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沒上當
一連五天，金軍都沒有攻城。
就在磁州城下躺平。
別說城內的宗澤不知道出什麼事情了。
連城外的李敬也感覺莫名其妙。
他根本不知道，洛陽鏟打的餡蹄坑空洞，密密麻麻的，把完顏宗望和麾下一干悍將嚇住了。
金軍縱橫華北，靠的就是鐵騎兇猛。
如今，那個缺德冒煙的，發明的這種地上打孔洞的方式，還塞上幾顆乾草掩蓋，專門陷落馬匹。
一旦推廣開來。
宋軍全部用這種方式，靈活的在兩軍陣前，在自己營地，防守城池周圍挖滿密密麻麻的坑洞。
金國的騎兵，如何去衝鋒陷陣。
身經百戰的完顏宗望這幾天臉都是黑的！
對上這種戰法使用嫻熟的宋軍，金軍將完全失去壓倒性的優勢。
鐵浮圖也好，拐子馬也好，必須要配備步軍開路。
這特么叫什麼事啊？
如何克制對手此種戰法，還不損騎兵速度，衝撞的優勢？
哪個教教我？
重點是，麾下那麼多將領，軍士，一個個圍着陷蹄洞轉了幾天，愣是沒想出宋人怎麼挖出來的。
這洞口很窄小，卻非常深，只要人行時候注意，就不容易受傷，馬就不一樣了。
很難想像，幾個時辰挖這麼多，還投入使用。
完顏宗望叫來輔軍中的遼人，漢人，沒有一個能用工具挖出來同樣口徑和深度的坑，手慢慢掏也掏不出這麼深。
不過他確定了一件事情。
城外絕不是大隊人馬。
對手裝備精良，訓練有素。
就藏在太行山東麓，偷襲金營的宋軍人數絕沒有超過一千，他們就是從這張家店關押的宋人來的，多半是宗澤那個老不死在城外佈置的後手。
前幾日失蹤斥候，兩百人馬隊，肯定也是這夥人乾的，他連忙給各軍下令，不準向磁州城西方向劫掠，斥候也不要派了。
磁州歷來是宋朝工業重鎮，鼎盛時期工匠十萬有餘。
人不多，火炮多，這樣的事情發生在磁州很正常。
眼看着城外炮火輝煌，他在城牆上觀山景。
完顏宗望閉着眼都能想像其得意洋洋的丑笑。
再次讓人送來漢奸們遞送的宗澤資料，以及宋朝幾個主戰派大臣對宗澤的評價。
完顏宗望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才上任不到三個月，此番守城，宗汝霖驚才艷艷，其人其才，絕不在李綱之下。
你特么不去山西阻擋完顏宗翰，跑東路跟我較什麼勁。
既生望，何生澤。
你在這裏掐住東路咽喉，縱使可以輕易繞過，我如何能放手縱兵南下。
鬱悶的完顏宗望書寫了一封信。
詳細上報了磁州戰況，附上抄錄的宗澤此人生平往事及其同僚評價。
讓快馬儘快送到四叔金太宗那裏去。
磁州宗澤不死，如同大宋西軍一樣，都會成為大金果腹心之患也。
滅殺此僚，弱宋再無匹敵大金果鐵騎之對手。
五天時間，送到南京的上書還沒有回復，完顏宗望都不着急。
可是山裏的李敬急了。
沒記得金軍圍困了磁州多久啊，怎麼還沒南下。
馬幫人少，本來就沒多少糧食，前幾天伏擊金狗，殺死馬匹的馬肉還沒來及的風乾。
就被剛加入馬隊的七百多精壯吃的差不多了。
眼瞅着兵器也打造出來，弩弓人手一支，長槍人手一支。
箭矢無數。
官辦鐵廠所有的木炭，硫磺，硝石等原料被他安排人全部攆成了火藥，不是裝進了手雷。
