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破軍,來戰!
破軍卻想發瘋!
為顏盈而瘋!
當初,顏盈尚未嫁與聶人王之時,便已是名動江湖的武林第一美人。
追求者多如過江之鯽,他破軍與聶人王只是其中之一。
唯是當其時,他一生宿敵——無名!閉關劍宗已近三年,不知何時出關,他為苦守無名出關,長期深居劍宗,鮮少行走江湖,是以名聲不顯,不及聶人王“北飲狂刀”之名威震天下,這才讓對方有機可乘橫刀奪愛……
如今,為求得擊敗無名之法,他即將遠赴東瀛求招於無神絕宮主人絕無神。
只是,心中唯一牽挂……或者說是當初求而不得之執念——顏盈,他仍未放下。
於是,哪怕對方已為人妻,他亦要決意一試。
——試一試能否將之帶走。
——他很清楚,聶人王如今甘於平庸,而絕不甘心平凡的她,心中必然已積壓多年幽怨。
事實上,十天之前,當他千辛萬苦找回她的時候,當他看到她臉上那興奮的笑容的時候,他就極有信心能夠帶走她。
“十天後,你等我。”
——是顧念與聶人王這六年多的夫妻之情?抑或是兒子聶風的存在令她有所顧慮?總而言之,顏盈並未立即答應破軍要求。
破軍亦不以為意,懷着激動的心情耐心等待十天。
他相信,十天後,對方必然不再猶豫,而是徹底心死,對他投懷送抱!
終於,第十天到來,他迫不及待去找她,結果——
“破軍,你走吧。”
“你走吧”三個字入耳,破軍如遭雷殛。
是的,他沒聽錯,顏盈所說的是“你走吧”,而不是“我們走吧”。
怔怔眼望顏盈表情,已不復十天前初見之時的雀躍笑顏,轉而變成一副冷然決絕之色。
事情怎會變成這樣!?
這十天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會令一個人轉變如此之大?
他不甘心抓住顏盈兩邊香肩,急問道:“盈,為什麼!?”
顏盈被破軍抓得吃痛,心中本來有些不忍,亦因此消失得一乾二淨,更生惱恨,美目瞪着破軍:“沒有為什麼,你快些放開我!”
“我不放!你不說,我就不放,我永遠不會放手!”
“你趕緊鬆手!”
兩人糾纏爭執間,驀地一個低沉、冰冷的聲音從房門處傳來:“你們在幹什麼。”
聲音乍起,兩人一驚,循聲望去。
只見,聶人王不知何時已手執雪飲靜立門口。
一對刀鋒般銳利的虎目冷冷看着房中發生的一切。
一股寒意驟然籠罩住整個卧室,換作一般人在此,定然冷得直打哆嗦,甚至手足凍僵。
強如破軍,受此氣勢所迫,亦不由心中一凜,手上力度不由鬆了一松。
顏盈乘機強忍寒意掙脫破軍雙手鉗制,急奔向聶人王身邊,連忙說道:“人王,你聽我解釋!我……”
卻被聶人王揮刀制止:“收聲!”從頭到尾,始終沒有向顏盈看上一眼,一直目不轉睛凝注破軍。
顏盈立時語窒。
心中卻一片慌亂。
此刻,她最怕聶人王誤會她與破軍之間有姦情——雖然十天之前,她的確有想過紅杏出牆……
唯是這十天以來,目睹聶人王發生改頭換面之徹底變化,她的一顆芳心,亦逐漸回心轉意。
破軍這本來被其視為最後一着的棋子,自然也毋需落下,
可以拋棄。
——一個是默默無聞的、聞所未聞之所謂“劍宗”的弟子,一個是威名赫赫、天下群刀之首的北飲狂刀,還用選?
卻沒料到,竟被丈夫撞破他們私會。
破軍到底非常人。
經過最初一驚后,他很快便鎮靜下來。
毫不相讓與聶人王對視:“聶人王!當初你本為天下第一刀客,可笑你卻為情封刀歸隱。”
“但你是否知道,你所為之情,根本並不領情!”
說到這裏,朝低頭輕咬下唇的顏盈望了一望。
視線回到聶人王身上:“你可知道,一個女人,最美好的東西是什麼?”
