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回 縣尉衙門小施權謀 熙華寺院遭逢惡陣

第18回 縣尉衙門小施權謀 熙華寺院遭逢惡陣

才勤何處不風流,耕耘懶作豈能收。

縱然大道無承負,可見文王八百周?

這樣說至辦公室門前,一行七人的隊伍,卻變成了十幾個人。內衛部隊派來了一個小隊來保衛首長,部隊停在縣尉衙門外,而小隊長和政導就來見首長們。縣尉的級別本來高於內衛小隊長,所以陪同兩人來的,就是刑警班頭、特警班頭和交警班頭。會合時,吉詩章還在用現代科學解釋古時玄學,所以幾個八品下級也只得安靜隨後聽着。刑警班頭和特警班頭早已被遊樂今唬住,所以只是在看遊樂今畫像,而內衛的兩個則是聽得雲裏霧裏,就低聲問交警班頭道:“這什麼案子?”遊樂心聽見,請人進門后打起背手含笑道:“大型、現代、玄幻、科技、古董、推理混合案!”可遊樂音卻不想讓內衛的人感覺太輕鬆,所以故作淡淡地問了一句:“閃光彈的事,你們查清楚了嗎?到底哪丟的?”弄得政導忙不迭做起了彙報:“嫌疑人已經抓獲,大隊政導現在審問……”遊樂音打斷道:“給你們政導打電話,叫他把人帶過來。”可內衛的兩人卻都面露難色。遊樂音見狀,就道:“晚上可能有抓捕行動,刑警、特警抓緊時間休整,交警儘力保持路況暢通。”三個警察班頭固然有好奇之心,但更不敢違抗領導這麼明顯的逐客令。

三個警察去后,遊樂音再問兩個內衛:“嫌疑人不是大隊長吧?”兩個內衛聽罷驚愕不已,半晌也沒說出話來,顯然是默認了。畫完人像的遊樂今伸了個大懶腰后,就看了看兩個內衛,而後一面將平板電腦連接上投影儀,一面問道:“你們大隊長一個月多少錢?拿幾個月的?有中飽私囊、勒索錢財、豢養外宅嗎?”這突如其來且不着邊際的一問,又被當成了某項選擇題考驗,所以兩個在那裏吭哧了半晌,也沒說成一句。遊樂今就是為了放鬆一下,所以也沒再發動意識之眼去看兩個的內心世界:“算了。看看這些見過沒。”投影儀里並列將三幅人臉像清楚顯現。第一幅是去熊學魁家抓鬼的釋家道士,第二幅是水靈秀去公墓前司機見到的人,而第三幅就是熙華寺的釋家道士。雖然三幅畫像面部輪廓和五官特徵都不一樣,但第一幅和第三幅都有一抹安詳兼傲然的微笑。故此兩個內衛看了良久,互覷一眼,卻還是只能說:“報告首長,我們沒有見過這三個人。”遊樂今瞟了一眼道:“讓你們看長相了嗎?看這笑好吧!”又一面用激光筆指引,一面說道:“嘴角輕起,左邊略高,眉毛外側微揚。”兩個內衛又看了良久,才由政導不確定地答道:“大隊長的小姨子好像這麼笑過。”遊樂今來了句蛾眉相妒的提問:“他小姨子有我好看嗎?”問得兩個內衛又不知所措了半晌。好在遊樂今發動了意識之眼,就沒必要讓他們非說不可了。

遊樂今再次埋頭畫像之後,遊樂音就讓內衛報告大隊長偷竊的武器數量。可兩個小隊長又哪裏知道那麼多,只能說出一些傳言來對付領導。遊樂音見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就讓兩個去了。等門關上,卻道:“知道也不會讓你們來了!——指揮權收歸中書省極有必要!”遊樂心戳了一指頭含笑嗔道:“你個自封的同平章事!”遊樂音晃了晃腦袋笑着道:“沒準你二妹妹我還能選中書令呢!”姐妹倆貧了幾句嘴,就來看遊樂今畫像。可遊樂今畫完后,卻問白尋常道:“白姐姐,這樣的笑會把熙華寺道士變成捉鬼的道士嗎?”白尋常看罷道:“這兩個人都有霞族系江淮地域的典型臉部特徵,

