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一 若姬小花旦
……
深夜,書房的燈關了,父親卧室的燈也關了,方磊上完廁所出來,剛提了下褲子,疼得他齜牙咧嘴。只能露着屁股回去了。
自己卧室的燈開着,他推門進去,一個白色的人影在床上,嚇了
他一個激靈。看清楚是祁玉小弱雞后他鬆了口氣。
這個貨躺靠在自己床上,懷裏抱着個大食品袋,看着自己卧室上掛的小電視,裏頭好像還放的京劇。
本來她看着電視咯咯咯地笑,一見他進來就馬上不笑了,定在那裏,看着他。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三回見面就是仇。
他走到床邊,看着穿上鋪展的連衣裙,隨口說著“把裙子拉一拉。”。一隻小手把裙子向右邊拉了拉。
他面朝下倒在床上。
祁玉的大眼睛看着他的背。
“它,好紅啊~”
“嗯,它害羞了。”
方磊抬頭面朝著祁玉,這麼近距離看着她。她的大眼睛水靈靈的,睫毛很長,一眨眼就撲閃撲閃的。她鼓着腮幫子,也不敢嚼。
“吃的什麼啊?”他心說女鬼還逛超市啊,他看着食品袋,還是旁邊的超市。呦,薯片,辣條,還有可樂,這不都是我愛吃的嘛。
等等,這個食品袋有點眼熟啊。
“你吃的,是我放在衣櫃裏的那袋?”
對面點點頭。
“我——”好不容易藏的零食,我打遊戲吃的。
“你說你一天天在我家蹭吃蹭喝合適嗎?”
“我……你,你可是我的手下。”祁玉把零食往床邊挪了挪,說話也沒什麼底氣。
“手下?手下就能被人拿走零食,就能躺到人家被窩裏看電視?”方磊看似質問,卻有調侃的味道。
“官,官大一級壓死人,你沒聽過嗎?”
“好~,懶得理你。”方磊繼續把頭埋在枕頭裏。“對了,提醒你小心一點啊,我身上戴着護身符呢,別碰到我。”
祁玉看着他腰間的玉牌,“那個,你這符那天好像,就用完了。”
“用完了?什麼意思?”
“就是……碎了。”
“啊?嘶~”
方磊一翻身,屁股疼得直吸涼氣。他拽下腰間的玉牌,看到沿着符文有着幾道裂痕。現在他隱約記起了狗賊老道的話,“三次”,應該是只能用三次。結果剛下山,第三次就用了,這狗賊在算計我。哼!你怎麼知道我只有護身符傍身?我還有兩件法器,不,現在是三件!!
老道,你失算了。
他扭頭看了看她,三次都用在這隻小弱雞身上,有點不值啊。
他看了一眼電視上咿咿呀呀的京劇,“這唱的什麼啊?”
祁玉眼睛頂着電視,說道:“三打陶三春,就是一個人喜歡一個女生,讓他三個兄弟幫他說媒,但是這個女生武功很高。
三兄弟怕他婚後受欺負,就想殺殺這女生的銳氣。結果他們輪番上都打不過人家,哈哈哈。
最後這三兄弟連着女生的未婚夫都被人家臭罵了一頓。然後女生才跟她未婚夫結婚了。”
祁玉嘴裏嚼着零食,看着電視裏的刀馬旦,“咯咯咯”地笑着,像只小母雞。
別說,看着還挺有意思。
“那就是霸道女總裁唄。”方磊看着電視說。“唉,給我也吃點。”說著伸手抓了把薯片。
她低頭看了看空空的袋子,又扭頭看了看方磊鼓着的腮幫子,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吃了那麼大一口!霸道女總裁是什麼?”
“本來就是我買的嘛。”說著從袋子裏掏了罐可樂,“呲”地一聲打開了。“霸道女總裁就是特別霸道,特別凶的女人。”
然後看着祁玉皺着小鼻子,瞪着自己,好像在說“你還喝我可樂。”
他在她的注視下喝了一口,然後遞了過去,“喝嗎?”她盯了半天,
“哼!”小弱雞扭頭看着電視,不理他了。
過了一會兒,祁玉嚼着薯片,說:“對了,那個小鏡子壞掉了,所以被我給扔了。”
“嗯……嗯?咳咳咳。”方磊隨口答應,等反應過來,差點把可樂噴出來,他嗆得喘不過氣。
“你扔了?”方磊難以置信,那可是法器,怎麼會隨隨便便就就壞掉了。
祁玉還在專心看着電視,說道:“對啊,今天我不小心又踩到它了。幸好我帶了破咒符,一槍就給它轟開了。”方磊在旁邊看着她,嘴角抽搐。那可是法器,法器啊!你知道我為了帶回來個破掃帚,費了多大的功夫嗎?差點把命都搭進去!!您可倒好,扭頭就給我廢了一個。
“扔哪裏了?”
