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雛鳳抖翎入江湖
金光破曉露如煙，聞雞起舞正少年。
掃盡冷夜蕭蕭意，雄姿倩影莫畏寒。
吐故納新氣如雪，豪情揮灑力通天。
將試鋒刃向何出，卻道磨礪又一年。
自在谷小院內。
一陣虎吼般的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陰陽家之核心，在於五行交替，陰陽相調。世間萬物的更替興衰皆由五行所主運，是故《諸子十劍》中的“陰陽訣”，劍招講求舊式未去，新招已生，連綿不絕。雖然大意沒錯，但卻缺少了核心主旨。
陰陽學派，除了五行運轉，最主要的還是講求陰陽相調，我看“陰陽訣”中提到修左手劍之法，左右即是陰陽，你可以試試於換劍倒手之間求得玄妙……”
自胡靈兒得顧楠卿傳授《諸子十劍》以來，每日清晨，都會到鐵來寶院中，聽其講課，學習諸子百家的學問。
入門剛一年，便已學得“陰陽訣”與“縱橫訣”兩劍，悟性之高，甚至在顧楠卿之上。
今日學完課程，鐵來寶卻將她叫住。
“師妹，聽說師父馬上要傳授你“雜劍訣”，估計你要下山歷練了。”
“我能下山了？哈哈……太好了，師哥你怎麼知道的？”
鐵來寶並沒有回應她。
胡靈兒入宗修鍊已有一年之久，從未出谷，聽說可以下山行走江湖，很是興奮。
果然，今日在顧楠卿授課後，言道：
“為師馬上要教你“雜劍訣”，這一式劍法，講求匯百家劍法之精要，對敵之時，不但劍招似是而非，講求錯中取勝。練至高深處，更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因此學此劍式，不單要萬千劍法熟諳於心，還要具備過人的見識。
因此，為師決定給你派個任務，獨自去江湖歷練一番。”
胡靈兒心裏高興：太好了，總算可以行走江湖了。同時埋怨師哥，還和自己賣關子。
通過長時間接觸下來，胡靈兒對這位師哥的兇惡面貌早就免疫了，甚至偶爾敢開起師兄的玩笑。
自在宗最小的小師妹，首次出谷歷練。在宗內可是件大事，幾位師叔都前來關心。
三師叔送了一柄神兵，名為“纏雲劍”，劍身及軟，卻削鐵如泥，鋒利異常。平日收為玉帶繫於腰間，對戰之時抽出傷敵，令人防不勝防。
五師叔贈予了大量的靈丹毒藥，既可以療傷續命，又能暗算傷人。
四師叔平日裏對胡靈兒最是寵愛，不但賜予了護身寶甲——玉蠶衣。更將自己的成名之作——長樂細雨針，交予師侄防身。
顧楠卿趕忙帶着胡靈兒去退還，直言此二物太過珍貴，不宜贈予晚輩。
那莫熵白根本不理二師哥的話，態度強硬，一定要胡靈兒收下，否則就跟着一起下山護送。
顧楠卿也是無可奈何，心中暗自苦笑：
不過是去給雲香谷送個信而已，那用的着這麼大的陣仗，憑藉此二物，屠滅一個小門派都綽綽有餘……
自己這個四師弟，別看平日裏寡言少語，可寵起孩子來，那是比誰都過火。
下山前一日的夜裏，厲芳住在了胡靈兒屋內，諄諄叮囑，滿是不舍。
另一院中，顧楠卿正在對鐵來寶暗自交代事情：
“靈兒初次下山，行走江湖，許多事情都不懂，為師着你暗中跟隨保護。
切記，不到危難時刻，不要輕易出手。畢竟她要自己成長。”
鐵來寶皺着眉頭：
“師父，
我覺得憑師妹的武功，足夠行走江湖，我暗中跟隨，豈不是破壞了歷練的初衷。再說了，當年我初次下山歷練，你們可沒暗中保護我。你們就對我那麼放心？”
顧楠卿怒道：
“你和她能一樣嗎！？憑你這模樣，還怕別人有心害你！？
虧你還好意思提，那次下山交給你的任務是探查匪寨，結果你把人整個寨子給滅了。還和鹿山劍宗的弟子起了衝突，險些鬧出人命。”
