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信
某處下水道中，艾倫·梅勒靠坐在稍微乾燥的下水道壁上，大口的呼吸着渾濁惡臭的空氣。
他面色蒼白，衣衫襤褸，左臂到肩膀齊根消失，一隻眼睛也用紗布包裹着。
“該死的琺·阿蒙！該死的阿蒙帝國！”
“還有該死的第一機關！”
“你們都是罪人，都是拒絕讓世界回歸正軌的罪人！”
他不斷咒罵著，面相兇惡。
忽的，他突然起身，轉頭向下水道深處看去。那裏正有一群人慢慢走出，穿着迥異於薩拉王國的服飾。
“是塞倫那邊的風格……”艾倫·梅勒眉頭皺了一下，忽的看到了那群人耳朵上都掛着一條蛇狀的耳墜，未被紗布包裹的眼睛突然閃過一絲精芒：“憂鬱的蝮蛇？他們來薩拉幹什麼？”
……
“怎麼樣？有發現憂鬱的蝮蛇成員嗎？”
第一機關辦事處，查理斯先生對一個面相英俊的青年男子問道。
“根據最近的入港信息，我們篩選出三十四個塞倫人，其中八個是和米勒先生一家同日或者一個月內入港的。這些人裏面，有兩個人確定是超越者，而且他們耳朵上都掛着蝮蛇耳墜，我們猜測他們就是憂鬱的蝮蛇成員。”
“他們現在在哪？”
“他們四天前在七月街出現過。但是目前不知道具體的位置。”
“七月街嗎？看來是在找米勒先生他們。繼續追蹤。”說著，查理斯先生掏出隨身攜帶的煙斗，塞進煙絲，點燃，深吸了一口，又問道：“艾倫·梅勒，琺·阿蒙，有他們兩人的線索嗎？”
青年露出了一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低頭道：“暫時沒有。監察部只能確定他們兩個還在西區港，但是他們都用特殊的方法隱藏了自己的具體位置，讓我們短時間內無法找到他們的線索。”
“也繼續查吧。”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鼻樑，查理斯道：“紫苑花街107號有什麼變化嗎？尤其是那間儲物室。”
“沒有任何變化，不過今天下午有人往107號送了封信，是給雅恩·尤拉諾斯的。但信上沒有寄信人的姓名和地址。我已經取過來了。”說話間，青年將一封信遞給查理斯先生。
查理斯先生接過之後隨意看了一眼：“回頭我去哈托爾醫院的時候給他吧……嗯？”
驀地，查理斯先生皺起眉頭，仔細盯着信封上收信人的地址和姓名片刻，沉聲道：“你立刻去調查這封信的來歷！是哪裏寄的，是誰寄的，經手人都有誰！”
“這封信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查理斯先生盯着信封上的字沉聲道：“這種字體，是阿蒙帝國的貴族才會用的字體！你覺得尤拉諾斯先生會認識什麼阿蒙帝國的貴族嗎？”
雅恩當然不認識阿蒙帝國的貴族，但是雅恩和阿蒙帝國的貴族，更或者說王室有些聯繫，甚至能說是仇敵。那位王室，就是他們現在正要尋找的琺·阿蒙！
青年的表情也瞬間嚴肅起來：“我現在就去查！”
等青年走後，查理斯先生遲疑了片刻，撕開信封。
……
“長尾式是標準防守反擊架構，在對方使用正劈、直刺的時候，你們要用劍去撥擊對方武器的中前段，同時腳下也不要停，向對方身側面45度左右邁出，然後翻轉手腕用劍鋒去割對方的脖子，或者更激進一點，保持20至30度的角度迅速靠近對方，直接刺擊對方頭部脆弱位置或胸口……”
“尤拉諾斯先生，
你擊打的位置太靠後。這是我的強劍身，用你的弱劍身擊打我的強劍身，你打得動嗎？我一壓，不就可以直接戳穿你的喉嚨？”
“哈托爾先生，你九十度跨開幹什麼？是要給我追擊的機會嗎？那再吃我一劍！”
……
哈托爾醫院天台上，多隆提着長劍，不斷變換攻擊角度對雅恩和伊利亞揮去，讓他們用儀典劍術基本架構中的長尾式進行防守。
這是儀典劍術的第一種架構，並不適合用於起手攻擊，但是經驗足夠的劍客用出來，足以防備正面的所有攻擊。多隆就是在訓練雅恩兩人這種防守的經驗。
任何格鬥技術，最根本的並非是攻擊敵人，而是防止自己被別人攻擊。
尤其是器械類的格鬥技巧，一次沒有防備住，那就代表死亡的降臨。
大約半個小時后，多隆停下了攻擊，淡淡道：“休息十分鐘。”
雅恩和伊利亞都像是被抽了骨頭一樣，瞬間癱坐在地上。
