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不圓滿的團聚
王玉婷到要看這幫警察要把她扣多久!不過還真是個麻煩的事,自己沒身份證,也沒證明人,簡直成了個“黑人”,怕的是這幫警察要把她當成偷渡客了。
門突然被拉開,林隊站在門外,“王玉婷是吧?出來認人!”
認什麼人?王玉婷驚住。難道神通廣大的人民警察找到她的親人了?林隊說道:“我們通過你拔的電話號碼找到機主了。自己去看你們認不認識。”
大廳里坐着人中年男人,穿着灰色夾克,頭髮有些蓬亂,還戴着近鏡眼鏡。他非常老實,警察叫他坐下便坐下,叫他喝水便喝水。王玉婷第一眼便認出了他。“陳叔叔!”這個人就是陳永義,陳志的父親。見到他太高興了,她差點撲上去抱住他。不過陳永義看着她卻是茫然,“你是誰啊?”
“我是王玉婷啊!”王玉婷指着自己的臉,“你不認識我了?”她恍然大悟,自己在古代呆了十多年,早長變了,不過大體相貌應還在,“你仔細看看!十多年了,認不出我很正常,但我真的是王玉婷,我從古代回來了!”
陳永義聽說“古代”,立刻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林隊只當他們說的是神經語言,問道:“少在我面前對暗號!他叫什麼?”
“陳永義!”王玉婷答。
“答對了!看來你們真認識。她是什麼人?”林隊又問陳永義。
“這個……”陳永義不知該怎麼應村警察,剛才王玉婷都叫他叔叔了,只得說:“是我侄女。”
“你侄女還真大啊!比你小不了多少啊!”林隊疑心極重。
“輩份高。我的輩份高。”
“有證明嗎?”林隊問。
要是有證明,還用得着跟他廢話嗎?王玉婷當即想暴打這個警察。這時一個腆着啤酒肚,穿制服的的幹部走出了辦公室,“小林啊!還在為這個案子操心?”
“李局,你怎麼關心起這種小案子了?”林隊恭敬地問。
局長很慈祥,很親民,“正因為是小案子,就不要花時間了。剛才宋女士來了個電話,問我把陳先生叫來局裏什麼事,所以我來問問。陳先生既然在這裏,給宋女士回個電話吧,省得她擔心。”陳永義點頭答應,進了辦公室打電話。
宋女士?王玉婷琢磨,難道是媽媽?她大感不可思議,媽媽居然回來了!
陳永義在辦公室里沒呆多久,出來說:“李局長,宋瑜有話要對你說。”局長愉快地去接電話。
真是宋瑜,真是媽媽!王玉婷驚喜,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見到親人。媽媽出現了,她很快就能一家團聚。
只聽見李局長在辦公室中說道:“好!好!這種小事哪用得着你開口!我們都是老同學了,說這些幹什麼?請我吃個飯就行了,不用感謝,不用,不用……”李局長客氣了番,出來對林隊說,“小林啊!一場誤會,這是宋女士的親戚,到城裏來投靠,把證件弄丟了。”
“可是,李局,她身份可疑……”
“哪有可疑了?是宋女士的親戚,宋女士已經親口承認了。宋女士是社會名流,她的擔保還不可信嗎?”李局長有意拍了拍林隊的肩。林隊“哼”了聲,收了卷宗,不管了。
王玉婷和陳永義離開警察局,一輛黑色轎車已停在外面等着了。車上坐着個穿白色小西裝的中年女性,她摘下墨鏡,以久違的目光注視着他們。
“媽媽?”王玉婷認識她。
宋瑜一直盯着她看,她早已認出她是誰了,但卻沒有相認的激動。王玉婷也是,並不激動,所有情感都只是在暗涌。
回到陳永義的研究基地,那箇舊倉庫。王玉婷洗了澡,換了現代衣服,好久沒用過熱水器了,洗起來特別舒服。她足足洗了兩小時,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望着明亮的燈泡。王玉婷很長段時間都不相信自己真的回來了。
