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 受氣的小媳婦

一十 受氣的小媳婦

南水秀離開后,那些坐在天幕里的女人並沒有表現出要和衛舒男她們聊天的意願。葉江燕沉了臉色在衛舒男耳邊低聲道:“這個女人是故意的吧?”

衛舒男淺笑,不然呢?如果為了照顧她這個外地人聽不懂本地話,南水秀大可以全程用普通話交流。她不過是借用衛舒男的身份顯示自己的人脈廣,又要讓別人覺得衛舒男不如她而已。

南水秀剛才也介紹過這一眾人,都是企業的高管;有兩位還是在部門工作的。今天她組這個局算是用心了。

“別理她。一會我們吃到半路就回去!”雖替閨蜜生氣,但金主還是不能得罪。葉江燕擰開一瓶雙柚汁想分給她喝,卻被一個小男孩擋住。小男孩長得虎頭虎腦,皮膚挺白,眼睛也圓溜,機靈的模樣之間透露着母親的影子。

“小朋友,你也想喝嗎?”葉江燕猜出這是南水秀的兒子,她對孩子總是非常有耐心,和他們說話的語氣也放緩不少。

本來對她和衛舒男已經不關注的那群女人中有一人喚着小男孩:“彬彬,想喝飲料的話,阿姨給你開。”

誰知小虎娃不賣她的帳,反而黏葉江燕坐下,用手撫着瓶身,很是歡喜地說:“姐姐,你可以分一半給我喝嗎?”

全場人都被他這副求飲料的小模樣逗樂得歡笑不已,葉江燕更是訝異。今天到場的人年齡都差不多大,小男孩卻只管她叫姐姐。看來不結婚,在裝嫩上還蠻有優勢的!

她給他倒了滿滿一杯飲料,小男孩眼神里滿是星光,小鼻子因為開心一吸一收的,興高采烈對葉江燕道:“姐姐,你知道嗎?我媽媽是公司里的總經理,工資非常高,可厲害了!”

那興奮勁既不是驕傲也不是自豪,而是得意,與南水秀的神色如出一轍,不等葉江燕答話,他一屁股落坐在她身邊的椅子裏,朝她問道:“姐姐,你開的是什麼車?”

他看上去頂多七歲,也就是讀一年級的光景,怎麼開口閉口不是錢就是車?葉江燕有點無語,可誰能和孩子較勁呢?

衛舒男饒有興趣地看他,挑了一顆最紅的荔枝剝給他吃。不想,卻遭到了他的拒絕:“阿姨,我不喜歡吃荔枝。”

這稱呼的區別對待,讓葉江燕笑得再度和他說話:“這位也是姐姐。”

小男孩歪着頭看了衛舒男一眼,彷彿在斟酌該怎麼說。他的黑色眼珠轉了幾下,認真地說道:“她看上去沒有你年輕,不是姐姐。剛才我媽媽和奶奶說,她是外地人。我媽媽開的車是寶馬,阿姨你呢?”

小男孩朝着衛舒男發問,對她身份的判斷也算是無心;卻引得對面三位女人翹着二郎腿小聲地聊天,時而朝衛舒男瞟一眼。

這回葉江燕是真的對他反感了。她把手中的玻璃瓶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正準備教育他,卻被衛舒男使來的眼色阻止。

剛踏進這家院落里,有一位身材高大,相貌卻普通的男人曾向衛舒男點頭示意,明顯是以男主人的身份招待來客。當時她就猜想,這位可能是南水秀的丈夫,長相與南水秀很相配,都普通得沒有特色。

眼前的男孩,五官卻是聚集了父母的優點,只可惜相貌優於父母的孩子,似乎沒有從父母那裏受到正常的教育,年紀這麼小就拜金得很。

彬彬見葉江燕不再搭理他,又拉着她說起媽媽的鞋有多貴,媽媽的衣服和包包也不便宜。

“彬彬!”聲音有些滄桑,但卻很有威嚴。南水秀跟在一位短捲髮型,

約摸五十好幾的女人後面,剛才叫人的就是她。

小男孩見到她,從椅子裏蹦起來:“奶奶,我在和這位姐姐聊天。”

南水秀朝他招手,他順勢就鑽進她懷裏。他奶奶則毫不掩飾地橫掃了她一眼,她臉上沒有半點埋怨,對她很是恭敬。

“彬彬,天氣太熱了,你頭上都出汗了。奶奶帶你上樓換衣服去!”女人並沒有和在場的任何人打招呼,眼裏只有她的寶貝孫子。

彬彬對奶奶的話不敢不聽,臨走前仍不忘對葉江燕獻殷勤:“姐姐,這是奶奶。她開的車是邁巴赫。”

自始至終,南水秀都陪着笑臉,所發出的聲音也只是單個字結。

眼前一群人似乎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面。衛舒男還真有點不能適應,一等她們離開,她叫上葉江燕一起到小區里逛逛。葉江燕呼了一口氣,讓衛舒男好生笑意。她一定也覺得無趣極了!

一群優越感極強的女人,一個被教育得走樣的孩子,再加上一位目中無人的阿姨,還有在她面前地位反差很大的南水秀,都會讓葉江燕覺得很奇葩。

衛舒男何嘗不覺得是奇葩?只不過這些年因為工作性質的關係,讓她養成了看破不說破的習慣。被南水秀當作驕傲的資本,所謂的升職加薪,在她婆婆眼裏只怕是毫無意義。

否則的話,怎麼會連與南水秀請來的客人打個招呼的表面功夫,這位阿姨都懶得做?可是衛舒男想不通,既然有這麼強勢的婆婆,為什麼還要把人請到家裏來呢?

“哈哈,這叫偷雞不成反蝕把米。”葉江燕下結論道。

衛舒男不贊同:“你這個比方不合適吧?”

葉江燕停下腳步反問道:“恆泰公館在平宜雖不算最好的小區,能住上排屋的人肯定是家底豐沃吧?”

那是自然的,南水秀嫁了個富二代,這也不是什麼秘密。

“依照我這個資深媒體人的經驗判斷,南水秀平日在家裏地位絕對不高。她想借這次升職的機會在婆婆面前長臉。只可惜,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婆婆。人家根本沒把她這點子事放在眼裏。非但沒給她好臉色,還讓我們看出她們的關係不好。這不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嗎?”

貌似說得有那麼點道理。衛舒男站在鐵藝欄杆前,望着從屋裏給孩子換好衣服出來的南水秀,臉上又露出自信的笑容;一會察看肉串燒烤得怎麼樣了,一會又看看大鍋里的小龍蝦煮好了沒,完全沒有剛才那副小媳婦的模樣。

這何嘗不是一種悲哀?衛舒男這麼想着,與葉江燕一道回到天幕里,南水秀將烤好的肉串擺盤,嘴裏招呼道:“來,開酒,我們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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