雖然是訓練他們的防守經驗，可是多隆的力量以及揮劍的速度，都是他們難以接受的，再加上看到向自己襲來時明晃晃的劍鋒，強烈的緊張感更是加重了他們的精神負擔，身體機能消耗也隨之增加。
“我大概只能訓練到這裏了。”伊利亞突然說道：“下午我還有一場手術需要協助，不能影響到狀態。”
多隆眉頭一皺，作為格鬥家，他很討厭這種鍛煉到一半就退出的人，可是面對有正當理由的伊利亞他也沒辦法說什麼，畢竟他不能要求一個醫院的繼承人為了學習格鬥技而放棄醫學上的實習機會，只能淡淡道：“那你可以先去休息了。”
伊利亞微微點頭，又癱坐在地上休息了會兒，就起身和多隆以及雅恩道別離開。
雅恩再休息了一會兒，十分鐘時間到了，多隆就立刻將他喊起來。
“接下來練習藏蛇式吧，你用我昨天教你的方式進攻……”
“等等，多隆。”驀地，查理斯先生出現在天台上，打斷了多隆，快步走到雅恩面前：“我有些事情需要尤拉諾斯先生幫個忙。”
多隆一愣，旋即面色嚴肅起來：“有琺·阿蒙他們的線索了？”
“差不多吧。”查理斯先生說著，將一封已經拆開的信遞給雅恩，沉聲道：“請允許我的拆讀，尤拉諾斯先生。這應該是琺·阿蒙給你的信。”
雅恩滿臉錯愕的接過信，同時問道：“琺·阿蒙？她寫信給我幹什麼？”
說話間，他低頭抽出信看了一眼。
信的內容非常簡短，就只有兩行字：
“奧秘支柱，特徵為難以覺察的煙霧，總是在地表瀰漫。”
“這種煙霧在早晨九點或者夜晚九點的時候最容易被觀察到。”
念出了信上的文字，雅恩又將信紙前後翻了翻，確定沒有其他內容后，皺起眉頭道：“奧秘支柱？那是什麼東西？”
“可能是艾倫·梅勒的神器或者類似的神秘物品。”查理斯先生解釋完，又道：“她或許沒辦法找到艾倫·梅勒，又在發現你能夠覺察到她的神器后，想要藉助你和我們的力量找到艾倫·梅勒。”
借刀殺人。
雅恩立刻想到了這個詞，同時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確定時間。
“現在是八點二十六分。”查理斯先生突然說道，然後將一隻懷錶遞給雅恩：“用它來確定時間。”
雅恩接過懷錶看了一眼，指針果然顯示着八點二十六分。
這可比我看太陽準確多了。這麼想着，雅恩沒有客氣的手下懷錶，問道：“查理斯先生，你的意思是讓我每天早上九點和晚上九點左右，搜尋艾倫·梅勒的線索？”
“沒錯。”查理斯線索微微點頭：“你可以現在就開啟靈視先了解周圍的環境，等琺·阿蒙信上所說的煙霧出現的時間更好對比覺察。”
在來找雅恩之前，他已經安排了貝麗絲女士觀察西區港的變化，尋找琺·阿蒙信中所說的霧氣。但是琺·阿蒙既然是寄信給雅恩而不是給他們，他猜測艾倫·梅勒的奧秘支柱可能也和琺·阿蒙的神器線索一樣很難覺察，需要藉助類似赫斯提亞的力量等可以覺察到隱藏的神權的高規格靈視。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他又來尋找雅恩的幫助。
但是雅恩具體能幫助多少……
查理斯先生遲疑了片刻，問道：“尤拉諾斯先生，正常情況下，你能開啟多長時間靈視？”
他想起雅恩才開始進行冥想，時間並不長，靈性可能無法長時間維持靈視。
果然，雅恩搖頭苦笑道：“我沒有驗證過，但是按照我開啟靈視時候的靈性消耗推算，大概半個小時吧。時間再長，我的靈性可能無法支持。”
靈性消耗得越多，他的精神狀態就越差，甚至影響到思考和日常生活，自然不會去專門驗證這方面的極限。最多就是按照自己靈性的消耗情況，大概估算一個時間。
查理斯先生有些頭疼的掏出煙斗抽了一口，沉吟片刻，道：“先按我說的大致觀察周圍的環境五分鐘，然後在八點五十五到九點十分維持觀測。”
既然雅恩的靈性還無法支持他像貝麗絲女士那樣常規使用靈視，只能決定在琺·阿蒙提及的時間內着重觀察。這樣，二十分鐘的靈視開啟時間也不會接近雅恩所給出的半個小時極限。
“如果附近沒有發現，那麼我們晚上就去其他地點看看。”
雅恩微微點頭，表示自己理解。
他走到天台邊，稍稍放鬆了心情后，開啟靈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