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幕.燈下的陰影
溫暖的太陽已經沉了下去，天地間只剩薄暮的暝光。
巡邏的凱恩斯看到了一高一矮兩位穿着法袍的魔法師走在街上。
凱恩斯的視力很好，能看見身形高挑的魔法師帶着一副面具，只露出藍色的右眼。
他的胸前佩戴着魔導師徽章。
但是凱恩斯看不清矮個子法師的面容。
凱恩上前問候：
“你好，魔法師。我是聖光騎士小隊長，凱恩斯。”
高個子法師聲音沙啞：
“你好，騎士。我接到了一份委託，目標是開膛手傑克，活躍在這片區域。”
矮個子法師點點頭，一言不發。
正式蒙迪斯和左莎二人。
蒙迪斯把委託文件展示給凱恩斯，凱恩斯思考了一會說：
“實不相瞞，教廷也在追殺開膛手傑克。”
“請兩位跟我來，我帶你們去見負責這次行動的執事。”
蒙迪斯擺了擺手，說：
“不必了，我需要擊殺目標去拿到議會的懸賞，和教廷合作的話，戰果怎麼分配？”
“我們各憑本事。”
凱恩斯愣了愣，不知道說什麼。
“好了凱恩斯，你做的很好。繼續巡邏吧。”
一位身披紫袍，拄着拐杖的老人緩緩走出，打量着兩位魔法師。
老人慈眉善目，鬚髮皆白，但他的脊樑依舊挺直，明明是拄着拐杖，可那架勢就像是橫刀立馬的百戰將軍。
凱恩斯微微躬身：
“是，哈卡大主教。”
蒙迪斯心中不斷產生問號：大主教？為什麼教廷會派出一名大主教？
老人也不言語，僅僅笑着打量着兩人，蒙迪斯和左莎只覺得呼吸一緊，兩人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殊不知，哈卡大主教此時內心也波濤洶湧。
這種生命力...這麼年輕？二十多歲的魔導師？
魔法議會什麼時候有這麼一號人了？
那個小女孩也同樣年輕...但是哈卡卻看不透。
哈卡有了主意：不過委託是真的，身份沒有假...那就正常辦事吧。
“年少有為啊！年少有為。”
哈卡大主教皺紋和鬍鬚微微顫動感嘆道：
“如此年輕的魔導師，魔法議會多久沒出過這樣傑出的天才了！”
蒙迪斯強裝鎮定：
“尊敬的大主教，感謝您的認可，我們想完成這份委託，還請您允許。”
“哦，你不是覺得不好分配戰果嗎？”
哈卡始終是笑眯眯的，像是一隻慈眉善目的老虎。
“確實如此，但有前輩在，相比是沒有我們出手的機會了。”
“你既然知道，怎麼還不走？”
見他不依不饒，蒙迪斯從法袍里摸出一根手杖，再次開口：
“請前輩...”
“好說，好說！”
哈卡迫不及待地打斷了蒙迪斯的話。
事實上，自從蒙迪斯摸出美第奇權杖之後，哈卡臉上的笑容就真摯了起來。
哈卡也取出了自己的美第奇權杖。
蒙迪斯鬆了一口氣，說：
“以美第奇之名。”
哈卡同樣回答：
“以美第奇之名。”
哈卡笑的燦爛而真摯，說：
“既然是一家人，那你們便去吧，注意安全。”
蒙迪斯趕忙回答：
“謝謝前輩。”
哈卡擺了擺手，說：
“不必客氣，
你的名字是什麼？”
“彭曼、蒙迪斯、美第奇。”
蒙迪斯摘下了面具，然後又重新戴上。
“好，我記住了。以後你有什麼需要，隨時來聖馬可廣場的教堂找我。”
蒙迪斯點了點頭，和左莎一起消失在了陰影之中。
這一晚，哈卡大主教將巡邏的聖光騎士全部調走，用來封鎖這塊地區。
躲過一劫的蒙迪斯心有餘悸。
如果不是美第奇權杖，不僅這次委託可能會失敗，甚至還有可能被這個大主教抓回教堂。
那時候會暴露神血種的秘密，還會連累左莎。
蒙迪斯之前陷入了誤區，因為丟失權杖之後，只需要花一千法皇金幣便可以再次獲得。
於是他認為美第奇權杖只值一千法皇金幣。
但現在，他錯的很離譜。
美第奇權杖的價值不在於權杖，在於美第奇之名。
誰也不知道美第奇家族吸收了多少優秀的能人異士，在他們微末之時給予幫助。
美第奇三個字，就有着無窮的價值。
而美第奇權杖，只是代表這三個字的一件物品罷了。
蒙迪斯輕輕撫摸着這根精美做工的美第奇權杖，心中又想起了芝諾姐姐。
真不知道為了給他取得美第奇家族的資格，芝諾姐姐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蒙迪斯心頭一暖，又想起芝諾在他耳邊所說的那些話。
需要獲得力量，我才能不辜負我所擁有的這一切。
蒙迪斯發自內心的這樣想。
......
