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一
一座小山腳下,三間平房精緻地座落於大片水田之旁,平房右側,有一排雜屋,雖是稻草蓋頂,但因手工精緻,屋頂顯得整整齊齊。雜屋一頭養着十幾隻灰兔,一頭養着兩頭花豬。兔圈與豬圈裏收拾得乾乾淨淨,兩頭七八十斤的花豬窩在乾草叢裏打着呼嚕。平房左側前面的土坪里,堆滿了乾柴。這裏就是江凌的家。
江漢生在地坪邊磨刀石上磨着菜刀,準備殺只兔子過年。符小雲在裏屋淘米,準備煮中飯。
“汪、汪。”忽然,小黃狗從柴垛后叫了兩聲,然後搖着尾巴一路吠着跑了出去。江漢生抬起頭,看到兒子與一對男女青年拎着扛着大包小包已到了地坪外。
江凌喊道:“爸,我回來了。快來幫着拿拿東西。”
江漢生放下刀,在盆里洗了洗手,跑了過來。
“江伯父好!”柳輝跑上前來,笑吟吟地打招呼。
“你好你好!”江漢生接過柳輝手中的包,衝著裏屋喊道:“小符,來客人了。”
符小雲從裏屋迎了出來,看到兒子一行,慌忙把手在圍身布上擦了擦水漬,接過小吳手中的包袋,把一行人迎到了堂屋。
大家坐定之後,符小雲沏完茶后,仔細地打量着兩位陌生的年輕人。
柳輝忙站起身來,笑着說“阿姨,我叫柳輝,是江凌的大學同學。”然後指着小吳,介紹道:“這是司機吳哥。”
江凌走上前來,“媽,這就是寫信給我的柳輝。”
“哦!”符小雲開心地看着年輕人,轉身去廚房。來了客人,她還得添些米呢。江凌跟了進去,幫媽媽開始做飯。
柳輝喝完茶,把小吳扯了起來,開始把包包袋袋打開,把東西全放到堂屋的四方桌上。霎時,肉呀、墨魚呀、年糕呀、糖果呀、補品呀,把四方桌堆成了小山。柳輝拿出兩盒古漢養生精和兩包燕麥片,送到江漢生面前,說道:“江伯父,這些是送給您與阿姨的,平時喝喝,有益於中老年人身體健康。桌上那些呢,送給你們全家,請務必收下。”
江漢生有些驚慌失措。但面對這姑娘的這般熱情,他實在無法推辭。這些東西,是他這個民辦教師半年的工資也買不到的。他不知道這姑娘的盛情是為了什麼,兒子放假回家也從沒說起過什麼。然而,這位飽經風桑的中年男人知道這時應該收下這些,也知道以後該怎麼辦。他接過姑娘手中的禮物,道過謝,熱情地招呼她坐下,吩咐妻子從桌上拿出些糖果招待他們。自己出去,要宰兩隻灰兔。
因時間關係,飯桌上只上了兩樣菜。一個是酸菜燜兔肉,說是兔肉,其實就一整隻灰兔都切碎后全燜上了,連兔頭、兔尾、兔腳子、兔內臟都在;一個是牙白。兩樣菜都用臉盆裝着。這兩個菜放在江凌家那小而古老的苦株木餐桌上,顯得很不協調。
但是,盆內傳來的香味和燜兔肉的酸辣美味,深深地觸動着柳輝與小吳的味蕾,他們吃得很開心。雖然江凌家的米飯沒有自家的柔軟,但柳輝吃得很香,自讀高中以來,柳輝從沒一頓吃過這麼多飯。
飯後,已是下午兩點多了。柳輝與小吳稍作休息,就得動身回去。因為,從江凌家到柳輝家,有兩個半小時的車程。
江凌追到公路上,把母親給他的一玻璃瓶酸豆角送給了柳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