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八 我們不醉不歸
包廂門一開就有一股很濃的酒味。衛舒男不敢相信眼前頹廢得趴在沙發上的女人是南水秀。頭髮搭拉在臉上,看不出是否清醒。
茶几上擺着幾排啤酒,看來喝了不少。衛舒男連忙上去扶起她:“南總,你喝醉了嗎?”
手指觸碰到她的頭髮時,衛舒男想起她上次說過的話:我的頭髮從來不在平宜做,我都是在成洲大廈做的。
成洲,是省會。
南水秀被她扶着坐直了身體,用手撐起頭,看清楚是她后笑了:“衛科長,你來了。不好意思,你這麼忙,我還把你叫出來。”
葉江燕踩着她的尾音走進來:“南總,你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南水秀醉眼朦朧地看她坐在身旁,臉上的擔心不像假的,伸出手去拿酒瓶:“我的酒量你放心。既然來了,今天就不醉不歸。”
衛舒男皺眉,她都醉成這樣了,再喝是要出問題的,但是這模樣怕是勸不住。
“南總,難得出來一起喝酒。你先獨喝就不對了,這樣吧,我喝一杯你喝一口,好不好?”衛舒男端起酒杯先干為敬。記得上學的時候,她也這麼醉過。
還挺好玩的,後來遇見開心的事情,她也喜歡喝點啤酒。
第一次靠着方元中的肩膀,也是因為兩人聊得開心,她喝了五瓶啤酒。微醺的感覺不錯,方元中把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肩上,輕聲說:“舒舒,我們結婚吧!”
所以,酒不見得不是好東西。
南水秀準是碰到什麼煩惱的事了,這個時候,喝點酒,宣洩一下情緒也是解壓的方法。
葉江燕懂衛舒男的心思,雖然她是體制內的,可也有和朋友輕鬆一刻的時候。
她這三年也就喝過一次酒,還就是一瓶啤酒,結果,回家后被她婆婆說喝酒對備孕不好!
望着衛舒男手裏的酒杯,葉江燕善意地提醒道:“舒舒,你還是別喝了。”
衛舒男卻不在意地說:“今天難得,咱們一起喝。”
南水秀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你一杯我一口算什麼?要喝大家就一樣,看不起誰呢?”
衛舒男作了個深呼吸,仰面之後把酒杯開口翻轉朝下:酒乾杯凈。葉江燕麻利地給杯子裏倒滿酒:“來,我陪你喝!”
很快三隻酒杯“咣當”相碰。幾杯酒下肚后,南水秀抓起酒瓶,指着衛舒男說:“杯子礙事得很!”
吹瓶子這種事,衛舒男只在大學裏干過。今天她也像着魔一般開了一瓶酒:“南總夠豪爽,我奉陪。”
南水秀悵然一笑:“人人都說我豪爽,但是我豪爽有什麼用?我再豪爽,回到家裏也豪爽不起來。”
葉江燕本來想問她今天為什麼沒到現場,看到她現在這樣,實在是不方便問。大半瓶啤酒下肚,南水秀話越來越多,彷彿從來沒在別人面前說過這種話,恨不得在她倆面前一吐為快。
“我沒結婚之前,最討厭媽寶男了。真的!太噁心了。什麼事都要聽他媽的!他怎麼不和媽過一輩子?”
衛舒男瓶中的酒也下了一小半,這突如其來的吐槽,把她拉回前段時間不愉快的家事中。
方元中是媽寶男嗎?算不上!可是,他卻真的很在意婆婆的想法。
她主動伸出酒瓶,與南水秀再度乾杯:“已經結婚了,後悔也沒用。”
“哈哈!”南水秀突然大笑,“衛科長,你是不是後悔結婚了?”
葉江燕推了她一把,
心想着,瞎說什麼呢?衛舒男可不是這種人。就算她現在頂着生孩子的壓力,也不可能有這種想法。衛舒男搖頭,葉江燕不愧是她的閨蜜,足夠了解她。
南水秀不大的眼睛裏泛出飄閃不定的目光,在衛舒男與葉江燕身上瞟來瞟去。忽然低下頭,嘴裏發出不大不小的嘟囔聲。
坐在她旁邊的兩個女人嚇了一跳,連忙湊上前扶住她的胳膊。衛舒男把她手中的酒瓶拿下,輕拍她除了眼角,其他地方緊緻得沒有一絲細紋的臉:“南總,你沒事吧?”
南水秀躲閃着不讓她拍,晃着她只在省城做的頭髮:“有錢就了不起嗎?”
眼前出現了好幾本紅色的本子:產權證。每一本上面都沒有她的名字。真是太喪了!
她為什麼一周去省城做三次頭髮?因為她每周都去大世界商場購物,購完后就到五樓店裏敷臉,做造型。她身上的衣服都很貴,鞋子比衣服更貴!
就連茶几上放着的車鑰匙上的掛件,都花了一萬多。
她抓起鑰匙:“你們知道嗎?車鑰匙不見了,我不心疼。這個米奇要是弄丟了,我會哭死的。這可是我一個月的工資錢哦!”
她伸出五根手指頭:“你們的工資都比我高吧?”
車丟了、鑰匙沒了,她完全不難過。因為車是薛家買的。鑰匙扣就不同了,用的是她自己的錢。
自從嫁給薛宇,婆婆就給他們小家庭的所有開銷做了預算。
她每個月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開銷明細列給婆婆過目:包括購物。
這個過程中,雖然心情總有點抵觸,可是一看到婆婆翻看明細,發現並沒有超支,再把她重頭看到尾的神情,她就說不出的愉悅。
既然不讓她參與薛家的企業經營,那就把他們的錢都花在自己身上。
婆婆有時候會問她:“怎麼就不給薛宇和薛成晟多買點?你自己的開支就不能省一點嗎?”
省了有什麼用?省了又不會劃到她的帳戶上,她的銀行卡里永遠只有匯誠發給她的工資。
“就你那點工資,如果沒有我這張卡,你是打算讓我兒子和孫子跟着喝西背風嗎?”婆婆嚴厲的話再次重複在她耳邊。
衛舒男和葉江燕擔憂地想分辨出她到底在說什麼;她雙手捧臉,對衛舒男說:“衛科長,我喜歡你!你非常有衝勁,和我好像!”
又指着葉江燕道:“你也一樣!我們女人要證明有能力,就要不惜一切代價拚命往上爬。爬到最高的位置,就沒有人再對我們指手劃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