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幕.傻瓜的任性與愚者的理智
“《黃金時代》?”
蒙迪斯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你能成功找到它,你就不怕它一劍砍了你?”
“那可是科莫斯特爾、法普列顛!”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靈魂還被封在雕塑里,誰知道他瘋沒瘋?”
蒙迪斯這會兒緩過神來了,《黃金時代》定格的是自家的老祖宗,老祖宗想換個地方透透氣,皇室那群人能不同意嗎?敢不同意嗎?
《黃金時代》甚至可以走到街上去,接受國民的頂禮膜拜!
而且《黃金時代》也挺安全的,大法師的實力配合魔武合一的法皇五世,誰敢去觸他的霉頭?
只是,【鷹巢】為什麼要讓左莎去拿這件東西?
左莎繼續解釋道:
“法普列顛五世被封了,就算解封,也不會對我動手。”
“所以我可以把它帶出來。”
“【鷹巢】想和這位初代皇帝解釋一下神血種和【啟示】,通過他的身份去尋求法皇的援助。”
“《黃金時代》真的不會對你動手?”
“嗯,爸爸媽媽這麼說,但是他們不告訴我為什麼。”
之前左莎的人生當中父母都很忙,有時一周來看她一次,有時一個月來看她一次。
左莎就一直和大她幾歲的伊文斯一起生活,伊文斯是左莎的表哥。
自從出席了左莎的成年禮之後,她的父母便再也沒有回來看她。
她的父母知道左莎和【鷹巢】的關係,倒不如說是把左莎託付給了【鷹巢】。
蒙迪斯陷入了沉思。
於情於理,蒙迪斯都應該答應左莎的請求。
畢竟左莎幫過他,身為搭檔也需要他來回報。
只是這個委託實在是疑點過多,危險性太高,蒙迪斯必須考慮到可行性和兩人的安全。
“先放下這個委託,我幫你去調查一下。”
蒙迪斯有了主意。
“【鷹巢】內肯定有人知道你的身份,認識你的父母。”
“但我覺得不能冒險,需要了解清楚。”
“一旦情報有失誤或者出現意外,很可能陷入絕境。”
左莎想了想,點了點頭。
蒙迪斯繼續說:
“我會拿着教廷的憑證去一躺聖母院。”
“看能不能問出一些東西。”
“你注意去打探芙蘭卡的口風,盡量去問和你父母相關的問題。”
左莎點了點頭,然後把空杯子遞給了蒙迪斯。
蒙迪斯無奈,又給她造了一杯冰水。
左莎低着頭默默地喝完,說了一句:
“謝謝。”
她也不是一個傻孩子,也知道這麼做會有危險。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他們是我的家人,他們不會騙自己。
左莎是個乖孩子,雖然父母時常若即若離,但是左莎卻沒有真正怪過他們。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左莎能理解。
如果不是為了些更重要的東西,沒有人會願意一直離開自己的孩子。
左莎也很聰明,她知道那個東西肯定比自己更重要,自己沒辦法去改變。
左莎不是父母最重要的東西。
所以左莎才很乖,害怕被討厭,害怕被遺棄。
所以她沒有問過父母為什麼離開,只是享受着每一段和家人的時光。
所以她不敢問父母為什麼總是離開,不敢問他們去做什麼。
她怕因此接受不了。
所以左莎總是在內心欺騙自己,他們是去拯救世界,他們是去維護和平!
這是左莎能想到的最偉大的事情。
可是她也會委屈地想到:可是我還是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左莎不問,她的父母也不說。
但是自從左莎成年禮之後,父母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左莎也不問,她怕自己接受不了。
現在自己長大了,也可以去做到以前做不到的事了,也可以去見到他們了。
於是左莎沒有多想,就去做了。
然後失敗了。
之後的聖母院每天都有嚴密的守衛監控,時間持續了近一年。
眼看機會再次出現的時候,左莎邀請自己的搭檔一起行動。
蒙迪斯說要打探消息,注意安全。
他說的好對啊。
左莎心想。
可是我不想聽,他怎麼就不知道呢?
你為什麼不願意和我一起去做呢?
你好傻,還總覺得我傻。
傻子都是這樣看別人的嗎?
我不需要安全...我已經在他們的保護下安全了十九年零一個月零一周了。
我只是想完成這件事,想見見他們。
蒙迪斯,你怎麼就不知道呢?
......
蒙迪斯感到了不對勁。
他提出先調查再行動的方法之後,左莎情緒就異常地低落。
就像是夏天的天氣,上一秒晴空萬里,下一秒頂着陽光大雨傾盆。
蒙迪斯只得輕聲安慰她:
“別著急,調查情報不會很久的。”
左莎抬頭,眼睛紅紅的。
她竭盡全力地說:
“不用考慮安全,情報是沒錯的。”
“我知道這很任性,但是我真的不想等了。”
“我相信爸爸媽媽,相信芙蘭卡姐姐。”
“你願意相信我嗎?”
