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抹除的記憶
似乎看出了周義一時有些難以接受自己所透露出的信息，伊利亞嚴肅的臉色稍微和緩了些，嘆了口氣道：“現在你還是和我說一下到底是誰教你魔鏡魔法的吧。魔法屬於隱秘的知識，魔鏡魔法因為其邪惡與詭異，還有一些特殊原因被教會和官方所不容，更是隱秘中的隱秘。如果能夠找到教你魔鏡魔法的人，還能解釋說你是被迷惑的。不然調查員來問，只怕會對你使用一些特殊的拷問。”
“他……”
被催問，也擔心自己受到所謂的拷問的周義本能的想要描述雅恩·尤拉諾斯記憶中那個教他魔鏡魔法的人的樣貌。可是張開嘴后，他竟發現自己……不對，是雅恩·尤拉諾斯根本記不住那人的模樣，僅僅只是記憶中有一個人傳授他修復魔鏡和祈求魔鏡的力量的方法！而關於那個人具體是誰，長得又是什麼模樣，甚至聲音等等都不存在於他的記憶，像是那些記憶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抹去了一樣！
“他……我記不住他的樣子。”
伊利亞一愣，旋即皺起眉頭：“記不住他的樣子？你要相信我，調查員絕對不會像我這樣溫柔的問你，他們很難說是好人！”
捂住腦袋，周義仔細回憶着雅恩·尤拉諾斯的記憶，卻還是一無所獲：“我只記得有一個人教我修復魔鏡和向魔鏡祈求力量，但那個人的樣貌、聲音，我都記不住！”
伊利亞眉頭皺得更緊，猩紅的眼眸中似乎亮起了一絲神秘的光芒，溫柔的聲音突然充滿了磁性：“真的記不住了嗎？那你還記得他對你說過些什麼嗎？”
周義感覺自己的腦袋突然有些暈眩，像是剛才的思考讓還沒有恢復的他的大腦有些吃力，不過他還是竭力回想，仔細回憶雅恩·尤拉諾斯中關於教他魔鏡魔法的那人的一切細節。可越是回憶，他越感覺那份記憶是那麼的模糊，甚至連那人是如何教他魔鏡魔法的細節都開始漸漸淡忘，彷彿有種魔鏡魔法不是別人教他的，而是他本來就會的感覺！
“我不記得了！”抱住腦袋，彷彿想要通過這種行為來鎖住那份記憶一樣，周義有些艱難的說道：“那就像那是一場幻夢，根本不是我真正經歷過的一樣！我越是回憶，那些細節就越是模糊，甚至我現在發現我連他教我魔鏡魔法的細節都開始模糊了，有種魔鏡魔法不是別人教我的，而是我本來就會的感覺！”
伊利亞微微挑起眉頭：“模糊？是遺忘，還是一種被抹除的感覺？”
遺忘和抹除？這兩者有什麼區別？
周義掠過這個念頭后，還是開口道：“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只是感覺我對那人的記憶隨着我的回想越來越少……”
“停下回想！”伊利亞突然暴喝一聲，旋即按住周義的腦袋，用充滿磁性的聲音低聲溫柔道：“或許只是你太累了，所以想不起來了。現在還是好好休息吧，我會讓醫生再看看你的狀況。”
伊利亞磁性溫柔的聲音似乎帶着神秘的魔力，讓周義的暈眩減弱了許多，同時感覺一股困意瞬間湧上心頭，也就不在意伊利亞為什麼突然喊那麼大聲，微微點頭示意后，就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
注視着床上沉睡的兄妹，伊利亞眉頭微蹙，俊美的臉上充滿了愁緒和無奈。
又站了片刻后，他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一聲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有必要這麼苦惱嗎？不知道真實為何物之人，本身就與虛幻無異，隨時都可能在某次交鋒中被殃及池魚，
徹底的消失。”
伊利亞循聲望去，就見一位帶着高帽，穿着得體，貴族般優雅矜持的中年男子正在窗邊站着，手裏握着還在燃燒的煙斗。他的面貌有些普通尋常，就像隨處可見的路人，可那貴族般的氣質卻讓人怎麼也無法忽略他。
然而怪異的是，伊利亞根本沒有注意到他什麼時候進來的！
也就在此時，他陡然又發現房間裏面已經佈滿了煙氣，可奇妙的是，那煙斗雖然在燃燒，煙氣裊裊的升起擴散瀰漫整個病房，他卻沒有聞到絲毫的煙味，之前也沒有覺察到那些瀰漫的煙氣！
“查理斯先生！”伊利亞似乎認識那人，沉聲道：“我說過，雅恩的事情由我來解決。”