兩人沿着黃昏街搜尋了兩遍，依舊一無所獲。
附近的每一間房子都被細細調查過，動用【靈】的左莎甚至能在房子外聽到室內的呼吸聲。
甚至可以分清楚呼吸的是男人、女人還是孩子。
所有呼吸悠長，喘氣粗重的人都被兩人格外注意。
這些人中最可能隱藏着兇手。
只是排查完了之後，兩人依舊沒找到線索。
黃昏街的建築大都是低矮的小屋，罕有高層的樓閣和宮殿。
唯一的標誌性建築物，就是教堂。
蒙迪斯想着：
要麼開膛手傑克在和我們捉迷藏，我們探查東邊時他躲在西邊。
我們探查西邊時，他溜到了已經探查過的東邊。
要麼就是藏在了兩人想不到的地方。
不，不對。
開膛手傑克憑什麼知道我們的動向？
如果他轉移了位置，憑什麼不被左莎發現？
夜色已經深了，時間已過午夜。
蒙迪斯提出自己的猜想：
“會不會藏在地下？”
左莎搖了搖頭，說：
“藏在地下的話，我能聽到的聲音會更清晰。大地是比空氣更好的介質。”
“有沒有偽裝成普通人的可能？”
左莎點了點頭：“不排除...但是他只是一名巫術學徒，雖然擁有被污染的神血，但他沒有【靈】。”
“幾乎沒可能擁有偽裝自己的能力。”
“被污染的神血？”
“嗯，神血不總是對人類有好處的，許多神明的血脈對於人類來說，與其說是恩賜，不如說是折磨。”
“你應該能理解，在兩千年前那個遍地神血種的年代，為什麼人均壽命那麼短。”
“固然有環境和發展的限制，但神血也是一個重要因素。有些神血甚至會把人變成怪物！”
“不過，經過這麼多年。對人類有害的神血血脈都基本斷絕了。”
“少數被污染的神血，來源於各種各樣的變異。”
“這不是被神血污染的人類嗎？為什麼叫被污染的神血？”
左莎也愣了愣，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說：
“你說的有道理，只是這麼稱呼約定俗成。”
“還有一個問題，我還挺好奇的。”
蒙迪斯思量了一會兒：
“開膛手傑克，開膛手是指他剖腹，食用人的內臟。”
“為什麼叫傑克？最早是誰發佈的這個委託？”
“傑克這個名字來源於一個受害者...”
“在被開膛手開膛破肚之後，受害人沒有第一時間死去，而是撐到了教廷牧師趕到。”
“雖然沒能救活受害人，但是從他的口中得到了行兇者的信息。”
“傑克，受害人始終重複着這個名字。”
蒙迪斯突然回想起凱恩斯騎士展示的那幅開膛手傑克的畫像。
清秀陰柔的面孔，圓圓的臉頰。
茅塞頓開。
蒙迪斯開口：
“左莎，你覺得...”
“開膛手傑克，是男性，還是女性？”
左莎身體顫了顫：“都有可能！他的面部特徵看不出性別！”
左莎瞬間就領會了蒙迪斯的意思。
他們只關注了氣息悠長的人，因為能連續殺人並且剖腹的，肯定是一個善戰之人。
善戰之人的呼吸，是藏不住的。
但這種方法有一個誤區：女性的呼吸頻率天生比男性快，吸氣和呼氣的量比男性少。
這讓左莎重點監測的目標幾乎都是五大三粗的男性。
可，誰說開膛手傑克一定是一個善戰的男人呢？
為什麼不能是一個柔弱的女人？
不管是行事作風，女人都比男人更加細膩，更懂得，也能更好的隱藏自己。
這是燈下的陰影。
“再找一遍，着重注意女人。”
“好！”
兩人開始了又一次的搜尋，左莎很快發現了異常。
這是一個既不富裕也非貧困的家庭，房子看起來雖然不算有格調，但是十分實用。
屋檐和房門都少有破損，像是不久前剛剛翻新過。
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只是這條黃昏街上普普通通的家庭。
但是左莎捕捉到了房子裏傳來的聲音。
房子裏只有一道呼吸聲，但是她卻一直絮絮叨叨地，像是和人對話，又像是哄孩子。
左莎反覆確認，房子裏只有一道呼吸聲。
“又餓了嗎？”
“好啦！再忍忍吧，之前還好好的呢，怎麼突然就鬧騰了呢！”
“等熬過這幾天，媽媽給你找好吃的！”
“你想吃什麼，媽媽都給你去找。”
“只要熬過這幾天，再等幾天...”
“別哭，孩子，不要哭。”
“好啦，乖，聽話！”
“媽媽來哄你睡覺，好不好？”
自稱媽媽的女性低聲唱起了搖籃曲：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傑克。”
“媽媽的雙手輕輕搖着你，搖籃搖着你。”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傑克。”
傑克？
左莎瞳孔一縮，緊緊抓住蒙迪斯的手。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