“蒙迪斯?”
“你會幫我嗎?”
“搭檔?”
蒙迪斯內心動容,思量片刻說:
“你打算什麼時候行動?”
“就今晚。”
“再等一天吧,我去幫你找救兵。”
“我相信你,也請你相信我,好嗎?”
“我一定會讓你平安無事的。”
左莎噗嗤一笑,說:
“傻子!”
就算自己這麼說,他還是沒明白自己的心情。
不過,既然他這麼說。
那就再等一天好了。
......
蒙迪斯匆匆離開了布林肯宅邸,幾乎馬不停蹄地趕往了聖馬可大教堂。
在路上他整理好心情,爭取不讓哈卡看出破綻。
他要偽裝的是一個發現了聖母院秘密,想要分一杯羹的年輕野心天才。
這樣,才可能說動哈卡,派人手去謀取《黃金時代》,保護左莎的安全。
而一個為了保護竊賊四處奔波求救的瘋子,說服哈卡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當蒙迪斯拿着憑證,來到聖馬可大教堂之時。
哈卡,不在教堂內。
蒙迪斯強壓住自己內心的焦躁,問修女:
“大主教什麼時候能回來?我有要事!”
“很抱歉,我無法向你透露大主教的行蹤,這是機密。”
修女看了他一眼。
“即便是教廷的貴客,也沒有資格打探。”
“請您好好休息,稍安勿躁。”
蒙迪斯悶悶不樂地離開了,他打算就在聖馬可大教堂內找了一間空的小教堂,一邊思考一邊等待。
當他來到小教堂坐下時,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蒙迪斯恍然,是上次一邊舞劍一邊頌唱的神父。
他還給自己解了惑,上次他離去地太快,蒙迪斯甚至沒能問出他的名字。
只是這次神父並沒有在台上頌唱,而是坐在了台下,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蒙迪斯上前問好:
“你好,神父先生。你還記得我嗎?”
神父扭頭看了看他,思量片刻說:
“想起來了,你是上次那個問題想不明白的傻子。”
“說吧,這次又有什麼問題。”
蒙迪斯臉上流露出一絲尷尬的神情,沒想到對方是這麼看待自己的,隨即反駁道:
“智者都是一樣的,愚者各有各的愚蠢。”
神父點了點頭,說:
“很不錯,你還懂哲學。每個人都是愚者,各有各的愚蠢。”
“如果全然不愚蠢,那已經不算人類了。”
蒙迪斯問道:
“神父先生,為什麼這次你不在台上頌唱?”
神父皺皺眉,說:
“他們說我唱的太差,曲解了神的意思,把我趕下台,不讓我再唱了。”
蒙迪斯說:
“怎麼會,我覺得先生你唱得很好,比我見過的所有神職人員都好。”
神父一拍大腿,說:
“對啊,我也這麼覺得。”
“他們就是嫉妒我唱的太好了!”
“至於曲解神的意思,人怎麼能不曲解呢?人有什麼能力解讀神的意思呢?”
“神父先生,見了兩次面,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尤里烏斯。”
蒙迪斯驚訝道:
“尤里烏斯?和教皇一個名字?”
尤里烏斯神父點了點頭:
“沒錯。”
蒙迪斯恍然:
“難怪牧師修女們對你如此嚴厲。”
恐怕是為了維護教皇的名望。
後半句話蒙迪斯沒說出來。
神父又問他:
“你呢?怎麼又來聖馬可教堂了?”
蒙迪斯解釋說:
“我有一個朋友,或者說家人,她要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我沒辦法阻止她,想幫她想些辦法,但是她說她不想再等了。”
“我不懂她的心情,但是我站在她這邊。”
蒙迪斯頓了頓:
“所以我來找哈卡主教,希望他能幫我保護我朋友的安全。”
尤里烏斯眼神一變:
“只是保護你朋友的安全?哈卡大主教解決不了這件事嗎?”
蒙迪斯點了點頭。
尤里烏斯心中思索,已經得出答案。
這傢伙是想幹嘛?得罪【先知】了?
不對,不是他的事情,是他周圍的人。
是【鷹巢】的人嗎?
小烏鴉?
不,她不可能這麼衝動。
小蘑菇?
也不對,她有什麼理由去冒險?
布林肯家?
動機符合,也很危險,那個沒有父母關愛的丫頭也很難說。
應該是了。
那就是《黃金時代》!
尤里烏斯此時在心底咒罵法普列顛皇室:
還要老子給你們擦屁股,事成了老子一定要去收保護費!
神父端起一幅慈祥的模樣:
“每個人都有去完成、去實現的衝動。”
“不要擔心,默默為她祝福。”
“神會庇佑她脫離危險。”
“你也要對你的朋友有信心。”
蒙迪斯點點頭,焦慮緩解了不少。
“神父先生,感謝您的祝福。”
尤里烏斯慈眉善目,心底卻想:
老子這可不是祝福。
老子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