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驅靈香
許聽霜瞪大雙目，她幾乎可以想像得出這樣一個畫面，躺在床上的厲鬼雙手搭在邊沿，逐漸將腦袋探出來往床下看去。
許聽霜幾乎要驚叫出聲來，那縷墨黑色的長發乾枯毛躁，發出難聞的血腥味，越來越長，越來越多。
發梢觸及地板，一滴黑色的血水順着髮絲滑落。
鐘樓外，宋步安將元寶擺放地面，一對蠟燭已經點燃，在沒有路燈的夜裏發出微弱的光亮，他抿着唇，默算着時間。
突然，鐘樓里傳來一聲尖銳叫聲。
宋步安認出是許聽霜的聲音，他淚流滿面，他知道，她死了，因為這座鐘樓是論壇管理公認厲鬼無解的副本。
他跪在地上，點燃了三根黑褐色的香，開始祭拜。
他沒有離開，但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是因為知道厲鬼不會離開鐘樓，還是因為自己深愛着許聽霜。
他等到了天亮，開始燒化元寶。
可是，鐘樓的木門緩緩往後拉去，那個記憶中喜歡穿碎花裙的姑娘走了出來。
宋步安愣了愣，雙手停住，實在難以置信。
“宋步安。”
許聽霜小聲啜泣着，大步跑來，緊緊將宋步安抱住，“我活下來了。”
宋步安仍是不敢相信，等回過神來，整個人又被狂喜支配，他反抱住許聽霜，低聲說道：“好，好，好。”
過了許久，兩人才漸漸鬆開。
許聽霜看着宋步安，開始敘說在鐘樓里的所見所聞。
從跑上樓梯，到鑽入床下，從看見床沿垂落的一縷頭髮，到堆滿地板的黑褐色血水。
許聽霜說：“可是，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活下來，只記得是那堆頭髮往我撲過來的時候，我叫了一聲，然後頭髮反而縮走了。”
宋步安皺着眉頭道：“鐘樓厲鬼會怕人尖叫？這不可能，撞鬼尖叫本來就是人之常情，去過那麼多人，死了那麼多人，要是一聲尖叫就能活命，那早該被人發現了。”
許聽霜也覺得事情並不是這樣簡單的，但左右想不明白，便搖了搖頭說道：“算了，回去再說吧。”
“嗯。”
劫後餘生的許聽霜握緊了宋步安並不寬厚的手掌，就感覺很心安，甚至還有心思開起了玩笑，“可惜你這香燭元寶是白買了。”
她轉頭看着地上的香燭，突然不滿道：“宋步安，你不是說買了最好的香燭嗎？”
宋步安點頭道：“當然是最好的啊。”
他跟着許聽霜往小路旁看去，三根黑褐色的香立在草間，其中兩根燃到了盡頭已經熄滅，但第三根香卻依舊冒着白煙，竟還剩下一半。
宋步安疑惑道：“不可能啊，我昨晚就點了，是聽到你的叫聲，以為你出了意外，所以才點的。”
許聽霜也知道宋步安不是個不靠譜的人，便說道：“那算了。”
可宋步安的面色卻變得有些怪異，他緊緊攥住許聽霜的手掌，激動道：“聽霜，聽霜，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麼活下來了。”
許聽霜歪着腦袋看他，“什麼？”
宋步安興奮不已道：“等等，再等等。”
他拉着許聽霜蹲到那半根香前，果然看見香雖燃燒，但過了大半個小時，也幾乎不見短掉多少。
“聽霜，我今晚要來這裏看看。”
許聽霜愣了愣，隨即擔憂道：“你的主線任務？”
宋步安搖搖頭，笑說道：“如果今晚能看到我猜想的結果，那我們以後下副本，
可能就不用死了。”
許聽霜抬手貼在宋步安腦袋上，笑說道：“我撞見了鬼，你反倒傻了。”
宋步安緊緊抱住許聽霜。
夜裏，他獨自一人又來到鐘樓外，等十二點一到，他就點燃剩下半根驅靈香，果不其然，驅靈香燃燒速度遠遠快於白天。
大致估算，再有個十來分鐘，這半根香就要滅了。
宋步安抬頭看着廢棄的鐘樓，突然鼓起勇氣，抓着半根驅靈香推門而入。
短短兩分鐘，半根香幾乎就要燃燒殆盡，宋步安左右看一圈，在香滅之前退出鐘樓，又驚又喜。
“我猜得沒錯，驅靈香，真的能驅鬼。”
又是一天太陽初升，沈聽覺照舊起床洗漱，吃完早餐，就去這間紙馬鋪開門。
意外的是，前天那個買了三根驅靈香的高瘦男人還拉了一個穿碎花裙的小姑娘在門外守着。
見到沈聽覺，宋步安抬手晃着，生怕還在街頭的沈聽覺看不見他。
他興奮叫道：“老闆，早啊。”
“啊，早。”
沈聽覺走過來時，應了一聲，自顧自拉起捲簾門。
原本還打算過幾天打個電話回訪一下，哪想他自己來了。
“老闆，你那驅靈香，還有嗎？”
沈聽覺轉頭看了他一眼，問道：“用過了？”
宋步安點頭：“用過了。”
“效果怎麼樣？”
宋步安連連點頭道：“好，很好，救了命了。”
看他那激動的模樣，沈聽覺也知道效果多半真的不差，但驅靈香他只剩十五根，除卻留着自用的，還要讓四個顧客滿意，便只得對宋步安說：“那就好，但驅靈香是不能賣你了。”
宋步安一聽，急忙問道：“為什麼？”
沈聽覺說道：“我前天已經說了，每人限購三根。”
“可這。”
但宋步安畢竟不是個蠢人，他很快反應過來，直接問道：“那我女朋友也可以買三根？”
沈聽覺想了想，點頭說道：“可以是可以的。”
宋步安當即說道：“老闆，給我女朋友拿三根。”
沈聽覺看向宋步安身旁穿着碎花裙的小姑娘，她目光在紙馬鋪內的貨架上掃過，落在牆角的紙人上，不出意外被黑暗中塗了腮紅唇印的白色紙人嚇了一跳。
宋步安卻沒有在意，只是興奮地掏出手機道：“三根三千對吧，轉賬，老闆，給我包起來。”
許聽霜微微一愣，被這價格嚇了一跳，今早宋步安和她說她的死裏逃生是因為他在鐘樓外點了三根特殊的香，許聽霜是不信的。
所以他說要過來再買一些的時候，許聽霜是不願意的，只是終究磨不過他，又想着不過幾根香罷了，浪費點錢而已，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爭吵起來，但，她真沒想到是這個價格。
他們倆，也不過是才畢業的大學生呀，加起來才多少收入？
她不能再由着他胡來了。
於是，許聽霜輕輕拉了拉宋步安衣角，貼到他耳邊說道：“三根香三千？宋步安，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