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回 白管家嚴格定膳餚 游魔女輕鬆激群鬼

第12回 白管家嚴格定膳餚 游魔女輕鬆激群鬼

是非本就為同體,明暗何曾被兩分。

留得清心瀟洒客,抱殘守缺做閑雲。

遊樂心四人聽罷,心頭都是一陣惡寒。加上此時斜陽將盡,朔風見大,所以體感氣溫越發冷厲。因此蚩自芳低聲對遊樂心道:“先就近找個地方安頓。”遊樂心點頭后,就打手機讓遊樂音請社區組織給這一家人和自己六人安排住處。遊樂音很快就協調好了,幾個社區領導就來跟上級彙報了工作,受災民眾表示了慰問。遊樂心寒暄幾句,就讓一個職務最低的引他們去住處。卻才幾步,遊樂今的電話打來了:“要忙到什麼時候?不然我定好外賣送過來?”遊樂心道:“不用了吧。你先回酒店把我們的行李都拿過來,今晚我們住這。”遊樂今沮喪道:“好吧,‘游扒皮’姐姐!”遊樂心故作不快道:“好啊,都‘游扒皮’了,那獎勵沒了!”和自家小妹鬧了幾句后才掛斷電話。

社區給他們安排的,是一家設施較為齊全的小客店,還派了兩個保安在門前站崗。但遊樂心進門后就對社區的人道:“謝謝你們的配合。不過這家店我們要全部包下,店主也不能留下。讓門前的保安大哥也回去吧。”剛送走一干人,縣丞又領着一些頭頭腦腦來了。遊樂心和遊樂音拒絕了聽《工作報告》與《失職檢討》,又謝絕了“便飯”接風,最後實在磨不過就道:“我們現在辦的案子有關國家機密,地方部門只能外圍配合。”好不容易將縣丞一行送走,這一家人又誠惶誠恐地來告道:“我們一家人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實人,親戚六眷都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啊!”弄得五個姑娘哭笑不得,也只得又來安撫。安撫好一家老幼去房間歇了,遊樂心就一下攤在了沙發上:“我不幹了!”遊樂音也坐在了旁邊:“不行啊姐,這回可是七姐給你的任務!不然咱倆換換?”遊樂心望着自家二妹道:“不換!”說罷,坐起身伸了個懶腰,而後問眾人道:“想吃什麼?我定外賣。”遊樂音卻道:“不用了,一會兒社區會給咱送的!”遊樂心就捏自家二妹的臉道:“貪官污吏!”而後又道:“那行,現在我先值班,你們上去休息休息。”白尋常也不謙讓:“辛苦。”說罷,就拉着吉詩章和蚩自芳上樓去了。遊樂音嗔道:“用小妹的話說,這個姐姐凍上了!”

不提游家姐妹在樓下守門閑鬧,卻說白尋常上了二樓就道:“我去樓頂,師兄們隨意。”吉詩章和蚩自芳將二、三樓的窗戶都布了結界,就來樓頂會合白尋常。只見白尋常立於泠泠晚風之中,秀髮隨風,白衣如浪,一雙冷眼俯看着華燈初上的街道。察覺兩個師兄上來,也不回頭,被問起時,還是那般淡然道:“師尊說我們的慧根當時不能駕馭過去、未來、意識三天眼,自視甚高的我,是何其不服。可慢慢發現,我的心境還真不如那她們!——過去的黑暗無法點亮;未來的黑暗無法驅散,而人心、更是罪惡之源。能看到而不受其影響,我是做不到的!”吉詩章和蚩自芳走到她身邊,也看着那萬家燈火照見的芸芸眾生,又背起了書:“光與影密不可分;善與惡遙相輝映,如季如輪,如乾如坤,大道平衡,非滅其一!”蚩自芳卻是悶不做聲,只是靜靜地看。

不久,社區的人送來了晚飯。三人樓頂看見,就去叫了那一家人來一樓。招待上差,社區當然要鋪張浪費一下,可白尋常見菜品都是麻辣鮮香的重口味,就道:“?兒,這些你一樣都不能吃。”遊樂心作死饞狀道:“看起來也不是很辣,

吃一點點沒啥吧!”說著,就要下筷子。可白尋常卻拿自己的筷子撥開了遊樂心的筷子。遊樂心一則好玩,二則想學一下功夫片里的情節,於是就和自家六師兄來了個筷子攻防戰。可十數個回合下來,雖然讓那一家人看了一場真人功夫秀,但她自己卻一個蔥花也沒吃到嘴裏。好在她是個豁達的人:“不吃菜就不吃菜,正好減肥呢!”哪知白尋常還不同意:“吃白飯更容易胖。”遊樂音就道:“太狠了吧!我拿水涮涮可以了吧?”白尋常還是道:“自欺欺人。”也不理會遊樂音的瞪眼,只道:“你打電話,我跟他們定幾個菜。”遊樂音雖然拿出了手機,但還是嗔了一句:“濫用職權!”