顴骨、顱骨和齶骨都差不多。雖然五官大小和位置也可以被改變,但幾天內做到,絕不可能。”蚩自芳也道:“而且?兒也沒看出啥子來……”遊樂音也道:“而且人家現在還在廟裏沒跑……”遊樂今嗔道:“我在這兒費勁巴拉,你們在那兒嘻嘻哈哈!”遊樂心就問:“你想抓回來嚴刑拷問?”遊樂今強言道:“怎麼啦!?人是賤蟲,不打不成;人是木雕,不打不招!”遊樂音雖然嗔了一句:“酷吏!”但還是起身道:“我還是去布個煞雷陣吧。”蚩自芳已經吃完了,就站起身道:“還是我去吧。”白尋常也站起身拿了小包道:“我們在這沒用,一起去。”

兩人去后,遊樂音就對着關着的門嗔道:“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也能嫌棄你們!”坐下后卻被遊樂心戳了一指頭:“身在福中不知福!”遊樂音還沒來得及晃腦袋,吉詩章就道:“應該可以算出五官的變化,就是表情太少……”遊樂今瞟了一眼道:“累死我也給你畫完再說!”說罷、拿起平板電腦,就出門去了。遊樂心姐妹倆閑來無事,就問吉詩章查《道藏》的結果。吉詩章嘆聲道:“沒什麼有價值的!改變面容畢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等到察覺時,至少過了一年半載!”三人聊了一會兒,吉詩章就提議先把晚課作了。玄門弟子本就自律,何況現在閑來無事,所以三就從手機里調出要誦的經文來齊聲默誦。卻才將《通玄真經》誦讀到三分之一處,吉詩章的手機鈴聲響了。來電顯示卻是白尋常,所以吉詩章不無擔心地立刻接通道:“你們沒事吧?”白尋常的語聲還是淡然:“沒事。可他逃了。”遊樂音聽了大驚:“往哪個方向逃的?我們去攔截!警察恐怕攔不住!”手機里卻是蚩自芳說道:“他沒有往新市縣逃去。不過我的蠱蟲也跟不了多遠。”遊樂音不敢大意,一面邀兩個姐妹起身,一面給縣尉打手機下令道:“除執勤人員外全體出動,把出田店鎮的路全部截斷!”

得知消息的遊樂今也來匯合一處,但卻沒有舊事重提,嗔責遊樂音,而是道:“他未必走公路,下田走怎麼辦?”這一點也是遊樂心和遊樂音所擔心的,所以吉詩章問出:“三師兄走時就沒交代你什麼嗎?”遊樂心姐妹倆又連忙復問了一遍,遊樂今卻是搖頭道:“沒有。就搶娃了。”遊樂心只得苦笑道:“還是痒痒撓的柄,不求人吧!”說罷、就給劭會發了指令:“把應陽縣田店鎮所以攝像頭都利用起來,不要放過一個可疑人員。”劭會一面噼哩啪啦敲擊鍵盤,一面道:“心姐,這工作量太大了,能請戰支部隊的高手幫忙一下嗎?”遊樂心讓遊樂音回答,遊樂音也顧不得什麼正常程序了:“讓卓姐姐去說。不行你就找你朋友幫忙。”以百姓心為心的遊樂心又補充道:“願意幫忙的朋友每人一個時辰一千錢。”

蚩自芳和白尋常並沒有去追趕那釋家道人,而是在還熙華寺里。晚風輕拂,新月普照的荒山孤廟,卻沒有一絲愜意可言:琉璃金上瓦滿棲着啼鳴的昏鴉,鵝黃色的牆上血淋淋畫著梵字。門前倒卧着一具腦漿迸裂的屍體。進到院裏,一堆冒着磷火的皚皚人骨被擺成了個萬字符,音響里也不再是諸如來尊號,而是各鬼王之名。而慧眼看去,卻是滿院的惡鬼凶靈。這樣血腥且充滿儀式感的佈置,當然是為了增強鬼魅的力量,因為視覺、聽覺和嗅覺,是會直接影響人的意識。意識一旦出現對靈異產生恐懼,首先就損了自己的浩然之氣。所謂此消彼長,自己若了一分,敵方當然強了一分。蚩自芳和白尋常雖然是玄門弟子,但身處惡相兇險之境,心中難免會有一些雜念生髮。於是一個恍惚,那道人就逃了去。雖然蚩自芳放出了蠱蟲,但兩人卻被困在了寺內。在互相掩護下,佈下了一個小結界,從而才故作從容地給吉詩章打手機報告了信息。然而在鬼魅凶靈攻擊,和血肉腥臭的影響下,結界卻越來越弱。好在兩人念完了《清凈真言》,所以蚩自芳道:“我掩護,你請九天煞雷。”白尋常卻道:“還是請靜雲罡風吧,霓兒說要改這做道觀。”蚩自芳還來不及笑出聲,結界就破了開來。