鐵來寶辯解道：
“那一次弟子是懲奸除惡，問心無愧。而且那鹿山劍宗的弟子們，上來就說什麼黑道火併，直接動手，根本不給我解釋機會。”
“休要狡辯！每次下山你都給我闖禍，這次為什麼讓靈兒給雲香谷送信，你心裏沒點數么？那是告罪書！
前一陣剛放你下山，結果你轉頭便把雲香谷給得罪了。那可是個女子宗門，如何惹得起？
聖人言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說你招惹她們幹什麼？平日裏為師多次教導你要憐香惜玉，你怎麼就聽不進去？”
“弟子聽進去了，所以這次我沒下狠手。”
“大庭廣眾之下，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狂扇耳光，這還不夠狠？！”
“那也不能怪弟子啊！本來沈師妹拉我進城採購，突然跳出幾個瘋女人，非說我劫持了沈師妹。
弟子也是苦口婆心的解釋了，誰曾想她們根本不聽，直接就動手了。我沒有打斷她們的腿，已經很克制了！”
“那你不會跑啊！用我教你的《千里縱橫術》，她們能追的上你？”
“弟子開始本打算跑的，可沈師妹當時嚇哭了，拉着弟子不放。況且我作為自在宗大師兄，怎麼能拋下師妹獨自跑路！”
顧楠卿揉了揉眉頭說道：
“那沈丫頭最是古靈精怪，也是個能惹事的主，你以後盡量少和她來往。”
“師父，弟子的《鷹爪鐵布衫》如今境界頗深，單靠外力修鍊，已難有寸進。唯有靠沈師妹的毒丹方可輔助提升，你讓弟子不和她往來，那弟子的功夫怎麼辦？”
顧楠卿聽出弟子言語中的委屈，心下暗道慚愧，一直用心在胡靈兒身上，卻冷落了自己這大弟子。
語氣轉而柔和說道：
“哎……此事倒是為師疏忽了。這樣吧，為師挑選一門兵刃功夫與你修練，你……可有中意的兵器？”
鐵來寶想了想，說道：
“弟子善做學問，不如就用摺扇做兵刃，倒也符合身份。”
顧楠卿嘴角抽了抽，想到鐵來寶手持摺扇的模樣……着實是有礙觀瞻。
耐心勸道：
“本門扇法雖多，但大都需要內力配合，你尚未修有內力，還是挑一件外門兵刃修鍊吧。等找到合適的內功，再想其他。”
“那師父您看着挑吧！
對了，記得一定要五個字的功夫”
顧楠卿咬牙道：
“忘不了你這個臭毛病！”
說罷，便連夜趕去了四師弟的住處。
……………………………………………………
風流散人樊江共的居所。
許松正圍着師父轉磨……
“師父，您在雲香谷有什麼相好的，需要弟子跑跑腿么？”
樊江共斜睨着眼睛，啐道：
“瞧你那點出息？！就你這德行，如何能討女孩歡心！
記住，女人不在乎只知道一味討好的男人，她們只會記住傷害過她，虧欠於她的男人。
這女人啊……最是記仇不記恩，遇到有愧於己的，更會纏着不放。
只要把握好這其中的火候，什麼女人拿不下來？！”
許松一臉佩服的看着師父，不愧為花叢老手，風流天下。
“請師父教我！”
樊江共裝模作樣地正了正衣冠。
“首先，你想製造與胡靈兒同行的機會，理由一定要合理。
如果選擇相同的目的地，那就太刻意了，容易讓人心生戒備。
雲香谷百裡外，鹿山城的白塔寺，三個月後將舉辦佛骨會，屆時各方武林門派都會派弟子參加。
你們“四公子”也是要去的……為師可令你先行一步，名義為提前打探消息，沿路之上偶遇同行，也顯得自然合理。”
“還是師父有主意，弟子這就去收拾行囊。”
“且慢！
以我對你二師伯的了解。這次他一定會派你鐵師哥暗中跟隨保護。
我這鐵師侄可是個認死理的，又對你頗有偏見，若暗中發現你和他師妹通行，估計會做出些衝動的事情來。”
