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風雨欲來
面對這恐怖的一幕，那些惡徒雙腿已經打顫，雙眼中滿是恐懼
塔里的光線並不多，很黑，陰冷
這充滿死寂的塔內，似乎一個漩渦，要把一切的事物全部吞進肚內
良久，屍體很快就被瓜分完了，那些道士們圍繞着老道，依舊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煉丹
整個地牢，只剩下時不時想起的燒灼聲
昏暗的塔內悄然亮起一盞明燈
那是玄陽，他趁着夜色偷偷進了鎖妖塔
聞着那丹香，他感覺自己的大腦有些眩暈
他撇了一眼地上的血跡，臉上略微的有些惱怒
“你又殺人了？”
那老道看了玄陽一眼，呵呵笑起來
“煉丹的材料，算不得人。”
“哼！”
玄陽一甩衣袍，不少藥材石粉扔進了大牢，那些道士恭敬的將藥材撿起，遞到老道的身邊
那人也不介意，依舊是一幅樂呵呵的樣子，甚至拿出兩顆丹藥遞給其他道士，讓他們交給玄陽
他本人依舊坐在丹爐面前紋絲不動
“這是什麼？”
“幾顆好丹，每顆能增加百年壽命，每人頂多吸收三顆。”
“百年？”
聽到這話，玄陽有些驚奇，百年壽命對於凡人來說，已經是一輩子了，即便對他來說，自己的壽命實際上也就不剩二百年而已
但他對這丹藥絲毫不敢興趣，重新遞給道士
“這些東西，我不需要。”
“什麼時候再舉行一次祭祀？”
“大概還需要半個月，其他三位長老...有點麻煩。”
“半個月...快點吧，我需要更快些，你也想解救北方地區的瘟疫，不是嗎？”
那老道這時反而停下了煉丹的動作，回頭用那三隻眼睛看向玄陽
“真是個怪人，三百年的壽命不要，卻要去救些凡夫俗子。”
玄陽聽完，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反駁了一句
“你不也是個怪人嗎？只要能煉丹，甘願待在這種地方。”
那老道露出一個滲人的微笑，能看到一口殘缺黃牙
“只要能讓我煉丹，什麼都可以給你，壽命，財富，乃至親生兄弟，我都會毫不猶豫的拋棄...你看不到，你根本看不到救世神的偉大，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他必定會下凡拯救世間的一切生命，締造一個全新的人間。”
聽完這話，玄陽多看了老道兩眼
“你們這個什麼救世教，到底是煉丹為主還是祭祀為主？”
“呵呵，符卷，丹藥，風水，祭祀，玄教的本事那麼多，何必拘泥於一種呢？”
“但是所有的目標，都只有一個，那就是獲得救世神的力量，拯救世間。”
玄陽嘴巴蠕動了兩下，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些別的什麼
窗外透露出朦朧的微光，外面的天不知不覺已經慢慢踏入凌晨
“我該走了，下次需要什麼東西，還是老樣子傳音給我。”
“好......”
見完老道，玄陽回到了自己的屋內，他緩緩坐起，藉著蠟燭的燈光仔細打量着自己身上所佩戴的一枚玉佩
只有這一刻，他的內心是寧靜的
偶爾他的內心也會掙扎，他自己也很清楚對方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邪教
但是那種特別的祭祀方法，卻能完美的解決天災
這個世界的天災，往往一來就是長達十年的大天災
因為大部分的天災，
都是因為當地的怨氣積累過多導致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死去的人不再前往地獄，反而存活於人間，飄蕩在世間的各個角落
這種絕望的痛楚，讓世間的怨氣積累的越來越多，天災四起，而天下修士卻只顧得道升仙，那些狗官又官官相護，往往是某個地方死了上千人，報上去卻成了死了十幾人
都是為了自己的前途
但是，這種情況實際上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過去已經發生不少次這種事情了，用土話來講，這是“路”消失了
上一次，好像是“死”消失了
全世界的所有人都麻木的活了幾百年，怎麼樣也死不了，那些活了幾百年的普通百姓，只能在又聾又瞎，又餓又困的生不如死的世界上繼續活着
直到“死”又莫名其妙的回來了
以往遇到這種事情，確實只能幹等着“路”回來
但是這種特殊的祭祀，似乎是付出小部分代價，就能熄滅天災的神級技能
為了拯救大部分的人，犧牲小部分的人，固然是不對的
可如果就算不犧牲那些小部分的人，那些人照樣會死呢？
這樣依舊是不對嗎？
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不忍心看着那些百姓生不如死
被渴死在岸邊，被凍死在路上，被病死在床榻，被燒死在家中，被餓死在稻田，被溺死在屋頂
不過就是幾百個孩子而已
嗎？
他是真的分不清是對是錯了，有的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也跟老道一樣是個瘋子
明明想救下齊國百姓，但是卻要一部分百姓的孩子先去死
正在搖頭的時候，他注意到了桌上的幾瓶鶴頂紅
那是他之前想要給其他三位長老下毒準備的，但是他終究還是沒有下這個手
“我到底該怎麼做？半個月...恐怕只要他們還在道觀內反對我，那些道士一輩子也別想從塔里出來。”
他在猶豫些什麼呢？
是猶豫那些曾經師兄弟的情面嗎？
窗外已經大亮，幾聲雞鳴似乎正在催促玄陽
玄陽在叫聲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呵呵，我寧願犯錯，也不願什麼都不做。”
他的眼睛明亮堅定起來
他已經徹底豁出去了，他從來就沒把自己的性命看的很重，之前不過是礙於那些可笑的師兄弟的情面而已，他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還有什麼好害怕的？
重要的，難道不是自己的道嗎？對與錯，沒有那麼重要
他微笑起來，那笑容和那老道一模一樣
目光透過牆壁，直勾勾的看着另外三位長老的住處
此時他的敵人不再是那些瘟疫，而是變成了那些同甘共苦多年的師兄弟
他現在渾身上下充滿了動力
唯一的想法就是弄死他們！
但是他沒有注意到，他的想法從進入塔內聞到丹香的那一刻起
就一直有些偏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