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草天蠱議屍毒
鐵來寶意識一片漆黑,腦海之中渾渾噩噩,只感覺一股暖流在頭部流竄,不斷減少着五感的痛苦。
一陣清明之後,紛紛嘈雜的聲音灌入耳中。男女爭執聲,踱身腳步聲,衣衫擺動聲,心臟跳動聲,風聲、樹聲……
一切聲音彷彿擴大了無數倍,在自己耳邊迴響,聲音的震動,竟在腦海中構建出一個圖案。哪怕閉着眼睛,依然能清晰“看見”周邊的環境。
“超膽俠?!”
雖然沒有前世漫威英雄那麼誇張的雷達感官,但大致的也能映射出周圍的景象,發現自己躺在一架馬車中。
緊跟着一股股濃郁的藥味充斥着鼻腔,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葯堆之中。
仔細分辨,還是能嗅到其他的味道,武林人士身上的體味,女子的體香,路旁的花香,還有……濃濃的香水味!?
怎麼會有香水味?記得雲香谷的女弟子只用熏香,不用胭脂水粉。
而且此香味如此與眾不同,感覺不是之前聞過的任何味道。
隊伍里又來了誰?
漸漸的適應了變異的聽覺,已經可以從耳中紛雜的聲音中分辨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一段一男一女地爭吵聲傳入耳中,他們吵了好一會了,此時已進入白熱化,上升到人身攻擊。
“張佩蘭,我承認你們百草堂醫人治病有一手,當個行腳大夫,治個頭疼腦熱也就罷了。
可若論這解毒治毒的本事,誰也比不過我們天蠱教!”
“阿依娜!你可以說我醫術不精,但我百草堂傳承千載,歷經兩朝,乃是天下醫道之魁首。
治這區區屍毒,可比你天蠱教的偏門土方,堂皇正大的多。”
那名叫阿依娜的女子氣的畫眉倒豎,指着張佩蘭嬌喝道:
“呸呸呸,你不要臉!好意思說我們是旁門左道,你們是什麼魁首。
那怎麼我聽說中原醫術的第一人,是人家自在宗一個姓陸的呀!
你們百草堂這麼厲害,怎麼讓別人把第一爭了去?!”
張佩蘭被說的一陣語塞,氣得用手指着她:
“你……你……不可理喻!
我告訴你,咱們可是有婚約的,你……你這是不守婦道!”
“張佩蘭,少拿你們中原的禮法說事!我們南疆姑娘即便嫁了人,也是在家裏當家作主的!
而且你師父也承諾過我,以後讓我管着你,所以你現在是……是不守夫道!”
張佩蘭一張俊臉氣得通紅,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惡狠狠地瞪着名叫阿依娜的少女。
阿依娜看他說不過自己,更是得意了,繼續拱火說道:
“你瞪我幹嘛?說不過我了,還想動手?!
呵呵!不是我看不起你,這麼多年了,你哪次不是被我揍?”
張佩蘭臉更紅了,這次是羞的,支支吾吾辯解:
“我……我那是讓着你,再說了……我醫術比你好……”
“讓着我?!
來來來,今天姑奶奶不需要你讓,看我不揍趴下你!”
說罷,阿依娜就要上前動手。
這把張佩蘭嚇得,直往後閃,嘴裏還念叨着:
“我好男不和女斗,君子動口不動……
哎呦……袁前輩救我!”
袁嘯天無奈地將兩人拉開,拱手說道:
“兩位都冷靜冷靜,如今鐵賢侄身中劇毒,命在旦夕。
當務之急,還請兩位少俠出手相救。”
見袁嘯天出面,
阿依娜便不在追打,開口說道:
“袁阿叔,你放心吧!
只要將幾十種蠱種入他體內,只要半天功夫,就能把他身上的毒吸出來。”
把蠱蟲種入人體吸毒?
聽到這種可怕方法,一眾武林少俠都是臉色發白,幾個雲香谷的女弟子更是瑟瑟發抖。
袁嘯天也是眉頭微皺,雖然南疆天蠱教乃是南疆兩大勢力之一,常年與另一大勢力巫毒教相鬥。
巫毒教以用毒手段聞名中原武林,兩教鬥了數百年,天蠱教在解毒抗毒方面,必有其獨到之處。
這名叫阿依娜的少女,更是當代天蠱教聖女,可如今聽了她這方法,還是太難以接受。
此時張佩蘭開口說道:
“荒謬!那李葯來的屍毒功威震江湖,可不同於其他簡單的葯毒!
你那種蠱吸毒之法對付普通毒藥還行,可如今屍毒與人體相融,即便能把毒吸出,人命也去了大半!你這是救人還是害人?!
此時就該以猛葯為君固其本源,毒藥為臣克其疆腐,良藥為佐養其肉身,善葯為使疏其氣血,此方為正道!”
阿依娜冷哼一聲道:
“說來說去,還不是以毒攻毒那一套,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中個毒,讓你救個十幾二十年,你這才叫浪費人家生命!
況且他身體和山上的老羆一樣強壯,一定能撐過我的蠱!”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袁嘯天趕緊打圓場:
“二位不要再爭了,不如……一個一個試試?”
