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梅克絲

逃跑不是我的主意。

能逃到哪裏去呢？我們根本無處可藏。

最先提議逃走的是扎克，他是我們小隊的隊長，我知道他計劃了很久。

當迷霧從實驗室深處湧出，所有人都亂成一團時，扎克看到了機會，他命令小隊隊員全體分散行動。

我想他的意思是能逃出幾個算幾個吧！

當我逃離實驗室時，回頭看了看個這生活了9年的牢獄，風中隱隱約約飄蕩來絕望的慘叫和駭人的低吼。

似乎再沒有什麼人能逃出來。

所以我想，我得謝謝扎克，他的決定救了我一命。

然後，我遇到了米茜。

……

外婆康妮深深地吸了口氣。

此刻是清晨4點，她穿着碎花睡袍，圍着一塊手工編織的圍巾，坐在自己家的沙發上。

對面，已經藏起武器，換過衣服的米茜毫無形象的在沙發上盤着腿，興緻勃勃的打量着房子裏的編織壁掛，好像9年來第一次見到一樣。

就是不看她。

而米茜身邊的另外一個小姑娘，以標準軍人的姿態坐在沙發上，身上穿着米茜的套頭衫、牛仔褲和球鞋，因為小了一號，所以顯得緊繃繃的。

外婆張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又嘆了一口氣。

“所以說，你還是去了那個軍事基地……一個人？”

“沒有”米茜矢口否認，“我是在荒原上遇到梅克絲的！是吧？”

她轉頭問梅克絲。

“那你半夜溜出去是做什麼？練車嗎？順便說一句，你最好趕緊把赫謝爾家的皮卡還回去！”

“他的傻兒子抱着雞嚇唬你的外孫！他老婆還跟你打了一架！”

外婆終於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沒有和你……”

她又忍耐了一下，放低聲音：“我沒有在和你討論鄰里關係！米茜·庫珀！！！”

“我很抱歉”米茜沉默了一下，說到：“但是我覺得這件事可以稍後討論，梅克絲帶來了重要情況——關於獅身人面計劃實驗室。”

“告訴她，”她向梅克絲點了點頭。

外婆也無奈的看向梅克絲。

“獅身人面計劃的目的是為了製造出超級士兵，米茜說這些你們都知道了。”

梅克絲的聲音有些清冷，語氣中帶着軍人的特有的乾脆果決。

“但那裏還有其他項目，我不知道詳情，但是聽實驗室的研究員偶爾說起過，似乎是和地下隧道有關。”

“今天我們小隊正在基地邊緣進行室外戰術演習，基地的另一側突然冒出團團白霧，很快就籠罩了大部分基地。”

“你們趁機逃出來了？”

“逃跑是扎克計劃了很久的——扎克是我們小隊隊長，當迷霧湧出時，基地警報也響了，但是只響了很短時間，按照條例，警報響起應該立刻進入戰鬥位置。”

梅克絲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對於我們來說，所謂戰鬥位置就是回到宿舍——有鐵柵欄的那種。但迷霧來的太快，所有人都反應不及，只有扎克在迷霧籠罩前的一刻，下達了執行A計劃的命令，”

她解釋說：“A計劃就是逃離計劃，翻出鐵絲網，分散逃離。”

“真是沒有創意的名字”米茜吐槽道。

不理會米茜的吐槽，外婆的神情變得有些凝重，“跟我說說那些白霧。”

“你不用問她，”米茜接口道，“我知道你想的，我聞了聞，有硫磺味，

但是很淡……擴散了大約三公里就停住了，應該到了極限，天亮后就能散去。”

外婆聽后，稍稍放鬆了一些，隨即又皺起眉頭：“你什麼時候看過我的《地獄之書》，我記得那是拉丁文……”

米茜看着她，一串流利的拉丁文脫口而出。

系統加持的天才就是不用解釋！

米茜轉頭向充滿疑問的梅克絲解釋道：“這句話的意思是：吾之幸運、彼之不幸，你的幸運逃脫，來自實驗室倒霉的實驗——他們不是研究地下隧道，他們打通了地獄的通道。”

穿越者經歷過的大部分世界中，“地獄”只存在於概念中，從來沒人真正去過地獄；而一小部分的可以和地獄聯通的世界，也沒有什麼危險，因為世界的規則是極為完善的，“讓地獄降臨人間”這件事，哪怕是魔王也辦不到，只有一個倒霉的世界是例外：傳說中的惡魔大菠蘿三兄弟，費盡心思，終於來到人間——但立刻被天堂資助的英雄們打了個滿頭包。

實際上，當一個世界真的有地獄降臨人間，就意味着末日的到來，至少提前一百年就開始不斷的有乾旱、洪水、蝗災、流星火雨在人間出現，要將人間糟蹋的差不多了，地獄的空間才具備完全打開的條件。

外婆其實也只是在書上看到過理論和傳說。

米茜當年可是和魔鬼干過架的，所以她心理更加有數——那個倒霉的實驗室估計無意中找到了一個極為狹小的空間裂縫，並用不知道什麼方法把它擴大了，地獄氣息泄露出來，和人間的氣息一相遇，立刻就起了反應，生成了濃霧。

但這樣的裂縫是違背了世界規則的，很短時間就會消失，就好像鑄鐵器上一定會有些氣泡孔，世界規則不會去理會，可如果這些氣泡孔裂的大一些了，那麼世界規則就會像鐵匠一樣把裂縫修好。

但是對於被地獄迷霧籠罩的地方來說，就是極為不幸的，單單地獄的氣息就會腐蝕一切，而地獄生物……地獄中生活的絕不僅僅是魔鬼，很多強大的生物會衝出來，可能僅僅是因為好奇，也可能是因為想換換食物口味，有智慧的怪物會在裂縫彌合之前回到地獄，沒有智慧的、貪戀人間的，在迷霧散去后就會被規則消滅，連渣滓都不會留下。

即使最狡猾的魔鬼，也只能藉助人類的皮囊才能在人間行走，並受到人間規則的束縛。

話說回來，穿越者米茜不也是這樣嗎？

穿越到一個世界，就要有一個新的身體，還要有符合這個世界規則的系統，而其他世界的系統，就要慢慢打補丁，以契合這個世界的法則。

“你和你的朋友們有極大的可能會被標記為MIA（戰鬥失蹤人員）”米茜大大咧咧的拍拍梅克絲，“恭喜你，徹底自由了。”

外婆也點點頭，對梅克絲解釋道：“獅身人面實驗室大概率不會再有人逃出來，迷霧散去后，很多人連屍體都不會留下，政府很有可能出動黑衣人部門來善後——那要等他們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就意味着你和你的隊友們如果不自己主動暴露，就沒有人再知道你們的下落，如果更幸運一些，可能來處理的部門根部不知道你們的存在，畢竟這樣的人體試驗在法律上還是被禁止的”。

梅克絲卻一時沒有反應，自由來的太過突然，她一時不知道該去怎樣慶祝和享受。

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直升機的引擎聲，看來美*軍終於反應過來。

米茜跳下沙發，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這一夜終於過去了。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