於是蚩自芳就展開嬌小的身形,在白尋常旁邊護持不住,卻是如何?有《鷓鴣詞》寫道:二指空描太極徽,輕盈似畫勢堪雷。才將鬼爪消無有,又把魔頭化做灰。驅惡魄,逐凶魁,八方兼顧守圓圍。東來西往鵷鶵舞,后擋前攻蛺蝶飛。這樣打退了十幾個邪靈,白尋常的咒語也念完了。究竟怎樣的風,有《臨江仙》寫道:獵獵凄凄聲可怖,群魔不敢聞聽。百般惡魅苦哀鳴,飛身魔羽落,啖獸鬼凶傾。卷散雷光無覓處,狼牙瓦解融形。才將血虎送幽冥,又傷多目眼,再斷夜叉兵。雖然看去風力極大,但晴空未改,草木依蘢,只是諸多惡鬼煙消雲散地不見了。

然而蚩自芳剛剛把音響打壞,一個脫了拉環的手雷從暗處滾了出來。幸好兩人眼明手快,在手雷爆炸前就躍身各往能躲避單片和衝擊波的地方。固然被爆炸聲震傷了耳朵,但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內外傷。看再無動靜,兩人才起身匯合到一處。用軍用手勢彼此報了情況,而後就小心翼翼地出了寺門。出了寺門,也不敢掉以輕心,服用了丸藥,蚩自芳就來查看那具屍體。見沒有爆炸陷阱,就對查看牆壁上血的白尋常作了個便是安全的手勢。白尋常本來不打算看勘驗屍體,可蚩自芳看見屍體的臉后,是驚訝地作了個讓她上前的手勢。白尋常好奇心起,就過來準備進行初步勘驗。但藉著手機光看到屍體的臉,居然就是本寺的主持道士。驚訝過後,就馬上拍了照片,發給了吉詩章:“看來真的不是一個人。”

兩人才下得山來,幾輛車就開到了近前。兩人本以為是來接應的警察,可當車門打開,卻是手拿砍刀的十幾個壯漢。壯漢們也不問究竟,直接衝著兩人就砍。這回蚩自芳沒有再讓白尋常出手,直接兩手向外側一揮,但見如煙如瀑的蠱蟲從她雙掌飛出。真可謂:昏昏遮大地,莫莫避長空。可斷東流水,能開北朔風。不及壯漢們驚恐全現,就紛紛被迷暈倒在了地上。白尋常見事已了,便來搶了一輛車,又搬了一個壯漢上車,對蚩自芳打字道:“應該還有,先回縣尉衙門。”但車開動后不久,吉詩章就打來了電話。白尋常拒接后,蚩自芳就給吉詩章發信息道:“我們耳朵被震傷了。現在回縣尉的路上。有事嗎?”吉詩章只是回道:“平安就好,回來再說。”

蚩自芳才放回手機,不多時,耳朵就漸漸聽見了汽車引擎的聲音,於是就問白尋常:“子嫃,你耳朵好了嗎?”白尋常淡淡地道:“嗯。四師兄說了什麼事嗎?”蚩自芳說了后,白尋常卻給吉詩章開免提撥了回去:“聽覺恢復了。剛才師兄要說什麼事?”吉詩章推脫不過,就直說道:“你們在熙華寺有沒有發現少了什麼?因為既然沒有關係,那為什麼他要冒險去做?”蚩自芳道:“我們一上山就聞見了血腥味,沒來得及看門口的人是死是活,就聽見院內有人喊叫,結果衝進去就被惡鬼圍了!”說了之後的遭遇,又道:“那我現在回去看看。”話音剛落,白尋常就來了個急剎車甩尾掉頭。好在蚩自芳身手矯捷,雖然沒受傷,但還是嗔道:“說一聲不行嗎?!”白尋常不及應聲,蚩自芳又道:“好像脖子斷了!”吉詩章那邊卻被嚇了個厲害:“啊……!”白尋常卻淡淡地道:“是準備帶回縣尉審問的兇徒。”說罷、打開了車裏的燈,停車來和蚩自芳交換了位置,檢查后道:“暫時沒事,還不會壓迫動脈和神經。”卻被信號那頭的遊樂今嗔了一句:“爬行動物變的,冷血!”