說起十多年的經歷,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從她到了古代開始說起,宋瑜和陳永義認真聽,王玉婷講到了一場又一場戰鬥,一個又一個陰謀。故事曲折連環,驚心動魄。講到悲傷之處,她回想起往事,也會情不自禁傷感起來。
聽了王重陽的結局,宋瑜很長時間說不出話,儘管早沒了感情,但畢竟夫妻一場,王重陽那樣的人早有死於非命的心理準備,可怎想死得這麼冤。“兇手真的是科尼利婭嗎?這件事有古怪,決不是她一個人做的,另有真兇逍遙法外。”
“我也這樣認為,回來就是為查清那件事。趙弄潮也十分古怪,他總是有意阻止我追查真相。難道里而有不可告人的重大秘密?可惜,他已經死了,再也不能告訴我原因。”王玉婷非常遺憾,爸爸死得不明不白,他也一樣死得冤枉。王玉婷很懷疑最後那場火不是意外,趙弄潮的仇人不是從羅馬追來了嗎?會不會是他乾的?她要查清所有事。
“說起那孩子,也挺可憐。他為我們做了這麼多事……”宋瑜感慨。
“趙弄潮的事,他的父母知道了嗎?”王玉婷不希望趙弄潮的死訊被他的父母知道。
“現在說不說都一樣。”陳永義嘆了長氣,“趙弄潮去了古代后,他的父母就來找他。我對他們解釋,他們根本不信,只認為他被你拐走了,因為你也失蹤了嘛!他們四處找,最後在外地出了意外,車毀人亡,都去了。”
王玉婷震驚,沒料到是這麼個結局,難怪趙弄潮家的電話已註銷了。這樣也好,如果知道兒子的死訊不是更傷心?
陳永義告訴她,趙弄潮住在研究室那段時間,用的東西還放在房裏。王玉婷推開房門,裏邊的擺設一切如初。他帶來的東西不多,除了日常用品,還有些書放在書架里,全是有關羅馬歷史和風俗的書籍,保護得很好,包着書皮,在書脊上工整地寫着書名。其中有幾本名為“編年史”的書,王玉婷取出其中一本好奇翻閱。這一翻,竟發現這不是書,而是趙弄潮的日記。她不禁發笑,藏住一棵樹的最好方法是把它放在森林裏,這種藏日記的方法只有趙弄潮才想得出來。他把書和日記都用書皮包上,放在一起,誰分得清哪是書,哪是日記呢?
看來為了防止趁自己不在時,父母偷看日記,他把近幾年的記錄都搬來了,王玉婷把它們都找了出來。
在趙弄潮的日記里,她看到了另一個世界,趙弄潮的內心。這個風光無限的優秀學生,在光輝背後,在內心深處,隱藏着常人不可想像的精神壓抑。他每學期都是第一名,國內外獲獎無數,是學校的希望之星,父母畢生的心血與指望,所有人稱他為天才。然而他並不開心,他患得患失,害怕做得不好,讓抱有期望的人失望;他曲高寡合,真正能與其相處的人極少;他渴望釋放青春,卻被禁錮在各種比賽和學習中;直到他遇見了她。
王玉婷是另一種極端,她從不在乎成績排名,從不在乎學校紀律,從不尊敬師長,許多同學害怕她,但也有許多同學擁戴她,她想做、能做、敢做,連法律都可以藐視。這些都吸引住了渴望自由的他。因此,他叛逆了一次。其實回想起來,當初只所以同意與趙弄潮交往,不過是虛榮心作祟。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良少年小混混多的是,但趙弄潮這樣的“天之驕子”卻百年難遇,因而才有了這麼奇怪的早戀組合。那時兩人都還是半大小孩,哪懂什麼感情。後來,她對別的男性有了好感,到是趙弄潮,無論時空如何轉變,這些年來,對她的忠誠始終沒有變過。想來,虧欠他的太多了。王玉婷合上日記,閉上雙眼,回憶起舊日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