就是定裝包好，等着灌入虎尊炮。
精壯都是金狗從井徑方向一路擄掠過來的，同時天涯苦命人。
很快都熟悉了，列隊走路也不順拐了。
忍受着陳仁俊的刁難式訓練。
巴望着殺金狗，為家人報仇。
聽說李敬想要回山東，一群人都炸了。
黃燦第一個跑來，不問緣由，口水噴到李敬臉上了。
“二郎，我敬重你抗金英雄，你豈能虎頭蛇尾，半途而廢！磁州雖暫無糧草之憂，可禁不住金軍長久之困。你不能棄宗知州而去！”
“你走了，我要告發你，包括你章丘李家，什麼名門望族，狗屁的錦繡詞文，國難當頭之日，只顧一己之私，擅動朝廷官坊材料，劫掠官坊鐵料！”
眼瞅着小老頭跳起來指着李敬鼻子罵。
本來還想來問清楚李敬緣由的陳仁俊搖着頭，坐在了旁邊觀望。
李敬是真沒想到，如此一個一心為大宋鞠躬盡瘁的老頭，怎麼會落到金人手裏。
居然還被自己完好救出來。
看這樣子，也不像是被金人策反，送回來逼自己去送死的。
“黃大人，你不可能不知道，我之馬隊，糧盡了？”
當初打了個伏擊戰，弄了兩三千斤馬肉，可扛不住七八百新兵，二百馬隊，廂軍的人一起造。
從張家店救出的附近百姓，順着黃燦派人指引的路徑上山，因為沒有吃的，又回來了。
幾百人順着懸崖天然煙囪升起的煙霧，還找到了這個廢棄工坊的山谷。
這還只是一批，還有幾批也因為沒有吃的，在周圍找吃食。
眼瞅着餓的眼睛都冒綠光的百姓，李敬是真被嚇住了。
總不能留在這裏，看着易子而食的悲劇發生吧？
黃燦也知道李敬把馬肉和收羅到的官坊存糧，馬隊糧食一起分給入伍的精壯，連山上逃下來的沒糧的百姓，到了這個廢棄工坊也有一口飽飯。
對這個只做不說的十七歲少年，充滿了敬佩。
可是，在他眼中，就算是自己跟李敬所帶的人全部戰死，也沒有磁州之圍重要。
“二郎，你智慧超群，設法解了磁州之圍，斷糧一事迎刃而解！”
黃燦也弄不到糧食，第一次金軍南下之戰時候，邢部尚書王雲做的一手好死，在途徑磁州、相州兩地的時候，下令拆除了城外的民居，將民眾全部內遷到了城中，同時將軍民口糧也運到了磁州、相州城中，防止金兵搶奪充續軍資。
挨着城邊的房子都被拆了，遠一些的住戶口糧也被劫掠了。
別說守軍征糧，就是官辦工坊工匠用錢糧買，也只能去其他地方買糧食。
“黃大人，容我為二郎說句話，張家店大張旗鼓救人，二郎是存心引金兵西進搜山，可是那金軍都統完顏宗望非庸將，至今沒有派馬隊進山，二郎也是沒有辦法！”
李俊走一步看三步，嘴上一直沒說。
陳仁俊也是事後回想李敬用兵鋪排，才明白他的意圖。
剛整編的義軍，戰意沖宵，有些出乎李敬的意料。
眼下打不得啊。
加上救出的精壯，哪怕一千人一起趁着金軍攻打磁州出擊，也是雞蛋碰石頭。
“二郎，弟兄們不想就這樣回齊州，我等齊州好漢，當與金狗死戰到底，為國捐軀，九死無悔！”
“說的好，我為陳押正喝彩，我上書之時，定附上陳押正之言，若陳押正為國捐軀，我當上書朝廷，養你家小！”
搗什麼亂啊！
李敬看着兩人情投意合，相互吹噓，心裏惡寒。
心煩意燥的走到外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