重新來到熙華寺前,那輪新月已然不見。而一個工業化較重的縣,空氣質素肯定看不見星光燦爛。在手機電筒的光照下,那些被驚飛的烏鴉,眼睛裏都放着像血滴一樣的異光,而牆上的血卻真的是腥味令人作嘔。固然蚩自芳經常是一副能打敢拼的范兒,但此情此景之下,也不免讓她胃液翻湧。白尋常到底是高冷,不但臉上沒有絲毫波動,還在那介紹道:“是豬血。裏面也是豬肉。”說著,竟拿出一個口罩給了蚩自芳。蚩自芳接過就戴上了,見白尋常自己沒有戴,就問道:“你不要?”白尋常的貓步徑直往寺門走去:“習慣了。”說的輕描淡寫,眼神中卻是無盡滄桑。

院內的烏鴉也驚得飛上半空亂了一陣,而地面的肉塊已經所剩無幾,人骨萬字符卻依舊飄着磷火。蚩自芳還沒有進院,就拿石子打亂了人骨萬字符,又和白尋常捂着雙耳躲了一會兒,見沒有動靜,才進入院內。放眼看時:前後兩間殿宇,東西八個房舍。蚩自芳看罷道:“我們也沒去過後殿和廂房,開視頻讓?兒看吧。”白尋常卻給遊樂今接通了視頻:“我們查西廂房和後殿。”蚩自芳點了點頭,舉着手機去了東廂房。不知是不是因為要使用音響,電網並沒有被破壞,所以藉著白熾燈光,遊樂今很快就看完了東廂四個房間,結果是什麼都沒少。出來后也見蚩自芳要去前殿,遊樂今就喊道:“娻姐姐,小錢錢為什麼不拿?!”氣得蚩自芳罵道:“個小瓜娃子,只認得錢!”視頻畫面里的遊樂今也被遊樂心戳了一指頭。白尋常也不理睬視頻里游家姐妹三人嘻鬧,只是徑直往後殿去。

後殿的牌匾寫的是:“極樂殿”,這又讓遊樂今沒話找話道:“羋峘寫過:西方極樂世界,東方琉璃世界,可到底是哪他們知道嗎?喬達摩國在大雪山南麓,屬古身毒,而身毒有屬所謂的娑婆世界,那波石不就是他們的西方極樂世界,我玖玉不就是東方琉璃世界。那我們還求什麼無量壽如來?”邁步上階梯的白尋常這回卻搭了茬:“彼岸世界就是到不了的世界,一旦到了,就不是彼岸世界了。”吉詩章的語聲也道:“身毒地理環境卑濕水熱,四大種姓壓迫嚴重,部落國家混斬不斷,外敵入侵更是平凡發生。所以才需要一個苦苦支撐的‘獎勵’。”

在吉詩章的述說中,白尋常推門進了殿去。手機不太明亮的燈光照耀下,三尊真人大小的立身金漆造像,有些突兀地被披着紅斗篷,安置在殿內中間的神龕台上。卻既沒有長明油燈懸挂,也沒有蓮花幡幔飄搖。遊樂今嫌光線昏暗,就指揮白尋常道:“燈的開關東南角。”然而白尋常來到東南角落,卻找不見燈的開關。遊樂今的語聲充滿疑惑:“神馬情況啊?!”白尋常雖然已經往西南角在走,但遊樂今的語聲還是問遊樂心道:“?姐姐,後殿燈的開關是在東南角對吧?”遊樂心的語聲雖然帶着遲疑,但答道:“應該是吧。”白尋常來到西南角,只一眼就看見了燈光開關。當燈打開后,遊樂今也只能道:“我老年痴獃了呀!”然而手機鏡頭掃過東南角時,遊樂今卻發現紅漆柱子上,反光分明就有一個淺淺的小方格印記在牆上。白尋常當然疑惑:“手機燈下看不見嗎?!”她本來也不想揪着不放,但遊樂今卻偏要證明自己沒有老年痴獃。來至近前,才看清小方格其實在丈余高處。見白尋常蹦了幾次就要放棄,遊樂今道:“拿針扎,反正一次性的。”白尋常雖然拿出了針,卻同時淡然說道:“就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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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漢水珠界玖玉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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