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眾人遭伏擊
車中,戚鳳隨意地吐槽着。
“你找一幫混子有啥用,草包一群,連我衣服都碰不到,沒看到剛才,一見到血,一幫人嚇得連話都不敢說。”
“你不懂,誰都會怕死。”方磊看着車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現在怎麼走?”戚鳳問道。
“分頭走,我去查流雲劍道館,你們送胖子。”
俞勇聽到這話回過頭,“要不讓戚鳳陪你,你一個人怎麼行?”
還沒等方磊說話,戚鳳叫囂着:“憑啥是我,他摳門到連把槍都不願意給我,我要跟胖子走。”
俞勇這個老好人也沒辦法,“好,那我跟方磊走,你跟着胖子。”
於是車停下,戚鳳上了青木他們的車,俞勇和方磊的車駛入了岔道。
流雲劍道館在四環邊,位置偏僻,但面積很大。方磊和俞勇走入其中,前台小姐姐叫住了他們,問他們是不是來學劍道的,俞勇說是大海集團找他們老闆談合同的。小姐姐看着俞勇一身名牌西裝,於是就告訴他們老闆在後面的辦公室。
二人走到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就推門進去了,裏面一個禿頂中年人在打瞌睡,看到有人進來發火道:“誰讓你們進來的?”
方磊徑直走到中年人面前,掏出左輪對着他的腦袋,“停車場的事是你做的?”
那個禿頭看着明晃晃的槍口,戰戰兢兢地說:“不,不是,是一個小姑娘讓我這麼做的。”
“然後你就聽了?”
“沒有,她威脅我,要是不做就殺了我,你沒見她那把刀,就比在我脖子上。”禿頂中年人比劃着。
“那你能找到她嗎?”
中年人拚命點頭,“她說事成之後給她打個電話,她會把錢給我。”說著他掏出手機,“喂,事,事情做好了,你什麼時候給錢啊?”
中年人掛掉電話,“她說在旁邊的高架下面……”
“帶路。”
到了高架橋的指定地點,那個中年人被他們放下車,中年人走了一段距離,果然有個女孩子上來說話。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麼,只見忽然之間,那個中年人就軟倒在地上。
方磊和俞勇起身追了出去,穿過了高架橋的綠化帶,到了橋旁邊的公園,那女人忽然也倒在了地上。他們兩個謹慎地接近了過去,那地上的女人眼睛處流下兩行血淚,已經沒有了氣息。
“死了?怎麼可能,她不是指使者嗎?”俞勇納悶道。
“的確是死了,不過,她並不是指使者。”
俞勇疑惑地看了方磊一眼,只見他凝重地看着女人的屍體,
“這女人是個妓女。”
“妓女?”
方磊沒有回答他,而是思索着,他猛地抬頭,“不對……他們的目標是胖子,上次就是因為胖子出事的,給他們打電話……不行,現在就追過去!”