“是青春!”
“可是你,卻白白浪費了盈六年多的青春!”
“你根本不配擁有盈!”話及於此,聲音陡然變大。
“若是你還愛她,你就應該放手,放她自由,而不是一意孤行將她強留在身邊與你共苦粗茶淡飯的日子。”
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論偷情之理直氣壯,破軍亦算得上厚顏無恥至極了。
出乎破軍意料,聶人王依舊面無表情,似乎不受其機鋒影響。
他只是淡淡說道:“破軍,你說我可笑,殊不知……”
“你,最可笑。”
破軍一怔,眉一皺,不懂。
聶人王終於有表情。
是笑。
冷笑。
“你我各為劍、刀而生,這一生註定應專情於刀劍、極情於刀劍,除此之外,心中實不該再容下世上其它一切。”
“包括,兒女之情。”
“然而,你卻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身為一名劍客,卻對劍不忠,反移情於人,豈不可笑?”
“無怪乎你永遠敵不過你的師弟……”
“無名!”
聶人王的話語,字字誅心,令破軍面色時紅時白。
尤其是,最後一句話,最後兩個字,被聶人王說出口后——
更是徹底暴走!
敗給無名,而且是,一敗再敗。
這,已是破軍心中永遠的痛,永遠的刺!
此刻被聶人王揭開傷口,試問他又如何能忍?
“聶!人!王!”
“我要殺了你!”
背上長生劍自動飛鞘而出,被其緊握,挺劍急刺聶人王。
——這一劍的風情,絕不遜色於斷帥家傳劍法蝕日劍法第八式“火麟蝕日”,甚至猶有過之!
滿室劍光中,映得顏盈花容失色,亦照映得聶人王面色發亮。
只是再亮,終究不及他目光明亮。
那是一種興奮、激動之光芒!
“來得好!”
是的,來得正好,他已恭候多日。
破軍,一個可謂比之斷帥更強的勁敵。
眼下,經過這幾天情緒醞釀而使得體內獸血沸騰的聶人王,已然處於瘋魔狀態。
唯是他的瘋魔狀態與聶家歷代前人不同,竟然能夠保持清醒的神智,這一點亦早已在與斷帥一戰時得到驗證。
此前他想不通個中緣由,此際自然也仍還沒有答案。
不過這已不重要。
只需要知道一點,瘋魔狀態,能夠給他提升至少十倍之功力,便已足夠。
常態之下,他決計不是數年前就能夠與無名比劍的破軍之敵手。
如今麒麟血爆發,難道他還不是破軍對手?
答案是——
不可能!
手中雪飲一聲輕吟,一式“桃枝夭夭”,以柔克剛,便將破軍氣勢如虹之縱橫劍氣卸至一旁。
只不過這落至一旁的劍氣,強大威力卻將卧室——不,是整個房子——的一邊打崩坍塌。
所幸顏盈在刀劍相交之際終於反應過來,及時奔逃出屋外,這才幸免於難。
此際,她人在院中,與本就在院中洗髮的聶風,以及聞聲而出的左鄰右舍,一起眼望煙塵之中已然交鋒起來的聶人王、破軍。
不同於鄰居眼中儘是驚懼駭然之色,不同於聶風滿目愕然,她眼中並無絲毫懼意。
那目光,一如數天之前暗窺聶人王、斷帥大戰時般明亮如星。
重點當然聚焦於聶人王身上,哪怕先前聶人王所言對她實在過於絕情。
她當然也並不在意。
她更在意的是,聶人王,是否能夠勝過破軍?
破軍雖然籍籍無名,但她深知對方實則實力深不可測,若非如此,十天之前,她亦不會動了想要隨其私奔之心思。
蓋因她很清楚,破軍若是想,隨時便能夠在江湖上打響名堂,對比早已沒落的北飲狂刀,一個上山,一個下山,毫無疑問自然是選前者。
唯是一切之事,全因這十天之中於聶人王身上發生莫名而又巨大之變化,而徹底改變,可謂計劃趕不上變化。
心中天平,早已從破軍傾斜至聶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