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背面和正面
十八的姑娘一朵花，十八個漂亮姑娘湊在一起，則令人眼花。
春暖花開的四月天，藍江市一中綜合樓第三層的大舞蹈室內，十八個原本分佈在高一至高三各個班級的女生正在緊鑼密鼓的排練着。
這個從上學期就開始排練的舞蹈節目，其主題無非是弘揚青少年朝氣蓬勃的精神面貌並且含蓄地表現出建設四化報效祖國的中心思想，由於其類型太過保守傳統，對少男少女們來說並沒有吸引力，對校領導們來說則具備一定的重要性。因為，本月底就是藍江一中建校五十周年校慶，屆時海內外的知名校友都將返校慶賀，眼下眾女排練的舞蹈，將作為校慶時的壓軸節目。
不難想像，能夠參加這次演出的妹子，臉蛋和身材在一中屬於什麼樣的水平。事實上，由於這保留節目，一中那些才貌出眾的女生之間還爆炸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在藍江一中這所省重點高中內，每個年級有十個班，全校有三十個班級。換句話說，每個班選一個班花，那也該有三十個班花，而校慶的保留節目只挑了十八個女生，意味着有十二個班花級的美少女被涮了下去。
在這個炫富拼爹的新時代，攀比似乎成了校園裏的主旋律。沒被選中的女生在很多人眼裏突然就矮了一截，私底下被人戲稱為“次品班花”。而被選中的女生突然就高人一等了，被譽為“班花中的班花”。
排練結束后，很多女生都沒有散去，趴在舞蹈室的玻璃窗前俯瞰着不遠處的大操場。通常這個時候，操場上的男生們也會仰望着高處依稀可見的美女們。有些眼睛冒綠光對島國文藝片有着深刻研究的牲口甚至yy着將窗前那些被無數男生暗戀或明戀的妹子全拉下來，當眾扒光她們的衣服，然後，將操場變成真正意義上的“操”場……
總的來說，最近很多男生都盼着打望一下舞蹈室內的大群花姑娘，而舞蹈室內的花姑娘們也很享受這種居高臨下受人仰視的感覺。
“喲，這個小正太的背影，很有點小憂鬱呀。”
透着濃郁腐女色彩的話語出自一個短髮辣妹之口，她來自高三（1）班，有個很田園化的名字，叫做麥子。這姑娘在高三乃至全校都赫赫有名，不僅僅因為她曾經一記撩陰腿將一個死纏爛打的牲口踹翻在地，更因為她老爸是藍江市公安局長兼政法委書記。
在舞蹈室的十八個女生中，麥子毫無懸念地成為大姐頭。在排練之餘，麥子也不忘發揮領袖氣質，帶着眾多小女子品評一下操場上有亮點的小男子。每當這個時候，一群小婦女都很配合，順着麥子視線的方向，七嘴八舌地討論開了。
“嗯，身材挺好的，身高也勉強過關了。”
“還是麥子姐有眼光，我越看越覺得這人挺憂鬱的，不會剛被人甩了吧？”
“好像還不錯的樣子，以姐閱男無數的經驗來看，這小正太絕對不是我們高三的。真沒想到，你們高一高二還隱藏着這樣的潛力股。誰認識他？給大家八卦一下，透露點內幕消息。”
有三個女生沒有參與討論，這三個妹子都來自高二年級，分別是二班的魯人佳，四班的錢夢茹，七班的夏雪純。這三個女生還有個共同點，她們的初中時代，都就讀於本市頗有名氣的曙光中學，被稱為曙光三花。
沉默的三個女孩子各懷心事，表情各異。
魯人佳緊抿着嘴唇，似乎在憋着笑，看起來憋得挺辛苦的。
錢夢茹別過頭去，假裝沒注意眾人的討論，努力裝作不認識那個男孩兒。
夏雪純凝視着遠處男孩兒的背影，清澈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無奈。伴隨着長久的凝視，這絲無奈逐漸放大，演變成一種莫可名狀的傷感。
麥子遠不像表面上那麼大大咧咧，她早就發現了曙光三花的異常，於是問道：“魯人佳，你好像認識他？”
“操場上那些上體育課的，應該是高二（4）班的人。”魯人佳看似漫不經心地回答着，輕描淡寫間禍水東移：“錢夢茹，不就是高二（4）班的嗎？”
感應都所有目光都落在自己臉上，外表淑女的錢夢茹內心世界一點都不淑女，暗自問候着魯人佳的祖宗十八代。
當年在曙光中學的時候，為了爭奪校花之名，錢夢茹就與魯人佳勢成水火，兩人之間的矛盾早就不可調和，到了高中依然在明爭暗鬥着……至於夏雪純，那時節的夏雪純內向靦腆，還戴着牙套，在當時的曙光中學並不搶眼。
“哦，你們說的就是他啊？”在短暫的故作驚訝之後，錢夢茹很平靜地答道：“這人是我們班的雲牧。”
麥子認真看了錢夢茹一眼，打趣道：“夢茹，你也太淡定了點吧？有故事，肯定有故事，老實交代，你跟這雲牧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故事？”
