還失去了自己的父親。
但她成功活了下來,也失去了行動能力,兩條潔白修長而又晶瑩如玉的雙腿便成了擺設。
後來母親無力撫養殘疾的雪狐,便把雪狐賣給了烏拉爾城的城主。
城主見到雪狐之後驚為天人,心說這或許是一個好機會。
他對待雪狐如同親女兒,教她學習歷史和政治,教她禮儀和文字,也用自己的貴族姓氏給她取了一個名字:
安娜、道坎爾。
是烏拉爾城主的女兒。
雪狐的美貌在美人如雲的烏拉爾城都艷壓群芳,只要有人引薦,很容易就能成為王妃。
這是烏拉爾城接觸權力中心的最好辦法!
唯一可惜的是她是一個殘疾人,雖然城主儘力去尋找醫術高明的醫生,但是找遍了半個歐陸,都沒有人能治好雪狐受傷的雙腿。
用烏拉爾城最好的醫生的話說:她的腿早該斷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還連着。
烏拉爾城主揉了揉眉頭,希望手下能快點找到雪狐。
......
雪狐沒有理由躲着烏拉爾城主,也沒辦法逃離。
烏拉爾城主雖然有藉助她攀登高枝的想法,但他同樣給了雪狐安穩甚至優越的生活。
再也不用去和野獸鬥智斗勇,不用去為了生存搏命,城主還認她當女兒,給了她一個尊貴的姓氏。
凡人論跡不論心,雪狐,或者說安娜對於這位撫養了自己的城主心存感激。
安娜沒有逃離的打算,她只是來見一個人,一個對她有着救命之恩的人。
安娜曾經能從那隻野獸的追獵下活下來,全仰賴着恩人。
恩人從來沒有要求安娜做過什麼,唯獨這一次,恩人寫信給安娜,希望可以見上一面。
安娜於是悄悄地來了,因為恩人不希望暴露自己的身份。
恩人是一個典型的歐陸西南方的地中海老人,海藍色的眼睛和捲曲的金髮,眼中閃爍着光芒,像是一個智者。
而且恩人身體強壯,這個老人年輕的時候或許就像古希臘時的大力士一樣,頭戴着和平鴿銜來的桂冠,和諸神角力。
雪狐很好奇,為什麼恩人會流離與遠東的烏拉爾,但是她也沒問。
如今她要去科莫斯特爾城,那是歐陸的中心。
兩人約在一家商店的後房處見面。
“你來了。”
剛推開門的安娜,就聽到了溫和的聲音。
安娜問道:
“恩人有什麼和我說的嗎?”
“你這次會去科莫斯特爾城,我在那裏有一個老朋友,或者說學生。”
“你幫我帶一本書過去,這是他曾經在我這裏求學時,研究課題寫下的。”
“他忘記了,我得幫他送過去。”
老人掏出了一本沒有書名的書,所用的紙張都是羊皮紙。
與其說是書,不如說是一把卷在一起的羊皮。
雪狐接過羊皮卷,用繩子固定住避免散落,之後用布包好。
無意間她看到了一眼,發現自己不認識這種文字。
她點了點頭,說道:
“沒問題,還有嗎?”
“唔,我想想啊,人老了記憶力是不好了。”
老人想了一會兒,說:
“這樣吧,我給你一顆種子,你去找他,他會幫你治好腿傷的。”
老人摸出一個孔雀石匣子,遞給了雪狐。
安娜吃了一驚,反問道:
“我的腿傷能痊癒嗎?”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可以正常行走,但很難再激烈運動。”
安娜很快就冷靜下來,在恩人面前她見過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她開口:
“我明白了,我要做的是當一個傳遞消息的信使,那麼那個人是誰呢?”
“我的學生和老朋友,彭曼、蒙迪斯。你記得把書和種子交給他,他會幫你治好腿傷。”
安娜又問道:
“如果他問起你的名字呢?”
“就說是亞里斯多勒克斯。”
“好的,亞里斯多勒克斯。”
雪狐想了好一會兒,覺得這個地中海風格十足的名字似乎有些熟悉,片刻之後恍然:
“和柏拉圖的名字是一樣的!”
亞里斯多勒克斯聽見雪狐這麼說,只是嘿嘿地笑,然後說:
“好了,記得將書送到他手上,你早些離開吧。”
“好的,亞里斯多勒克斯先生。”
雪狐離開了商店,回到城主府,之後和寶石、礦產一起前往科莫斯特爾城。
而雪狐離開之後,商店的掌柜跑進來問亞里斯多勒克斯:
“尊敬的【先知】,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時我最得意的學生,身為老師自然要提醒他,不要忘記所學的知識,和所做的研究。”
“您知道我說的不是這件事,我說的是...《黃金時代》。”
柏拉圖翻了個白眼看掌柜,說:
“那種老古董早就該埋了,也只有你們當那是難以逾越的強敵,恨不得置之死地。”
柏拉圖笑着解釋道,一如他在雅典當老師的樣子:
“你不覺得有趣嗎?我最得意的學生從棺材裏爬出來,而如日中天的法皇象徵的《黃金時代》則被埋葬。”
“《黃金時代》的重見天日,只取決於我的學生。”
柏拉圖頓了頓,說道:“這不是科莫斯特爾的時代了,他的時代應該被埋在地底,這是......”
“蒙迪斯的時代,所以他從地底爬出來了。”
“真是命運的選擇和戲劇。”
商店老闆說:“可是這不都是您一手安排的嗎?不管是派人去挖出蒙迪斯的棺材,還是把《黃金時代》擊碎之後扔進同一個棺材裏埋下去。”
柏拉圖嘿嘿笑道:
“人嘛,總要有些儀式感。”
“你不覺得這樣很酷嗎?時代的交替,新的大幕正在展開,然後用這種戲劇而又巧合的方法,主角登場!”
“您不打算和您的學生相認嗎?他確實是優秀的神血種,如果能夠投入【啟示】的庇護...”
柏拉圖搖了搖頭,說:“他的路應該他自己走,老師也沒有干涉他的權力,我的選擇也不一定正確。”
老闆問到:“您已經見過了【啟示】的力量,為什麼還會懷疑?”
“我可是柏拉圖啊,任何人都無法讓我停止懷疑。”
“可您也是第三【先知】。”
柏拉圖不耐煩的說:“別叨叨我了,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真想把你丟進愛琴海里。”
商店老闆又說:“您很尊重您的學生。”
柏拉圖反駁道:“哪裏,我只是貿然把他從沉睡中叫醒,來見證這個快爛透了的世界罷了。”
“【啟示】降臨的一天,世界會變好的。”
柏拉圖噗嗤一笑,反駁道:
“你還真是自以為是的蠢貨!”
“【啟示】也無法改變什麼,世界還是會爛成原來的樣子的。”
老闆想不明白:“等到神血消失,教廷覆滅,隱藏在幕後的未知光之神明被殺死,【啟示】會帶領人類走向輝煌!”
“所以說你自以為是。”
柏拉圖罵完之後,便不再開口。
對牛彈琴,話不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