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竟然不期而遇
自從蘇閔香表明態度后,她每天在家裏不再用拐杖敲地板,整個人都顯得很安靜;對衛舒男的態度也變得小心翼翼,甚至每天早上都會刻意坐在客廳里暗中觀察她。她去上班是蘇閔香最緊張的時刻,生怕衛舒男會帶着行李箱出門。
衛舒男真的推了一個行李箱走出卧室。蘇閔香緊張得抓緊拐杖,往廚房間望過去,朝正在準備早餐的方元中道:“元中,元中。”
方元中聽聞跑出來,對眼前所見並沒有驚訝。衛舒男真的要走,他是擋不住的。但是他心裏很是難過,語調也悲嘁:“舒舒,你出差嗎?”
衛舒男不是出差,也不是離家出走,而是參加市裡組織的活動。
活動可去可不去,往年衛舒男都是不去的。今年她破天荒想出去散個心,如今家裏的情形實在讓她壓抑得很。
她沒有回答方元中的話,也不想告訴他行程,只簡單地回道:“我出去一個星期。”方元中自認沒臉追問,倒是蘇閔香一直給他使眼色,都被衛舒男看到眼底。她早就預料到出去一趟會被婆婆誤會,這種場景出現在眼前,她還是止不住煩躁,也完全沒有解釋的想法。
車窗外的風景不錯,就像小時候學過的課文里描寫的,一棵棵大樹往後飛馳。衛舒男坐在大巴車的後排,接過導遊發來的帽子。她與方元中結婚時,去東南亞渡了個蜜月,後來就再也沒有長途旅遊過。
她沒有約認識的人參加活動,到達酒店安排房間時,導遊歉意地表示,女生人數是單數,因為她沒有約同伴,只能一個人住。這正是她想要的,她現在的心情就想安安靜靜的獨處。
“我可以不去景點嗎?”她嚮導游問道。
導遊習慣了每個團都會有她這樣的遊客,客氣地告訴她,只要簽個承諾書,保證自身安全,離開這裏的時候一起同行就可以。
衛舒男爽快地簽下承諾書,在酒店安頓好。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對面高高低低的山坡,輕嘆一口氣。她可算是有了獨自喘息的時間。
附近是溫泉,遊客不少。她特意避開人多的景點,專往更為幽靜的地方走。比如前面不遠的地方,似有一些小茅屋群,看着怪原始的。她拉低帽子,帶着黑色的口罩走向前去。鏡頭裏的小茅屋顯得很有意鏡,讓她有了轉住這邊的想法。
不遠處一對男女從籬笆門走出來闖入她的鏡頭。男人身高挺拔,外形俊朗;女人身體扁平,看上去挺瘦,戴着迪奧墨鏡的臉龐看不出精彩。關鍵是此人衛舒男認識:南水秀。
舉着相機的手遲鈍了幾秒,她在猶豫是否要前去打招呼。卻見南水秀瞥了她一眼,挽着男人的手離開。衛舒男轉身,朝着與她相反的方向走去。今天這般武裝,南水秀可能沒認出來。衛舒男想着,怪不開心。本想安靜地呆幾天,沒想到這樣也能遇到熟人。
不多時衛舒男就收到南水秀髮來的微信,內容簡扼明要:我們剛才沒見過。衛舒男秒懂她的意思,她是一個極其愛猜疑,而且自以為事的人。特別喜歡從隻言片語中找到所謂的線索,然後聯合、組裝成完整的故事。
衛舒男直接回了個“OK”的表情,省得不回消息會被南水秀誤會。有了這麼個小插曲,今天的心情也被打了個大折扣。眼前的景色也不再有光彩,衛舒男收起相機,興緻缺缺地往酒店走,不自覺地想起南水秀身邊的男人很是眼熟。沒錯,是陳銘佑!
她猛然轉身,已然看不到他們的蹤影。
“呵!”她不自覺地發出了冷哼,她還真是高看了南水秀,以為她會不齒於如此,沒想到真如傳聞那般與陳銘佑搞在了一起。剛才倆人那副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渡蜜月呢!
陳銘佑不是閑人,估計他們在這裏呆的時間也不長。不過,為了避免尷尬,衛舒男決定下午和晚上都不出去。就連泡溫泉她都不去,省得再碰到他們。
有時候她也很討厭這樣的自己,想得太多。別人的事情,尤其是一個不應該在意的人,為什麼要去關注那多呢?無論別人怎麼做,對方開心就好。她安慰自己的同時,精神不停地內耗,終於在房間裏沉沉地睡去。
接下來的幾天她確定南水秀不在附近。也對,照南水秀的性格,肯定也不想遇到她吧?雖然在休假,衛舒男的電話也是忙個不停。她索性呆在房間裏遠程辦公,除了吃飯以外,基本不出門。這次的散心計劃以失敗告終,她覺得不僅沒有得到放鬆反而更加焦慮。
她時常心慌,就連睡着后,也會因為心慌驚醒。半夜時分,她捂着胸口坐在房間時,感覺找不到任何方向。生活,怎麼就過成這樣了呢?她才剛三十歲,彷彿就提前走進了一地雞毛的中年世界。
又是宅酒店的一天,衛舒男難得在工作日、工作時間接到母親的來電。他們知道她平常很忙,通電話都選擇她下班的時候。
“媽。”衛舒男因為休假沒有給母親打電話有些心虛,“家裏有什麼事嗎?”在她看來,在不知道她休假的情況下,沒有大事、急事,老母親是不會打電話來的。
母親雖然近六十了,聲音還脆得像山上的百靈似的,只是音調有些低沉,透露着關心與排憂。
近半小時的通話,母親一直圍繞一個主題:生孩子。她近乎苦口婆心地勸女兒,生孩子還是要趁早,年輕的身體生孩子后恢復得更快;現在生二胎的小夫妻也很多,早點生了第一個娃,等到有生二胎的想法時,年齡也適中。母親平常電話里也絮絮叨叨,但很少如此集中講這個話題。衛舒男問道:“媽,你是不是接到方元中的電話了?”
她吃不準是否是方元中請來的救兵。直覺告訴她,他不會這麼做。因為他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