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街邊閑話
酒鋪老闆和小二早巳在門口等待多時,站在酒鋪老闆旁邊還有城門守軍頭領張大哥這個稀客。今天張大哥竟然在酒鋪來作東待客,站在門口笑着歡迎這一檔子客人,這可是稀罕事。
“請進請進。”張大哥熱情的和大家打招呼,這十八個人無論主僕,都緩緩的進了酒鋪大堂。
當然西徑關的酒鋪,所謂大堂,就是有肆張方桌,八條板凳而已。
看看時辰,已經到午時了,也不等張大哥安排,酒鋪老闆就招呼着小二端出來了些煮好的面出來。
“大家舟車勞頓,先簡單打了個尖。”老闆笑道。
“今晚張大哥做東,請各位賞臉入席,下午大家就自己在大堂稍作休息,房間足夠,都在二鋪,晚飯後再交鑰匙給大家。”
“下午要出門的最好不要走遠。畢竟是西徑關。”
李昭在這群人進酒鋪之前,早和王韋溜進去了。環首一看,竟然沒有找到劉平,看來這個小子的斥候還當得不錯嘛,一眨眼就不見了.
兩個小子躲在二樓的拐角處,在兩個木頭縫之間,往大堂看去.第一眼就看到那個穿鎧甲的武將,那個武將看到李昭和王韋,眼神就變得柔和起來,微微的笑了笑.
白衣女子和侍女坐了第一桌,長者和武將坐了第二桌,羊角辮女孩和那位中年男子坐第三桌,旗手,賬房先生和兩位馬夫做了第四桌,其他人等,都分別站在各自主人或相關人等的背後,一個個好像是一根木樁一樣站着,背非常挺拔,一看就是練家子。
每一桌都沒有坐滿,但是其他站着的人沒有一個吭聲,默默各自吃了面,依舊各自站好,就好像他們站着就是天經地義,彷彿在這個酒鋪里今天除了站着他們暫時不會做其他事了。
羊角辮女孩註定是坐不穩的,一會兒就開始在酒鋪里走來走去,羊角辮走到櫃枱里,把酒鋪老闆的算盤噼噼啪啪撥了一會兒,可能只是覺得無聊,也不太會打.轉身便嚮往酒鋪外面走,可能想出去玩一會兒,中年男子在她出門時跟在身後。酒鋪里沒有一個人對此說一句,就如他二人同是不存在一樣。
李昭自從那個女孩出現以後,就目不轉睛的盯着她,待到要出門時,忍不住就從2樓往下跑。
李昭很少有這種舉動。他從小到大,做事都非常冷靜,畢竟是父母雙亡,姑姑說過,男孩子一個人要學着長大,啥時候都不要太激動。遇事不要急,任何事情都要細細的想一想,再做。有時來不及了,也要邊做邊想,事可做錯。可是今天李昭就做不到,他就想把花開的消息告訴她,問一問,什麼時候把花交給她。
趙先生經常對他說,人立於天地,無信而不立,說了要交給她,就一定該做到。
走到追到門口的時候,小女孩已經走出了十幾步了。
“花開了!花開了!”
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好還是這這句話.
羊角辮兩個辮子,輕輕地一甩,微微側過身回首,一看到李昭,眼睛一下就亮起來,兩個眉毛微微的翹了翹.
笑眯眯的,羊角辮一身白衣,還是把兩隻手背在背後,慢慢的踱過來。畢竟他和李昭一樣高,開口道:“開了?!是什麼顏色?”
“粉紅色。”
“幾個花瓣?”
“十五瓣。”
“花蕊呢?”
“雄蕊是黃色,雌蕊是紅色。”
羊角辮眯着眼笑了。
“哦,這是長孫敬叔叔,那天忘了給你們介紹。”
羊角辮,回過頭對身邊中年男子說道。
其實中年男子,比李昭心裏更震撼,這位小女孩的驕傲,那是出了名的,能做他的夥伴,是多榮耀的事。就是她家裏的有些親戚,好像有時她都還不樂意一起玩呢!她的利害是出了名的,只要是她身邊的人,就會服她,包括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開始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男孩:布衣,整潔,眼神明亮。
李昭對中年男子微笑着點了一下頭:“長孫叔叔好。在下李昭。”
街邊起了微風,女孩兩個羊角辮上的兩條白色的絲巾又輕輕地往後飛起來。
“那些小傢伙都取好了名字了吧?”
“嗯,一共十三個,取好了十個,還有三個我想留給你取吧。”李昭回應道。
“嗯。”
“後面我不會回家,他們都先放在你那兒吧,今天我有事,就暫時不賞花了。”
李昭沒有聽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也沒有想再去問為什麼,反正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心裏覺得,她說的是不會有錯的。但是這句話里有一點他聽懂了,她說的他們,就是指花和十三個石子。約定還是沒有全變,變了一部份。
“昭昭。”姑姑在叫。
李昭回頭一看,原來姑姑剛才從酒鋪外面回到酒鋪門口,正好看到李昭。“老鄭的酒錢收到了嗎?這孩子,你帶沒帶鑰匙?我看看。”
看到李昭帶了鑰匙,姑姑才放心的往酒鋪走去,一邊走一邊回頭說:“今天我忙,你自己在外面對付着吃。”
順着對羊角辮微笑了一下。
李昭也對羊角辮笑了笑:“哦,我要去找老鄭收酒錢,呆會兒見。”
羊角辮點了一下頭。
這時候王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對李昭說:“老鄭?”
王韋可怕鄭叔了。
兩個小孩一起從酒鋪來到了街尾木匠鋪的隔壁。一間小屋子,一個破門板。
王韋不知不覺站在李昭的身後,李昭敲了敲門:“鄭叔,鄭叔。”
哐的一下,門就開了,滿臉鬍鬚的彪形大漢一下就冒出來兇巴巴的說:“哪個小子在嚎?!”
“鄭叔,姑姑叫我來收酒鋪的酒錢。”
一看到是李昭,彪形大漢,一下就改了一個語氣,好似平靜下來,說:“嗯,等一等。”
像一個大熊一般,回到屋子裏一陣倒騰,聽着裏面砰砰嘭嘭的,彪形大漢手裏就冒出了幾個開皇五銖。
一把拍到李昭的手裏,李昭覺得連肩也一塊兒被拍掉了一般,好大的勁!
王韋在旁邊看得冷汗直冒。小木匠覺得如果是我,是不是這手就要了傷筋動骨了。
王韋拉着李昭的手,飛快的往酒鋪走,好像後面有什麼人在追一樣,真是從骨子裏怕了那個老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