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品茶
聽到身旁傳來的聲音，本來準備直接收拾東西離開的了覺放下手中的木魚，轉過頭來看向妙玄。
他直接向著妙玄一拜，一臉認真道：“多謝妙玄比丘的關心，我的確已經事先準備過，沒有不習慣的地方。”
妙玄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對方過於認真的回答。
之前逗過了覺，他料想自己在對方心裏的印象應該不佳，還想着了覺大概會隨便應付一下自己。
他沒有在意，笑了笑后又往了覺那邊湊了湊。
“那就好，師父讓我多照顧一下小師叔，我看根本就沒有必要。當然，你如果有什麼問題還是可以來找我。”
說完，妙玄塞給了覺一個傳音玉符，順手還摸了下了覺的小光頭。
了覺沉默了一下。
“嗯……我知道了，謝謝妙玄比丘。”
妙玄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
注意到了覺還是一直稱呼自己比丘，他有些感興趣地問道：“我都一直叫你了覺師叔了，師叔為什麼不稱呼我為師侄呢，難道是因為不好意思嗎？”
妙玄垂目等了會，見身前那人還是沒有動靜，便知是問了一個對方不好回答的問題。
他正準備轉移話題，了覺卻突然抬首直視於他。
“沒有不好意思，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叫妙玄比丘為師侄的。”
二人一高一低地目光相對，妙玄能夠感受到了覺眼中的認真。
【好傢夥，這是在向我宣戰？什麼時機到了，那就是修為趕上來了吧，我現在可是離竅期，你還差的遠呢！】
意識到了覺的意思后，妙玄哈哈一笑道：“行啊，那我就期待着這一天了，可不要讓師侄我等太久啊，小師叔。”
了覺眉頭輕蹙，他總覺得妙玄好像會錯了意，但是也沒有去深究。
今天的妙玄比丘太過友好熱情，讓他實在是有些不習慣。妙玄的態度變化如此之大，他也猜到了原因。
大概是因為了恆住持的囑託吧。
兩人是師徒，即使對方的性格再不着調，身為徒弟自然會認真完成師父的任務。
妙玄又拉着了覺問了些他修行方面的事情后，便放心地打算放他離開：“看我這記性，差點忘記師叔還未辟穀，師叔快點去吃飯吧，過幾天我去找師叔玩去。”
在和妙玄告辭后，了覺便直接離開。
……
了覺和妙玄一路來到靜音禪師的禪院外，兩人和在門外隨侍着的兩個比丘見了一禮。
隨侍比丘讓兩人在外稍等片刻，等待他們稟告回返後方可進去。
兩人點頭表示明白。
在路上，妙玄已經和他說了關於靜音禪師的一些事情。
當然，就算對方不說，他前世的記憶里有對靜音禪師的部分信息，對於這位禪師還算有所了解。
之前妙玄有提到過會找自己玩，他本沒有在意。今早妙玄比丘卻突然找上門來，要拉他前去見客。
他也不管對方是怎麼找到自己住處的，只是見客什麼的了覺可沒有興趣。
原本他打算拒絕，但是聽到對方說要拜見的是靜音禪師后，了覺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要問為什麼？
那可是精通佛法的靜音禪師！
他因為這些時日抄寫佛經，已經不再是對佛法懵懵懂懂的狀態了。因此，了覺才更加清楚地明白，相比於普世佛法來說，自己此前發下的大願中蘊含的佛理到底有多麼離經叛道。
但是即便如此，了覺也並沒有動搖自己的內心。被天地承認的大願，怎麼可能會錯？
只是，他還是有些許失落。
如今了覺有一見靜音禪師的機會，自然不會錯過。他想借這次機會試探着闡明了一部分自己的佛理，看禪師會如何評價。
了覺和妙玄兩人沒有等多久，回來的比丘便拉開門請他們進去。
兩人一進來便上前合十行禮，對着端坐在蒲團上的靜音禪師禮了一個：“弟子了覺/妙玄拜見靜音禪師。”
“阿彌陀佛。”靜音禪師彎腰回了一禮。
然後他指了指茶几邊的蒲團，示意了覺和妙玄坐下。
看到妙玄和了覺坐下后，靜音禪師笑了笑。他低頭拿起一個灰色小茶罐，從另一邊捻起冒着清蓮香味的茶葉，開始認真煮茶。
靜音禪師煮茶的動作非常熟練，舉手投足間就有一股獨特的韻味，整個過程中也都保持清凈自然的狀態，讓人看着就覺得賞心悅目。
蒸汽攜帶着茶香裊裊上升。
即便是不懂茶，了覺也在一邊看得認真。
而身旁的妙玄幾乎是秉着呼吸看了一陣，一直等到靜音禪師的動作告了一段落，他才放鬆下來。
輕鬆寫意般地分茶洗盞之後，靜音禪師力道輕緩柔勻地端起茶壺，將茶水傾倒杯中，而後又將兩杯清香四溢的綠茶遞送過去。
“佛能洗心，茶能滌性。兩位來嘗嘗老衲煮的茶吧！”
了覺雙手接過，托於掌心。
小小的杯子裏，幾片茶葉在清澈碧綠的液體中舒展成蓮花狀，緩慢地旋轉下沉。
芽影水光，交相輝映。
了覺有些陶醉地輕嗅茶香，而後才小小地抿了一口。
溫熱的茶湯順着喉嚨一直往下，了覺只感到全身上下彷彿渾身毛孔被打開般舒暢。他微闔雙目感受了一下，便一口飲盡杯中茶水。
“味淡久而清雅，香寂靜而轉幽。”妙玄品完茶后不由得感嘆萬分，他又抿了一口茶後繼續說道：“靜音禪師的茶道當真是讓弟子佩服萬分！”
靜音禪師含笑着也為自己倒了一杯茶，他淺啜一口后看向了覺：“妙玄剛剛已經說了他品茶后的感受，了覺沙彌你呢？”
“嗯，”了覺歪頭想了想，似乎在組織語言：“弟子只是感覺整個人很舒暢。”
一旁的妙玄有些愕然於了覺過於耿直的回答。
“哈哈哈哈，”靜音大禪師笑出聲：“都說品茶如品人，我的茶卻是第一次被人評價得如此簡單易懂。”
了覺依舊穩穩地端坐在蒲團上，並沒有因為靜音禪師的大笑而惶恐不安。
他的確是從茶中感受到了靜音禪師的心清意凈，但是禪師是問他品茶的感受，他自然會如實回答。
了覺不認為自己的回答有什麼不對。
靜音禪師笑完后又開口道：“今日我讓妙玄叫你過來，就是想藉著嘗一下我的茶藝來看看你這個小沙彌如何。”
他指着了覺的茶杯，笑着說道：“既然覺得舒暢，那你就多喝點。蓮心茶你們青蓮寺不缺，但是我這好茶藝可沒有多少人有。”
了覺聞言也點了點頭，毫不客氣地自己動手又續了一杯。
旁邊的妙玄一臉不敢相信地看着了覺，一副彷彿重新認識對方的模樣。
了覺沒有管旁邊的妙玄，只是低頭飲茶。
看着靜音禪師心情不錯的樣子，了覺認為時機已經差不多了，是時候該說出來了。
“靜音禪師，弟子有一願，不知禪師可否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