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汝聽，人言否？
早課的鐘聲還未響起，青山寺的小沙彌們卻已經大半都坐到了法堂里。
此時了覺還未到場，部分因為等待而無聊的小沙彌們忍不住小聲地交談起來。
一個小沙彌看向還未有動靜的門外，有些疑惑地問道：“誒，了覺師祖怎麼到現在還沒有過來，明明以前都比我們要早到啊！”
“不知道啊，今天重華也沒有打鳴，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另一個小沙彌猜測道。
“說不好，了覺師祖不會是有事耽擱不來了吧，那我們的早課怎麼辦？”
“哎呀，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要自己做早課嗎？”
眼看着眾人因為無端地猜測導致討論的方向越來越偏，本來不想參與討論的凈心忍不住插嘴道：“離早課還有一段時間，我們自己的人都還未全部到齊，了覺師祖想必也快到了，我們安安靜靜等着就好。”
聽到凈心的話，其他剛剛沒有參與議論的幾位小沙彌也紛紛開口說話。
“嗯，凈心說的對，不管怎麼樣了覺師祖也不會不來，他可是傳經僧人。”
“也是，與其擔心了覺師祖，還不如擔心那幾個慢吞吞的傢伙。就怕他們這次因為沒有重華打鳴而睡懶覺，遲到后被了覺師祖罰抄佛經。”
聽到其他人的話，最開始說了覺會不來的小沙彌也意識到自己不該隨意揣測他人。
他連忙又補充道：“我也不是認為了覺師祖會不來，就是感覺有些奇怪，所以胡亂瞎猜原因。要知道了覺師祖每次都會比我們先到，結果這次……”
還未等他說完，了覺就推門而進。
原本還在交談着的小沙彌們都是一驚，他們條件反射般地立馬挺直腰板，在蒲團上規規矩矩地端坐起來。
“……”
早在靠近法堂的時候，眾沙彌們討論的內容就已經被他全部聽到了，現在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不是掩耳盜鈴嗎？
了覺搖了搖頭，沒有表示什麼地直接上座。
小沙彌們正是好奇心濃郁的年齡，自己一反常態地晚到了，他們自然會好奇。而且，他們猜測得也沒錯，自己的確是因為某些事情耽擱了一會兒。
想到導致自己來遲的罪魁禍首，了覺就滿心無奈。
在等待早課的過程中，幾個來晚的小沙彌也陸陸續續過來了。所幸這幾人並沒有遲到，而早課也得以波瀾不驚地結束。
早課結束后，眾人一起吃了早飯，隨後就各自回去了。
了覺慢吞吞地返回自己的廂房，猶豫地站在門前。他做好心理準備后，才將還是大門打卡。
開門的一瞬間，魔音入耳。
“喔喔喔，了覺你終於回來了，為什麼要把重華我鎖在這裏，我要出去，我要自由！”
“你無權干涉我的雞權，我的雞生從蛋開始就沒有被任何人、任何物所束縛過，你不能這樣做！”
“你還是人嗎，是和尚嗎，不是說出家人以慈悲為懷嗎，你為什麼不讓我出去？！”
“我要出去啊！！！”
面對着一聲聲凄厲無比的吶喊，了覺以平生最快地速度把門關上。
【太吵了，得再加設幾道隔音符才好。】
想到這裏，了覺再次在周圍設下了幾個隔音符。
做完這一切，了覺才回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看着依然在喋喋不休的大公雞。
【不幸中的萬幸，自己還沒有到需要封閉聽覺的程度，看來平常聽重華喔喔亂叫讓他產生了些許習慣。
】
想到這裏，了覺再次心生無奈。
雖然重華很吵，但是他也不能就直接封了對方的嘴，將它封住鎖在屋子裏也不過是權宜之策。
主要是了覺不相信重華會忍得住不說人話，若是它到處亂說人話，驚到了眾人怎麼辦？
據他所知，就算是有神獸血脈的妖獸也是不會說人話的，跟何況還說的這麼利索。
當然，有血脈的妖獸都有智慧，若是想學人族的語言，他們也能夠學會。只是妖獸有屬於自己的文化，他們根本不屑於去學人話。
不過凡事也有例外。
若是有妖獸利用幻術幻化成人，想要潛入人族的界域，那他們也有可能去主動學習人族語言，以此讓自己隱藏地更自然。
而重華作為一個妖氣中期的凶獸，按理說是不可能會說人話的。
當然，了覺當初留下它就是因為它很特別。
明明沒有任何血脈，修為又沒有達到妖命期，是不可能擁有那麼高的靈智的。
之前重華除了靈智外，其他方面的都表現得和凶獸一樣，了覺也慢慢放心了下來。
而如今……
了覺才剛要放下戒心，重華就給他來了這樣一個大驚喜。
要不是因為相處這麼久也有了感情，再加上知道對方的確對人族沒有敵意，他早就將其遣送到青蓮寺的封妖洞中了。
只是，他到現在都不明白，怎麼好端端地重華突然會說話了呢？
是他忽略了什麼嗎？
想到這裏，了覺又回憶起早上發現重華會說人話時的種種細節。
……
時間回到還未開始早課之前。
“了覺，了覺，我會說人話了，我會說人話了，你聽到了嗎？”
以打坐來代替睡眠的了覺立馬回神，他悚然一驚，身上的元力立馬被調動起來，然後警惕地盯向聲音的方向。
【到底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繞過舍利期的清風，避開自己的神識后，神不知鬼不覺地闖進他的房間？】
等他看向說話的“人”時，了覺頭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
隨後，他立馬反應過來，抬手就朝還在興奮亂說人話的大公雞丟了幾道封印符。
重華還在炫耀中，它沒有料到了覺是這種反應，直接沒有防備地就被封印符給牢牢鎖住。
“啊啊啊，了覺你要幹什麼，你終於要忍不住對我動手了嗎？”
“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就是垂涎我的肉體，才把我養在身邊的，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聽着大公雞不着調的話，了覺滿頭黑線。
他選擇忽略大公雞的話，然後又動手在房間中設下了一道隔音符。
看着了覺對自己的話無動於衷，重華有些悲憤。
“你是和尚啊，你怎麼可以破戒吃肉！”
“無恥之徒，我羞於你為伍！快放開我，我要離家出走！”
了覺無奈地看着一直撲騰的重華，他不知道該怎麼向重華表達自己不會吃它。
他因為修行閉口禪沒辦法說話，而重華雖然會說人話，但它對人類的文字大概不認識。
只是看着一直亂叫的重華，了覺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地用元力在空中寫道：“我不會吃你。”
看到這一行字，重華居然出人意料地安靜了下來。
“哦，我就說嘛，我這麼英明神武，怎麼會有人捨得吃我。”
說完，重華又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別問了覺是怎麼看出來一隻雞的表情的，問就是用眼睛。
“行了，既然不是吃我，那就放我出去嘛，我馬上要打鳴叫那些小沙彌們起床了。”重華抖了抖翅膀說道。
聞言，了覺搖了搖頭。
重華偏了偏頭，有些疑惑地問道：“為什麼，我之前不也是自由行動的嗎？”
了覺聞言，再次搖了搖頭，沒有回話。
他站起身，朝屋外走去。
看着了覺就要離開，重華不由得有些急了：“了覺你不能這麼對我，你忘了我當初是怎麼幫助你的嗎，你怎麼可以這麼忘恩負義？”
聽到這話，了覺腳步一頓，隨後以更快的速度開門離開。在給廂房設下幾道封印符和隔音符后，他才放心離去。
趁着早課的時間還早，他要快點去找清風，讓他聯繫一下青蓮寺那邊，將重華的情況彙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