兩人幾乎同時說道:
“不可能,藥理相衝!”
其實袁嘯天不明白,兩人的方法大相逕庭,若是用了其中一人的辦法,鐵來寶體內病理已經轉變。此時若再換方法,只能加速其死亡。
張佩蘭解釋清楚后,袁嘯天也犯難了。
當時見其久不歸來,就入林尋找,終於在林中發現暈倒的鐵來寶。
周邊一片慘烈血腥,顯然是其在此遇敵,一番探查,竟發現了黑水教“百毒屍王”的屍體。
驚詫其竟能擊殺了黑水教一個“法王”,在看鐵來寶漆黑的臉色,果然中了劇毒!
連忙將其帶回隊中,眾人對其中的毒毫無辦法,只能快馬趕往鹿山城求醫。恰好遇到結伴而行的百草堂和天蠱教弟子。
本以為鐵來寶得救了,不想一個百草堂少掌門,一個天蠱教聖女,竟在醫治方法上產生了分歧。
照兩人所說,其實醫治起來都有風險,自己並不是自在宗長輩,如今他的師弟師妹也下落不明。
事關恩人性命,自己也不敢私自下決斷。
在眾人糾結之時,一道倩影走到張佩蘭與阿依娜面前,絕代的面容,看得兩人一陣出神,甚至忘記了爭吵。此人正是雲香谷大弟子舒瑤!
舒瑤走到兩人面前,抱拳福禮道:
“請二位一起救!”
依舊是簡潔的話語,卻讓兩人心頭一震。
一起救?!
兩人對視一眼。
張佩蘭略加思索激動沉吟道:
“可行,可行!
我用藥在於解本,她用蠱在於祛表,只要把握好度……
可以一試!”
阿依娜看着張佩蘭說道:
“別絮絮叨叨了,趕緊把你的葯配好,一會要好好配合我的蠱寶寶們!”
張佩蘭沒有多言,從一架馬車上拿出許多瓶瓶罐罐,開始認真配起葯來。
阿依娜走到舒瑤旁邊,笑着說道:
“阿瑤姐姐,你好聰明啊,這方法你是怎麼想到的?!
說實話,張佩蘭和我從小認識,我們兩派之間一直長期往來,可我和他從來沒一起配合過給人治病。
今天經你一點撥,我們這才想到,蠱術與醫術相結合,那可是很厲害的!
謝謝你呀,阿瑤姐姐!”
舒瑤自己也不知道,隨口的一句話,能給兩人這麼大的啟發,當時自己只是不想拖着,隨口說出讓兩人一起施救鐵來寶,對醫道方面並不明白。。
她雖然性格不愛說話,但看阿依娜說了這麼多,覺得總要回上一句。
“不客氣。”
簡練的語言絲毫沒有影響到南疆女孩的熱情,阿依娜依然圍着舒瑤問東問西。
最後還是張佩蘭配好了葯過來,才讓舒瑤得以清凈。
兩人準備妥當后,袁嘯天安排人將鐵來寶抬出來,在樹林的空地上,搭建了一個竹床,褪去上衣,將他橫置於竹床之上。
鐵來寶此時意識已經清醒,可眼睛卻睜不開,渾身上下不但疼痛異常,還彷彿被千斤水泥灌注,絲毫不能動彈。
張佩蘭與阿依娜分頭開始操作起來。
竹床下方被張佩蘭鋪滿草藥,點火藥熏,同時不斷地往口中灌這碗湯,過了一會,又將十餘種藥膏塗抹於鐵來寶身上。
做完這一切,阿依娜開始施展蠱術,之間其素手一揮,一群密密麻麻的小黑蟲子從鐵來寶的口鼻爬了進去,隨即掏出一條花斑蛇,從蛇口處擠壓出幾滴紫色的汁液流入鐵來寶口中。
眾人第一次看見蠱術,只覺得頭皮發麻,雲香谷的女弟子已經有好多忍不住開始嘔吐。
這哪是救人?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害人性命!難怪南疆蠱術有醫人救命之奇效,卻並未在中原江湖廣為流傳,就看這方法,一般人也不能接受。
過了片刻藥效上來,鐵來寶只覺得體內如岩漿灼燒,又麻癢難忍,偏偏身體不能動彈,那種痛苦,只恨不得自己馬上暈過去。
張佩蘭此時雙手夾着數十枚金針,開口對阿依娜說道:
“藥效起來了,我要施展金針渡劫之術,你同時操縱蠱蟲,先從毒性減弱的地方開始吸毒。”
阿依娜也認真起來,拿出一個鐵塤放在嘴邊,這便是操控蠱蟲的蠱器,只等着張佩蘭開始施針。
隨着藥效生起,鐵來寶渾身的肌膚暗暗透出綠光。
就是現在!
張佩蘭出手如風,金針如驟雨一般刺落,阿依娜鼓動內力,同時吹響了鐵塤,發出微不可聞的尖銳聲音。
“叮叮叮叮…………”
一陣清脆聲音傳來,張佩蘭手中的金針瞬間斷裂,阿依娜也放下手中的鐵塤,滿臉吃驚之色。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驚呼:
“橫練臟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