白尋常在那裏背菜譜似的點菜,遊樂心就對不敢動筷子的一家人道:“不然你們回房間吃吧,免得跟我們在一處不自由。”一家人聽罷,就如逢大赦地拿着自己的飯盒上樓去了。蚩自芳就不快道:“我們有那麼可怕嘛?!”遊樂音努嘴向白尋常:“這還不可怕嗎?!”白尋常剛掛了手機,所以將兩人的對話都聽了去,但她只是淡淡地道:“菜錢算你的。”還了手機,端起飯就吃。遊樂心一來無聊,二來也想去看看應陽的夜景,所以道:“你們吃着我看着慘點,去外面轉轉行不行?”白尋常連眼皮都沒抬:“最多半個時辰。”遊樂心故意道:“那可保證不了,說不定看見街邊有麻辣燙、大排檔什麼的,我還來瓶啤酒呢!”白尋常還是不上當:“記得點回來給我們帶當宵夜。”遊樂心沮喪道:“好吧,我認輸!”卻哼唱起了:“心若在,夢就在……大不了我從頭再來!”

遊樂心出門不太遠,就在路邊一家店鋪前聽見有老人說道:“燒了的那家,在第三帝國末期是一個楊姓財主的。據說他家還是個老愛太后賞的金提埵像。後來老楊財主死了,又鬧倭寇,他兒子、姑娘就背了很多金子走了……”看見剛才連縣丞都要點頭哈腰的遊樂心走近,就住了口,紛紛起身禮遇起來。所以遊樂心又拿出那副天真可愛的模樣道:“我就是一個小吏員。就上邊派下來查案子的。各位叔叔、嬸嬸,爺爺、奶奶有什麼線索就跟我說說唄。”又拿出一百錢的寶鈔遞給幾個小孩:“小朋友,去幫姐姐買五斤瓜子過來好嗎?”等瓜子買來又將零錢讓孩子們分了,再邀着圍觀的人來到旁邊一家已經歇業的牌場,一面請人坐,一面分瓜子,又一面讓剛才的老人繼續往下說。老人見她平易近人,又吃人嘴軟,所以接著說道:“等倭寇退卻后,他兒子、姑娘回來,發現有人就搶佔了那家門面。一位遠走他鄉時丟了不少金子,家裏也沒有什麼能掙門戶的人,所以就沒打贏官司。她兒子一氣之下就病死了,姑娘就帶着金提埵去當了焱派,革命爭利后又回到了應陽,在鹽礦當了個小領導。可是她從小就信釋門,也修得不錯,所以在鬧掃舊黨的時候,就被關進了水牢,讓她交出金提埵。可是怎麼打,姑娘就是不說。掃舊黨被倒台後,她又回到了鹽礦上班。退休后就幫人除個災,治個病什麼的。還和瑠球回來的一個淼派將軍結了婚。”遊樂心一面嗑瓜子,一面問:“嗯……現在她還在世嗎?”老人也是嗑着瓜子答道:“不在了。死的時候一百歲左右。”遊樂心又問:“那她孩子在哪住?”老人這次卻搖了搖頭:“不曉得。你可以去鹽礦問問瑠球婆,她蠻有名的。”

閑聊不幾句,又有一個老人嘆道:“以前我們這條街是應陽最好的一條街,後來那些王八日的把三眼井填了,這條街就越來越不行了!壞了風水撒!”遊樂心覺得這也是條線索,就問道:“三眼井被填之前在哪?”老人驚訝道:“這也要查?!你們到底在查么案子?!”遊樂心只是不予回答地天真一笑,而後撒嬌道:“就帶我去看看唄!”眾人被都得笑了一會兒,但也不敢不依她,就紛紛往口袋、手掌又裝了些瓜子,引着來到三眼井舊址。雖然現在井口就是一塊水泥路面,但那些老居民還是滿函追憶地述說著:“那時候應陽城關居民最集中的地方,就是一街和二街。冇得自來水,就靠井水了,幾乎有半城的人都是三眼井底打水用。三眼井並不是三個井,是一個比較大的井。有兩丈來寬,三丈來深,周圍嘎石板鋪得漂漂亮亮的!井口用青石板蓋着,然後是青石板高頭鑿了三個井口,可以三個人同時打水,所以名字叫三眼井。三眼井是第三列國的時候,打井高手選的位置打出來的井,所以水質非常好,幾乎從來都不渾的!”看完回到牌場,眾人又七嘴八舌地說了些民間野史、靈異傳聞。