說完起身跑向車的方向,俞勇也追了過去。
京都北,五環外,黑色的轎車駛出高架的車流。
小路上越來越偏僻,車漸漸少了。直到最後四周不再有車輛。
“停下!”戚鳳說道。
司機看了她一眼,雖然不解,但還是停下了車。前方的小路旁停着一輛麵包車,車上下來了七八個人,除了領頭的女孩,剩下的人全是一身漆黑,還矇著面,與工地的倭人如出一轍。
戚鳳從車上下來,看到那些人的裝束,嗤笑着說:“倭瓜就是倭瓜,哪裏會有倭瓜露臉的。
”毫不在意地看着那些黑衣人從側邊包圍這輛轎車。
領頭的女孩看起來像個普通的鄰家女孩,穿着背帶褲,長着一張娃娃臉,很是可愛。背着的雙手后隨着走動漏出背後的紅色刀把。開口竟是流利的中文,“戚小姐真是會說話,我記得你們華夏有個將軍,好像也姓戚,聽說他還是個大貪官,哈哈。”
“你再~說~一~遍~”戚鳳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擠出來,右手伸向了短刀。
“其實,”這個時候旁邊竟然響起胖子的聲音,“您說的不夠準確,當時明代的俸祿很低,不足以支撐足夠的海軍軍費,戚將軍確實受賄。
但我記得史書上說,戚將軍致士的時候說過‘領將印三十餘年,家無餘田,惟集書數千卷而已’,可見戚將軍是個節儉的人。”
旁邊的戚鳳,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旁邊一臉認真的小胖子,聽着他的話,嘴巴越張越大。
只見小胖子推了推眼鏡,“而且,您要是認真看史書的話,戚將軍受賄的記錄也都在組建戚家軍前後,這也能從側面印證。所以說,您說的話不嚴謹。”
對面的娃娃臉女孩也愣了。只見戚鳳哈哈大笑,“小胖子,說得好,沒你事了,滾回去吧。”
“哦”他聽話地把腦袋縮了回去。
“聽見沒?沒文化!”戚鳳笑着,“知道你們想幹啥,這個小胖子我罩了。哦,對了,我說您看着怎麼這麼眼熟呢,瞧我這記性。前兩天小電影裏不是剛見過嘛。”
這次輪到那張娃娃臉一點點僵硬。
“當時看見您脫光了趴在那裏,前面一個,後面一個,那個技術啊,嘖嘖嘖~佩服。”
“殺了她!”
四周的七道黑衣人同時一躍而起,手裏的寒光在頭頂蓄勢待發。戚鳳原本放在短刀上的右手,和左手一同閃電般伸向後腰。
“砰砰砰砰”四聲槍響,四道人影從半空掉了下來,兩把手槍剛打完,就被她從車窗扔進了車裏。沒有多餘的空槍聲音,子彈只有4發了。
她的短刀已經瞬間拔出,揮向了那已經飛撲來的人影。“叮”,刀與刀碰撞,戚鳳轉身下蹲,刀又向左上方揮出,“叮”,又是一聲。她藉著碰撞的力向後翻滾,拉開了四五米的距離。前方的站着兩道人影,一個黑衣,一個背帶褲,剛才她擋第一刀的時候,那個娃娃臉就已經棲身過來,如果不是她及時下蹲揮刀,那一刀已經將她攔腰劈成了兩半。
另一邊同樣撲過來的兩道身影也倒了下去,後窗上一支銀色的槍口冒着青煙,那是祁玉的離火槍,前窗的司機手裏竟拿着一把電擊槍,電線從槍上一直連接到地上的一個黑衣人。那司機見戚鳳看過來,說道:“戚小姐你放心打,我們沒事。”
7個黑衣人瞬間報銷了6個,但對面的娃娃臉臉色凝重地盯着戚鳳,沒有時間去懊惱。雙方對戰,誰都不知道對方會藏着什麼樣的手段。
藉著戚鳳瞥向車裏的一眼,兩道人影同時沖了過來,左右夾擊着揮刀,戚鳳俯身向右衝去,她揮刀朝頭頂一擋,變俯為仰,在人影交錯間劃到了那人的胳膊。她向著右側一滾,一把刀光貼着身子劃過。
短短人影交錯的一剎那,對方已經改變了陣型,戚鳳前方此時是娃娃臉,後方則是虎視眈眈的黑衣人。她沒有動,而對方則在盯着她,看她露出哪怕一絲破綻。