提及鐵來寶，許松一陣哆嗦，這是被打怕了。
“啊……鐵蠻子也跟着！？
要不……還是算了吧，弟子有點害怕。
他動起手來沒輕沒重，這要讓別人看見我被揍，弟子在江湖上的名聲可就毀了。”
“哼，沒出息！
大丈夫鬥智不鬥力，平日裏學學你二師哥，遇事多動腦子。”
樊江共看他的窩囊樣就來氣，平日裏就屬許松最對自己的脾氣，隨了自己風流心性，卻沒隨自己的風流本事。
“老三，你想想，這自在谷里，誰能纏住鐵來寶？！”
許松仔細想了想。
“厲師嬸？！”
“呸！是你沈師妹！”
“沈夢虹？！那個瘋丫頭能纏住鐵蠻子？她不怕挨揍？”
“你難道看不出來，沈丫頭可是喜歡你鐵師哥。”
許松被震驚的不輕，喃喃道：
“沈夢虹……鐵來寶……師父，這不能吧？！鐵師哥他知道么？”
樊江共揉着光潔的下巴，自得說道：
“憑藉師父在情場縱橫多年的經驗，沈丫頭那點小心思，瞞得了我那五師弟，她的大師姐，卻逃不過為師的法眼。至於你那鐵師哥……朽木一個，更不可能知曉。”
“師父，那弟子該怎麼做？”
“你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
次日清晨，顧楠卿將胡靈兒送至谷口，做着最後叮囑。
“靈兒，你初次行走江湖，要小心謹慎。遇事三思而行。但也不要過於害怕，墮了咱們自在宗的威名。
放心，萬事有為師為你兜着，自在宗就是你的最堅實的靠山。”
胡靈兒耳提面命，心思卻早就飛出谷外。告別了師父，縱馬輕歌，撞入了那浩浩蕩蕩的江湖武林。
一襲錦羅衫，玉帶秀女劍。
蠶絲裹素體，冷針藏皓腕。
飄渺臨仙姿，出沒凡塵遠，
江湖覓芳蹤，留得艷名傳。
此時自在谷後山。
沈夢虹翹腿托腮，一臉不耐煩地看着許松。
“說了這麼半天，你是想邀我一起去參加什麼佛骨會？”
“嘿嘿！正是，那佛骨會可是武林盛會，江湖上有頭有臉的門派都會派弟子參加。百草堂也會有弟子去，到時候說不定沈師妹還能淘到天材寶葯。”
“沒興趣！”
“這……哎……好吧，既然沈師妹無意前往，那為兄就不打擾了。可憐師兄我，要和那鐵蠻子一路同行了，當真可悲可嘆……”
許松說罷，裝模作樣的便要起身離開。
“慢着！
許松，你哪只耳朵聽見姑奶奶說不去了！我只說沒有興趣。
還有……你說……鐵師哥他也會前往？
真的假的……二師伯不是給他禁足了么？”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胡師妹初入江湖，二師伯心疼弟子，讓鐵師哥跟着暗中保護。
咱們和胡師妹同路，只要與其順路同行，那鐵師哥暗中保護便沒有意義，自然會現身同行。”
“那…………若是鐵師哥現身後，不和咱們一起走呢？”
“絕對不可能，以你對他的了解，由我和靈兒師妹同行，那鐵蠻子能放心么？”
“那必然不能放心！就你這德行，估計都能帶着師妹去逛窯子！
別廢話了，何時出發？”
“呃……越快越好，正午之前出發，入夜前便能和師妹在臨仙城碰頭。”
“好，咱們這就走。”
“呃……師妹，你不用和五師叔稟告一聲？”
“和他說什麼？！
自然是偷跑出去了，要讓師父師姐知道了，他們肯定不讓我去，待我留下一封書信就好。等他們發現時，我已經在路上了。”
許松：…………
“師妹你……經常這麼干？”
“那當然了，我這連行李都省得收拾了，平時都是備好的。”
許松：…………
自胡靈兒離開，二小緊隨其後，悄悄摸摸，出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