遊樂心聽了一個多時辰,卻發現人越聚越多,連屋中帶門口都擠滿了,於是就訕訕地笑道:“不好意思,打攪各位休息了!”起身又道:“那今天就到這裏了。謝謝大家的幫助!”好不容易才脫離人民群眾,卻又看見白尋常那修長的身影從僻靜處轉出來了。遊樂心便嘻嘻一笑:“群眾工作很重要的!”白尋常走過來和她並作一排,一如既往淡淡地道:“霓兒看過了,那家人沒有問題。已經讓讓他們回去了。不過……”遊樂心見她欲言又止,就問道:“等我吃完了再說?”白尋常微微點頭。遊樂心佯作一本正經地道:“嗯,綜上表現,這個姐姐還木有被凍透!”

兩人回到小旅店,就見蚩自芳和遊樂今在往茶几上端菜。遊樂心就饞嘻嘻地道:“好香好香!”搶上前就拿筷子。卻又被白尋常淡淡地問道:“洗手了嗎?”遊樂心快去快回地對付了過去,拿起筷子就點着菜道:“魚餐圓子。生汆圓子。豆腐圓子!——藕粉圓子!”含笑望着白尋常道:“尋常姐這是讓我跟圓子開個會么?”白尋常卻坐下看起來手機:“清淡、營養、吃得快。”遊樂今一面拿碗幫着涼圓子,一面笑道:“應該再加個櫻桃小圓子,因為天然無污染。——霹靂啪啦呼嚕嘩啦這次會更好,鏗鏗鏘鏘乒乒乓乓人小志氣高!”遊樂心和她鬧了幾句,就問道:“詩章姐和樂音呢?”遊樂今答道:“樓上,一個聯繫婷姐姐,一個聯繫玄岳。”遊樂心還欲往下問,卻被白尋常打斷道:“吃飯。”遊樂今回了個吐舌:“第二管家婆!”

遊樂心吃罷,再才問道:“到底怎麼了?”蚩自芳就拿出了兩個證物袋,由遊樂今介紹道:“一張是從侯宏身上搜到的,一張是在裝錢錢的行李箱裏發現的。”見三個姐妹鄭重其事到了甚至有些壓抑,就接過一個證物袋細看。卻說這證物袋裏是一張三寸寬,七寸長,且有規整摺痕的黃表紙,紙上赫然是個硃筆“護”字,又蓋着一個陰刻方篆印,印文為“皎雲宗主”。遊樂心看了一眼就失驚道:“三師兄寫的護身符!”遊樂今道:“也可能是太玄子、真寧子寫的吧?”說著,又遞給了另一張。這張的形制和上一張一樣,也有“皎雲宗主”的印,但沒有摺痕,硃筆字卻是“斃”。白尋常收了手機道:“知道這方印的別派宗人,包括中書省、尚書省在內,絕不超過三百人,現在的在世的,也就六十幾個。那幾位師伯、師叔,乃至師兄、師弟都有自家的咒法和符籙,不可能冒師尊的名……”遊樂心接道:“是我們皎雲宗自己人在世上敗壞清譽?”又擺手笑道:“不可能。我門人又不缺那三瓜兩棗,而且大部分都在護持大師兄和二師兄閉關了;聽雨子、沖凌子和三師兄在無間煉獄;其他普字輩以下弟子和無窮、星風、玉瓏三個師兄都在京師;我們也剛從各學校、國外回來。”又佯作怒容看向遊樂今道:“不是你為了搞點小錢錢在江夏畫符亂賣吧?”遊樂今哼了一聲道:“哼,那我還拿回來給你們看?!”遊樂心又轉向蚩自芳。蚩自芳忙道:“我要直接去搶快不快?!”遊樂心就用沒有發現的表情看回白尋常。白尋常卻道:“其實師尊還有一個師弟……”蚩自芳失口道:“師叔的門人又回國了?!”不可名狀的異樣之色,竟然悄然在她臉上顯現。