她前沖一步,兩道人影就逼了上來,她轉身後后沖,那黑衣人已經到了眼前,她手中的刀如亂花飛舞,“叮叮叮叮”,又一閃而逝。兩道身影已經換了位置,而那黑衣人身上又添了一道傷口。娃娃臉剛衝到黑衣人原先站的位置,就回身俯衝揮刀,“叮叮叮”,戚鳳的刀好像長了眼睛,刀刀都被攔了下來,她一個側身,一把太刀從背後揮過,被她險之又險地避開。
她借勢後退,想要拉開距離,那娃娃臉又朝她砍來,或橫砍,或豎劈。另一個黑衣人總能在娃娃臉出刀的縫隙里砍出一刀,從刁鑽的角度偷襲過來。配合得十分默契。
戚鳳連連後退,手中的短刀狂舞,又是一波快刀被擋下。那把陰險的刀竟從側下方撩了上來。戚鳳的腰驚人地向後彎去,一抹刀光貼着面門閃過。她右手的刀揮出。“噔”,是砍到骨頭的悶響,她以不可思議向右側擰轉身子。一刀揮出,“叮”被擋下,那人踉蹌地後退,娃娃臉的刀也劈了過來。
戚鳳不但沒有后躲,反而貼地前行,撞向了黑衣人。娃娃臉的刀光在身後劃過,黑衣人抬刀回手上挑,戚鳳的刀在前胸一閃,揮刀的動作瞬間一滯。戚鳳面前不足一尺的人影緩緩地倒下。
娃娃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跳到了遠處,謹慎地盯着面前那個重新變得懶散的身影。戚鳳手裏的短刀一轉,甩了甩血。“還玩兒啊?人都死光了,亮本事吧。”
對面的娃娃臉將太刀重新合進了刀鞘,身子慢慢地壓低,周圍無數的風鼓動,形成了一個風的漩渦。
戚鳳眯着眼睛看着,她周遭沒有任何變化,只不過握刀的手收緊,白皙的手背變得更加光滑,明亮,幾道豎筋被拉得溝壑分明,整隻手猶如晶瑩通透的玉石雕刻而成,甚至能夠透光陽光看到血肉的紋路。
兩人之間的空間彷彿凝滯,她們注視着對方,眼裏有着只有對方才能明白的光芒。時間一秒一秒過去。氣氛安靜得讓人不禁屏住呼吸。
一剎那,她們同時出刀了。沒有刀光劍影,甚至看不清他們什麼時候拔刀。好像一個恍惚,她們的身影就調換了位置。
娃娃臉在原先戚鳳站着的位置,此時她雙手持刀,額頭上汗珠滾落。
另一邊的戚鳳不丁不八地站着,臉上的笑容怎麼看怎麼欠揍:“抱歉啊,騙了你,刀雖然短,但是氣長。”
她右手中的短刀在陽光下閃着冰冷的光澤,從刀尖處延伸出去,有一條透明的氣機翻湧,竟然有一米多長,像是一節透明的刀身。滾動的氣機上,一串鮮紅的血珠在氣刃上滾動,卻不掉落。
她眉毛一挑,說道:“這次不騙你了,來吧。”說著刀尖指向了對方。
那個娃娃臉不甘地看了一眼轎車,擰轉刀身,扎入地面,一股黑煙升起。散盡煙霧,人影早已不見。
戚鳳立在那裏姿勢不變,過了一小會,才收起刀氣,一串鮮血啪嗒灑在前方的地上。她插刀入鞘,捂住嘴咳嗽了一聲。然後手插褲兜,散漫地走回了車裏。
車內,老土收回了五根陣法木錐,胖子關心地問道:“戚姐,沒事吧?”見戚鳳搖搖頭,他才低頭看手機,“石頭髮信息過來了,說是讓我發位置,他馬上趕過來。”
五環上已經過了高峰期,一輛黑色轎車在飛馳。方磊打了胖子的電話,果然沒人接,他只好發了個信息過去。俞勇在旁邊擔心道:“胖子他們會出什麼問題,難道流雲劍道館的人還會找他們麻煩?”
方磊點點頭,解釋道:“都怪我太蠢了,因為停車場的人跟之前流雲劍道館的人做事風格,武器,還有衣服完全不同,我還以為他們那幾個黑衣人跟工地上的倭人是同黨。我早該想到的,既然流雲劍道館也是倭人的劍術,那他們很有可能都是一夥兒的。”
“可是,流雲劍道館的老闆不是已經被滅口了嗎?還有,你為什麼說那個女人是妓女,還說她不是主使者?”
“這就是問題所在,你剛才有沒有聞到一股爽身粉的味道?”
