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四 最後的金山歌舞會
六個小時后，大家都出來了。
韋良意仍然老樣子，冷着臉的樣子好像是在刻意模仿顧旭明似的。
但只要是熟悉他倆的人，還是能看得出來明顯的不同之處。
韋良意的冷，好像是零下攝氏度的溫度。
顧旭明的冷，則像是沒有生氣的冷。
一個表示極端的情緒，另外一個則是沒有任何的情緒。真要算起來，兩者算是南轅北轍。
陳家三姐妹，陳阿美、陳阿悌、陳阿青三人從屋子裏面出來。
他們出來看到的是顧旭明和周凝曼兩人坐在顆巨大的石頭上面，背靠着背，互相凝望沒有相干的兩個方向。
他們維持那個姿勢顯然頗有些時間，姿勢凝固的像是穩定的沒有生命的雕像。
見面他們出來，顧旭明站了起來，略略一收拾。
面有玉相，白衣勝雪。站在那裏，彷彿是一位不通劍道、悲觀厭世、鬱鬱寡歡的翩翩貴公子。
就那麼站在那邊，有種被世界排斥的軟弱，能激發大部分女人天生的母性。
顧旭明原來就長得秀氣，但從來不顯得軟弱，但今天早上這副樣子，雖然僅僅只是這麼一會兒，但也是極為顛覆人設的片段。
顧旭明領着他們，向著海那邊過去。
海風吹着大家的頭髮、衣服，飄飄作響。
空氣中，除了潮濕，還有一點輕微的鮮活的氣息，那是海中生物的微弱的氣。
原計劃里，是三位劍聖直接御空飛行，陳阿美和陳阿青做後勤工作。這點是之前顧旭明就說過的，安排得算是很合理了，大家都沒異議。
他們先是到了海邊。
海水碧空澄靜，比起災變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顧旭明彎下腰，伸手入海。
冰冰的水拍着他的手掌手臂。
他望向海那裏，心裏生出了一種無法言語的恐懼。
原來那種找不到須彌山的錯覺突然發酵，連結上此時突然生出的恐懼上面。
受這種情緒影響，他的意識有點迷迷糊糊，渾渾噩噩。
腦子裏突然閃過一些極為奇怪的畫面：他們集合，然後出去尋找須彌山。來來回回，反反覆復。
每次都是同一個地點，同一批人，只有時間上有區別。
那是前後數百年的時光里，他們總會走到這裏，來到海邊，做同樣的事情。
顧旭明猛地回神，從那種奇怪的畫面里抽離出來。
“我以前來過？”顧旭明自言自語，“我以後也來過？”他陷入極度迷惑不解當中。
分不清是幻鏡還是真實的記憶。
沒有答案。
碰到這種意外，他不得不多想。
“難道是因為修為到頂之後再加上鎖情咒的影響，產生了心魔？”想到最後，顧旭明覺得這個判斷才是最真實，可能性最高的原因。
周凝曼顧旭明蹲在那邊用水撥弄着水，不由催促道：“什麼時候出發。”
顧旭明在他們的視線里站起來，長呼了一口氣，眼睛盯着大海，半響無言。
見他似乎還有什麼難解想法，氣氛就有些凝重，大家都集體進入沉默當中。
過了挺久，顧旭明突然說了句很奇怪的話。
“我們回去吧。”
周凝曼等人不禁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哪裏出錯了。
“回去？”陳阿青下意識道，“不去找那個什麼山了？”她用手整理了個頭髮，“師父，不是說好的嗎。”
顧旭明像是在解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不能去找，起碼不能由我去找。我直覺的內容越來越多，但歧義越來越多。找到須彌山，一切終結。這個終結，現在已經不能確定是在表示什麼意思。
”
顧旭明說到這裏，微微一頓。
“終結，可能是終結末世，迎迴文明。但也有可能，是終結一切，世界歸於混沌。”
“世界歸於混沌？什麼意思。”陳阿青皺着眉頭，馬上想到是什麼意思，“所有人，都會迎來終局？”
顧旭明點點頭，顯外，就是這意思。
各人自然是倒吸一口氣，不知道再說什麼。
寂靜中，周凝曼道：“你回去，我去找。”她迎向眾人目光，極為平靜，“不能放棄任何希望，讓我去嘗試尋找。”
“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顧旭明反問。
“是的，我很清楚，讓我出海吧。”周凝曼回答道。
陳阿青展顏一笑道：“周姐，加我一個吧，總得有人負責點其它事情，保證後勤工作。”
拋去任何有感情因素，這好象就更最好的選擇。
顧旭明望向大海深處，心中升一起一種失去什麼的空落落的感覺。
對那些無法改變的事情，不能改變，能證明什麼東西？
“我們回去吧。”他說道。兩手在劍鞘上扎了個死結，再交叉抱手，轉過方向，往過來的方向走去。
儘管顧旭明不想承認，還有很多種理由來證明一切都向良性的方向發展，但是他也知道，失敗有很多種，這是其中一種。
出河清府，回中晉金山庇護所。
如今的金山庇護所，可以說是日新月異。他那麼久時間沒回去，金山已經徹底變了模樣。
它佔據原來的三鎮之地，熱鬧程度和人口佔比，比文明世界的任何一座城市都要擁擠。相應他的，他的繁榮程度也遠超當時，是現在人類最集中的區域。
金山地位，今時今刻仿若人類的中心世界。任何一項變動，都能輻射到四大洲所有的人類聚居地。
金山的中心，以圓形為體，繞成一圈又一圈的綜合體，屬於活動區域最密集的地方。
最核心，是原來的地下世界。不是精英和特殊背景，是沒辦法定居的。就是想要參觀或者暫留，都需要各種資質。
隨隨便便進去，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但每逢重大節日，金山世界就會有選擇性的開放。
顧旭明歸來之後，那個重大的節日便有了。
那是原先就商量好，但屢次延期舉辦的、一年一度的金山歌舞會。
顧旭明保證，不管任何原因，這一次絕對不延期。
隨着規模的發展，如今的金山世界的人口因為不會受到怪物的荼毒，已經是爆髮式的增長。大都是通過各種途勁千辛萬苦過來的人，但也有部分在安定的生活里增加的人口。
再一次舉辦金山歌舞會，規模自然是成倍增加。
籌辦時間是半個月，舉辦時間也是半個月。
由顧旭明親口保證，資源權限全部放開，氣氛已經到位，所有人都全身心投入這次表演當中。
參加節目，既愉悅自己，又娛樂他人。而且說不定，被某位大人物看中，會有改變命運的機會。
觀眾們更不消說了，看熱鬧不嫌事大，何況是如此盛況。
聽說到時候很多設備設施，會使用珍貴的黑土裝修，會達到夢幻級的效果。
萬眾期待中，為期30天的狂歡，從現在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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