“街道上垃圾桶啊。”
方磊輕輕地起身,輕輕的提起了褲子。然後轉身出門去了。
街道的深夜有些一個一個的小路燈,有一個路燈下,有個撅着屁股的身影。一個搜尋瓶子的老婆婆經過這裏,看着這孩子撅着屁股鑽在垃圾桶里。她心疼加可憐地說:“孩子,你要實在餓了,到婆婆家,別在這翻垃圾了,不衛生的。”
等方磊找到小鏡子回到卧室,祁玉正在床上一邊摸着肚子,一邊看着電視。一副酒足飯飽的樣子。方磊現在看着她就來氣,不過他還是第一時間湊到燈光面前,在燈光的反射下,小鏡子看起來絲毫未損。只不過好像鏡面變得新了一點?還是自己的錯覺?
祁玉扭頭看到他仔細研究的樣子,說道:“鏡面上的符文咒語沒有了。所以也就沒用了,現在就是個普通鏡子。”方磊白了她一眼,然後扭過頭,他現在不想和這個敗家子說話。他將鏡子擺回了原來門后的位置,然後這才開始審視着這個又突然冒出來的傢伙。
“喂,上次一聲不吭走了,去哪裏了?怎麼又回來了?”
“去了潘爺爺那裏,他告訴我說,我現在是你的上級,不用怕你。”祁玉呲着小白牙。
方磊心說怪不得現在你這麼囂張,原來是有高人指點。潘爺爺,聽稱呼是個老頭啊。這時他想起了那顆螭珠。他愣在那裏,“潘季馴?”
“你聽過他的名字?”祁玉開心地笑了,“是李玄心道長告訴你的嗎?你在她那裏怎麼樣?修道成功了嗎?”
明明是問問題,卻得到了一連串的問句。他點點頭:“我現在是一脈武者了,”說著他遲疑道:“你……是在地府見到他的?”
“嗯嗯,我跟潘爺爺說你人挺好的,他就讓我回來了。”
聽到這句話,方磊心中五味雜陳,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你要是改天回去,幫我告訴他,我方磊敬他是條漢子。只是……可惜沒有生在一個時代,不然我一定要敬他一杯酒。”
祁玉的眼睛裏好像有不一樣的東西,她一字一句地說:“現在也可以敬,就用敬先輩的方式。”方磊聽了一笑,“好。”說著出了門。祁玉好奇地跟着去看,看到他從廚房裏拿出了半瓶酒,然後到花架旁,喝了一口,不知又念叨了些什麼,然後把剩下的酒灑在了地上。
她看着那個男人的背影,眼睛裏彷彿有光。
不過這光很快就消失了,因為那個男人回到卧室以後,第一件事就是以她蹭吃蹭喝為由,要她幫忙再貸款一隻離火槍。她拒絕了,理由是自己已經背了兩年貸款,貸不出來了。
然後那個男人以她弄壞法器和護身符為由,要她把離火槍抵押給他。她拒絕了,說槍在人在。然後這個男人嘆了口氣,說你這樣的弱雞不配做我的上司,你滾吧,別讓我再看見你。
她拒絕了,理由是,她是上司,她說了才算。
就這樣,她住在了他家裏。
但很快,她就自己滾了出來,因為那個男人一邊脫褲子,一邊說,“你聽沒聽說過一句話?”她天真地問是什麼話,他說,只要膽子大,女鬼放產假。
半個小時后,他從卧室探出頭,向卧室里抬了抬下巴。院子裏那個白色的連衣裙不情不願地走了進去。
“你怕陽光嗎?”方磊在桌前坐着,正在一個本子上寫寫畫畫,旁邊的電腦打開着,上面有坐標系和不同顏色的線條和色塊。
“怕,所以要打傘的。”
“那我出去帶你玩,你把離火槍借給我。”
她沒有回答,看着他在電腦上面鼓搗,說“你在弄什麼?”他說,“我要造一把槍,一把比離火槍更厲害的槍。”
他問她,“你怎麼會能夠吃東西,能夠看電視,看你活蹦亂跳的,一點都不像鬼。”她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着。
過了好一會兒,他從面前的工作中忙完,小心翼翼地抬起屁股。轉身看着她。問她,“你有沒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卻做不到?”
她說,“我想吃一頓熱乎的。我還沒有吃過。”
他想了一下,說,“你有沒有辦法讓別人也看到你。”
她說,可以。
他說,好,我明天帶你去吃飯。
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回家吃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