“好像有,這跟妓女有關係嗎?”
“這個東西一般除了出痱子,沒人用,但是這個古老的職業,用它來……清爽乾燥。”
“你……懂得真多。”俞勇憋了半天才憋出這一句。
“爺爺生病以前,爸爸是刑警,他告訴我的。
既然那個女人是妓女,那陪那個禿頭睡一覺,撒個嬌不就行了?如果她是主使者,為什麼還要威脅?為什麼還要自殺?
這一切都說明他們只是利用了劍道館,然後滅口。而且,他們本來可以只滅禿頭老闆的口,可他們為了不暴露行蹤,就要多殺一個人。下手這麼狠,怎麼可能會放過胖子?
更重要的是,他們是在我們面前滅口的,之前又有衝突,說不定他們就在哪裏觀察着我們的行蹤。”
說著,車已經到了胖子他們所在的路口,方磊看到胖子一行人安安穩穩地站在路邊,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
匯合后,方磊詢問遭到了什麼樣的對手,得知對方是一個養氣後期的高手帶着一群鍊氣,不禁心驚肉跳。於是他打算趕緊把吊墜交出去,太燙手了。
一行人在小路上左拐右拐,周圍鱗次櫛比的民居還保留着青磚綠瓦的風格,在一個偏僻的小巷裏,找到了胖子要找地人家。敲門之後,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婆婆打開了門,她臉上的皺紋猶如刀刻,滿頭銀髮,一看年紀就很大了。當雙方確認完身份,胖子將手裏的吊墜交給了她。老人家道了聲謝,說了句天晚了,就不留你們了,說完門就關起來了。
從頭到尾,都沒有邀請他們進去坐坐的意思。
“這就完了?我們可是千辛萬苦跑過來的,要不要問問她幾個意思?”戚鳳挑眉說道。
方磊搖搖頭,“算了,知道的越多越危險,不知道,反而更好。”
回程的車上,俞勇說今天晚上要進行合同簽訂,所以邀請大家一起去吃飯。大家因為今天的驚險刺激的折騰,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當場歡呼起來。
夜晚,一家豪華酒樓的包間,幾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手裏拿着合同文件,看着對面風捲殘雲的人群,有女人,有孩子,還有兩米高的壯漢。桌子旁的空位上,碗碟摞了老高。
他們剛進來的時候,還以為走錯了,要不是那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叫住了他們,這幾個人就要跑出去確認是不是有要飯的過來鬧事了。
所幸合同順利簽訂,這幾個人也藉著託詞先起身走了。俞勇看着吃得歡快得一幫人,問道:“你們在京都都有落腳的地方嗎?”
眾人搖了搖頭,只有青木說:“李姑姑現在就在京都,她家就是這裏的。”說著他看向方磊,“要不我們去找李姑姑吧?”
“不行!”祁玉立馬說道,她的小腮幫子裏塞滿了飯菜。
眾人頓時看向方磊,臉上都是吃瓜的表情,難道方掌門這麼猛,跟玄心道長也有一腿?
“不去我們住哪裏?酒店嗎?這次任務還不知道要多長時間呢。”方磊對祁玉勸說。
“住我家。”祁玉說道。
“你家在京都?你就是條鬼哪來的家?”方磊納悶。
“反正就是有,反正不準去。”
哦~眾人臉上的表情更好看了。
五環外的偏僻民居內,那個身材佝僂矮小的老太太關上了門,她一邊往裏走,一邊直起身子,她身上的骨骼咯吱咯吱地響個不停,身材不斷地拔高,等她走到屋檐下,已經變成了一個一米七高,原本鬆鬆垮垮的衣服被綳得貼在身上,顯露出婀娜驚人的曲線,她手在臉上一抹,原本蒼老的容顏一變。那張臉,竟是李玄心!
她扭頭對着屋內的人說道,“紅娘,通知七大派的人,信物已到,龍脈有異!”屋內那個穿着道袍的小丫頭點點頭,將手腕上的紅繩摘下,合十握在手裏,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