遊樂今看見如此光景,當然要一問究竟。可還沒問出口,話題就被白尋常岔了過去:“侯宏是從哪裏拿到的符?”遊樂今本想以提問換回答,可是白尋常不容妥協的神情讓她知難而退了:“四里棚燒香台,從一個玄門老道手裏買的。老道應該是假的,按畫像沒有查到信息資料。明天我去燒香台問問。”遊樂心就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先去鹽礦看看。”遊樂今玩心不減:“去鹽礦幹嘛?真的要學現代先進採礦技術嗎?”遊樂心含笑瞟了一眼,而後將自己用一百錢瓜子換來的線索說了。卻才說罷,吉詩章和遊樂音相繼下得樓來。遊樂今就問了一句:“咋的這麼久?”卻不想又被遊樂音抓了個捏臉的機會:“也不知道是哪個貪財的說要親手數小錢錢,才沒有讓我們及時發現那張斃妖符!”遊樂今就訕訕笑道:“姐姐,請你不要為我生氣,年輕人就是這個樣子的?”又把遊樂心的話轉述了一遍,以作岔開話題。

吉詩章等遊樂今說完,就道:“三師兄和師叔都在無間煉獄,也沒有向其他神祗展示過符的畫法,而且說海外同門也不會這樣做。”遊樂音也道:“我也沒問到什麼結果。他們推測說是假道士在哪見過我們的符,就照葫蘆畫瓢弄出來的。”遊樂今玩心又起:“不然咱去試試?”遊樂音瞟了一眼:“拿你試么?”遊樂今更不介意:“我是好妖!——去殯儀館,那肯定有屈死的、冤死的、橫死的,總有幾個郁靈不滅的吧。”遊樂心又戳了她的額側嗔道:“看了一天了你還有道力嗎?!”又道:“符的真假先不說,侯宏他怎麼知道和他見面的是邪物?”遊樂今一面拿了兩個證物袋站起身來,一面答道:“他媽在家供奉慈航真人,每天都念經,所以有些感應,那天見他氣色不好,就讓他去燒香台拜拜。把斃妖符放行李箱,是怕那個造像有邪氣。——所以、我們很有必要去試試這符靈不靈。”白尋常就道:“你和四師兄、霋兒去吧,?兒留下治眼睛。”遊樂心就將十二生肖八卦錢和墜繩給了遊樂今:“大錢錢,而且錢眼小,你掉不進去!”遊樂今毫不在意被編排:“是做手鏈好呢?還是做頭飾好呢?”遊樂音一把奪過嗔道:“小財迷,還去不去了?!”幫着收進了小包,就拖着人往門外走。遊樂今一面跟着走,一面在那裏故意道:“哎呀呀,哎呀呀呀呀!二姐姐生氣了呀!是在吃醋嗎?會不會明天一整天都不理大姐姐呀?”遊樂心只是輕笑道:“小冤家!”

遊樂音照着導航驅車來到了應陽縣火葬場門前。由於是特殊行業單位,所以必要全天候開張,因此遊樂音也沒費什麼手續,就讓門衛放她們進了大院。雖然是前半夜,但三個年輕姑娘在火葬場大院有說有笑,這當然會令值班人員差異和上前詢問。可是能在縣火葬場值夜班的人,當然不會什麼受過義務教育,能說官話的人。所以遊樂心費了半天勁,才聽懂這原汁原味的應陽話。不過打發人去卻只用了九個字:“警方辦案,請迴避配合。”雖然值班人員還是在不遠處窺看,但一則距離足夠遠,二則有夜幕的阻擋,所以遊樂音也沒去管,只讓遊樂今發動意識之眼。遊樂今發動意識之眼看這大院時,但見飄飄蕩蕩的靈魂滿處都是,加上她玩心又重,所以和鬼魂們聊了起來:“你們這裏死得最冤、最屈、最慘?”鬼就是人不滅的意識,而人往往都是不滿足的,所以聽此一問,鬼群就滾油般的浮動起來。一個小女鬼道:“我才十幾歲就跳樓了!我媽媽還拿我訛錢!”一個男鬼道:“我是被人砍死的,殺我的還沒被抓!十年啦!”又一個老鬼道:“就為了一點補償款,我就死了,我最冤!”沒等第四個開口,就自相爭了起來。遊樂今沾沾自喜地低聲道:“唉,我可真是個挑事兒精啊!”而後對群鬼道:“不如你們打一架,誰贏了誰最冤。因為那麼能打都死了不是很冤嗎?”憤恨往往會使人頭腦短路,更何況是一群怨天尤人的鬼魂。經過一番混戰,一個死刑犯鬼獲得了勝利。於是遊樂今就二指夾符向那鬼閃電般擊出,可結果卻是什麼作用也沒有,反而把那鬼給激怒了。好在遊樂今本身有法力,一個《驅鬼訣》念出,那鬼就不敢動了。先用《天火決》燒了兩張假符,而後和吉詩章、遊樂音默誦了一部《大道本源經》,將群鬼都超度回歸大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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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漢水珠界玖玉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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