“我跟他不熟！”錢夢茹幾乎是咬着牙說出這句話的。
“哇，夢茹好像生氣了哦！欲蓋彌彰，這絕對是欲蓋彌彰，有姦情啊！夢茹，你不會是故意藏着私貨，不想被我們發現吧？”另一個高三學姐打蛇隨棍上，這個名叫海蜜蜜的學生有點花痴地捂住那發育格外偉岸的胸脯感嘆道：“雲牧，一聽這名字，我就感覺到一種帥哥的氣場！”
“別瞎說，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十七歲的少女終究缺乏了一種定力，錢夢茹繃著小臉，彷彿認識雲牧對她來說是一種侮辱，以至於她想不顧一切地和雲牧撇清關係。
“夢茹生氣了？難道我猜對了？”
“難怪戴弘毅追你那麼久，你都沒答應，原來心有所屬了。”
“哦呵呵，聽你這麼一說，我也明白了。”
“都別瞎猜了，其實真相只有一個……”終於，來自高二（1）班的於紗替錢夢茹解了圍：“四班的雲牧，在我們高二那麼有名的人，你們都沒聽說過？”
海蜜蜜好奇道：“這人很有名嗎？”
於紗笑道：“當然有名了，反正我不相信夢茹跟他有關係。”
海蜜蜜充分展現出胸大無腦的風采，聞言更好奇了：“既然那麼有名，應該很受女孩子喜歡呀，為什麼他跟夢茹沒關係？”
於莎狡黠一笑，神秘兮兮道：“你們看看他的正面就知道了。”
一時之間，談論聲停止了，所有妹子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雲牧身上。
魯人佳眼中掠過一絲不滿，剛才沒讓錢夢茹出大丑，這讓她感到很遺憾。
錢夢茹則暗自鬆了一口氣，總算是逃過一劫，她知道，自己馬上就會沉冤昭雪。
夏雪純那張乾淨得沒有任何瑕疵的小臉上，閃爍着一種很微妙的不忍。
高二（4）班的這節體育課自由活動，班上的大部分男生飛為兩撥，在那座本市惟一的正規足球場上盡情奔跑，揮汗如雨。少部分的男生則在打羽毛球和乒乓球，偌大的班級，居然沒有一個打籃球的。
空空如也的籃球場透着一種寂寥，當一個十七八歲的大男孩兒踏上籃球場的時候，附近的寂寥不僅未被打破，反而濃郁了幾分。
男孩兒身材挺拔，大約1米77左右，穿着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略長的頭髮在四月的風裏飛揚着。從背影看去，這個男孩兒具有一定的吸引力。他站在籃球場的三分線附近，抬頭望着籃筐，就這樣一直發獃。
男孩兒顯然不是一個太合群的人，從他孤單的身影就能看出來，從附近那些同窗望向他時眼中的排斥也能看出來。柔和的陽光下，無人問津的籃球場所釋放出來的孤寂，和孤單的少年融合在一起，演變成了雙重的寂寞。
少年的身影，透着一種說不出來的蕭索。
這，或許就是吸引麥子視線的根本原因。
這，也成為接下來一場鬧劇的原始誘因。
“那籃筐長花兒了嗎，他幹嘛盯着不轉眼？”
“十分鐘，足足十分鐘了啊，他脖子不累嗎？”
“喂，籃球場那匹牲口，敢不敢甩個正面呀？”
舞蹈室有些妹子不耐煩了，嘰嘰喳喳，就等籃球場上的雲牧轉過身露出正面了。
彷彿聽到了眾多美眉的心聲，回過神的雲牧揉了揉發酸的脖子，用一種留戀的目光最後看了一眼那再普通不過的籃圈，然後，他轉過了身。
靜止！
整個綜合樓第三層舞蹈室徹底的清凈了。
有視力好的，已經看清楚了雲牧的真容。
視力差點的，只看到一個比較模糊的人影。
彷彿冥冥中安排好的一樣，雲牧又配合了眾女一次，他大步向綜合樓走去。
近了。
他離綜合樓一層越來越近了。
連近視的妹子，現在都看清楚雲牧的廬山真面目。
“啊……”
一聲尖叫，充滿了驚恐意味的尖叫響起。
發出尖叫的是舞蹈室內一個高一的小妹妹，這姑娘在尖叫的同時竟然伸出小手捂住了雙眼，萌態十足。實際上，除了高二的幾個女生有種見怪不怪的淡定之外，大多數高一和高三的妹子都驚呆了，那一張張精緻漂亮的臉蛋上分明寫着四個字：驚魂未定！
雲牧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或者說，現如今的雲牧就是這樣一個人。看到他的背面，你往往會把他跟偶像劇里的主角聯繫起來。而看到他的正面，你一定會把他跟恐怖片里的反派聯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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