“很抱歉，哈托爾先生。”被稱呼為查理斯先生的中年男子摘下高帽，按在胸前微微點頭：“雖然我們同你的父親哈托爾院長的關係良好，也非常欣賞你不願意讓友人陷入麻煩的行為，但是魔鏡魔法一直是嚴厲禁止的魔法，很容易對社會造成巨大的影響，這是我們不得不嚴肅對待的事情。尤拉諾斯先生的事情交給你來解決並無問題，可我們也需要在一旁監督你處理的過程，否則就不符合第一機關的規定了。”
“當然，如果你覺得不滿的話，也可申請教會的介入。只是那樣的話，不只是你沒有資格解決尤拉諾斯先生的問題，尤拉諾斯也會被審判官宣佈為邪惡的巫師，送到十字架上活活燒死。”
伊利亞張了張嘴，卻一時之間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盯着查理斯先生手中的煙斗道：“這是病房，禁止吸煙。”
“那可真是抱歉，作為一個煙齡幾乎要和我活過的年歲接近的人而言，不吸煙相當於要了我的命。”查理斯先生有些破壞他貴族般形象的微微聳肩，溫和笑道：“而且我的煙葉中添加了一些安神的成分，尤拉諾斯先生的靈性受損，正好需要安神的藥物，或許我抽煙對他有些幫助也說不定。”
強詞奪理！
伊利亞的腦海里瞬間冒出這個詞。
不過查理斯先生一點也不在意伊利亞的想法，他看向在病床上沉眠的周義，繼續笑道：“你的催眠術用得越來越好了。雖然這也和他靈性受損，本就容易被迷惑有關，但你能在短時間內讓他吐露真言，又讓他放棄回憶，陷入沉眠，應該有中級催眠師的水準了。”
“但這也比不上你，我甚至連你什麼時候靠近都不清楚。”伊利亞客觀的恭維一句后，盯着查理斯先生的眼睛道：“查理斯先生，雅恩只是一個普通人，就算接觸過那個泄露魔鏡魔法的人，但是他的記憶很明顯已經被影響了，怎麼能夠找到那人？”
“凡存在過，都會留下痕迹。”查理斯先生微笑着認真說道：“你既然要向催眠師發展，那就要記住一句真理：記憶是虛假的，唯有心靈才是真實的。人的心靈是非常玄妙的，記憶是最淺薄的一層，甚至只能說是冰山浮出海面的那一小部分，更多的還在心靈的大海之中。尤拉諾斯剛才的表現，還有心靈波動所傳導出的自我懷疑與慌亂恐懼符合自我覺察淺層記憶被抹除的跡象，可是接觸過那人的事實卻會被他的心靈記錄下來，保持一些對那人的印象，只要再次接觸到的時候就會產生反應。”
說完這些后，查理斯先生見伊利亞還有些遲疑的模樣，笑道：“違法者必須承受代價，這是規矩。尤拉諾斯先生先前不是超越者，並不受到超越者的法律的束縛，可他學會了魔鏡魔法是一個不可辯駁的事實，超越者的法律自此也適用於他。不過你可以放心，作為第一機關，守護普通人是我們的責任，我們承諾不會讓尤拉諾斯先生陷入危險，也不會幹涉尤拉諾斯先生的日常生活……當然，前提是需要尤拉諾斯先生承諾不對外宣傳魔鏡魔法，以及幫我們找到那個教他魔鏡魔法的人。”
伊利亞沉默了片刻后，嘆息道：“好吧。”
……
也不知道沉眠了多久，等周義再次醒來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精神狀態好極了，就如每天加班的社畜終於有一天能安穩的睡夠了八個小時。
但是很明顯的，他醒來的並不是時候，窗外還一片漆黑，似乎還在夜裏。
“沒想到我居然會有半夜起來的時候……”嘀咕着，周義熟稔的將手伸到枕頭邊，打算去摸手機，看看現在幾點了。然而伸手摸過去后，他摸了個空，枕頭邊什麼東西也沒有。
沒有思考，周義翻個身，將手伸向了枕頭另一邊。現代人睡覺的時候，手機決不可能離開枕頭的兩側，不在這一邊，就在另一邊。
可他還是摸了個空。
一陣錯愕后，他伸手去摸床頭的開關，打算開燈看看手機在哪，卻並未觸摸到任何開關，甚至還看見黑暗中亮起了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感覺心頭一堵，巨大的驚恐瞬間化作國粹吐出口：“我艹……”
“雅恩！”
清脆中帶着些許鼻音，還有壓抑不住的喜悅自那呼喚中透出。緊接着，周義感覺自己的身體一沉，有個嬌小的身影壓在了他身上。
“你總算醒了！”
陌生，卻又別樣熟悉的聲音讓周義瞬間回過神來。
他記起來了！
他不是在自己的家裏，不是在熟悉的房間，不會有手機和電燈。
他已經穿越了，現在是雅恩·尤拉諾斯，一個父母已經死去，只剩下妹妹陪伴的孤兒。一個妄圖使用魔鏡魔法復仇的可憐蟲！
……
有些遲疑，卻又有些自然的伸出雙臂，抱住壓在自己身上的身影，撫摸着雜亂髮油的頭髮，雅恩低聲道：“抱歉，海倫，讓你擔心了，是哥哥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