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老友
雖然周四是工作日,但可能因為萬里無雲的大晴天在全年多雨的江海市相對少見,加上冬季普遍的濕冷,所以在人民公園裏散步和曬太陽的市民依然不少。
只不過平日裏常常有鴿群和喂鴿子的人出沒的公園廣場,今天卻顯得格外冷清,連有些市民散步到這裏都會有意識地避開和繞路。
原因是今天的廣場上沒有鴿子也沒有行人,只有四個分立兩側、表情嚴肅的男人在對峙着,其中一個滿臉胡茬,上身的玫紅色羽絨服和下身的短褲顯得尤為扎眼,吸引了最多行人的目光,甚至有個別年紀較大的老人路過時還在小聲嘀咕「要不要報警」之類的話。
成為行人目光焦點的當事人卻對自己這幅匆匆造就的外形毫不在意,他正緊盯着面前這位套着一件黑色衝鋒衣、頭髮灰白的中年人。
路過的人們並不知道,這兩人之中穿奇裝異服、有點不像正常人的胡茬男,是世界上最強的殺手組織「守望者」的創立者。
而他對面那個套着黑色衝鋒衣、放在人群里毫不起眼的中年人,則是這個星球上最大的情報機構——龍淵的高層。
望着男人已經灰白的頭髮,羅令秋臉上的笑容逐漸隱去,沉默了一會兒,他才輕輕出聲道:「你老了……行之。」
「是啊,我老了。」匡行之露出溫和的笑容,「你看起來好像沒什麼變化。」
「可能是能力的原因吧,體質變異在這方面還是占點便宜的。」羅令秋平靜地說道,「我們有多少年沒見了?十年,還是二十年?」
「記不清了。」匡行之搖搖頭,「我只記得你沒走的時候,這裏還沒有建成公園。」
兩人一人一句,像久別重逢的老友在追憶過往,一旁的龍淵第二執法隊隊長尉遲鑫,跟守望者駐紮在江海的中台人員許劼相互對視了一眼后,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作為雙方組織的成員,過去他們或多或少都聽過上司的一些傳聞,但基本上都把那些消息當作無關痛癢的八卦,今天兩人算是在某種程度上開了眼界——畢竟龍淵的副局長跟守望者的老大是舊識這種事,一般人不敢亂傳。
「關於我的學生沈殊,你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寒暄過後,羅令秋開門見山。
對於他突然變臉,匡行之毫不意外,神色如常地說道:「他插手了我們在香南的一個案子,被發現之後負隅頑抗,我們只能動手。」
「是嗎?」羅令秋不置可否,「如果沈殊面對的是你,或是旁邊的這位尉遲隊長,那我對他的死沒有任何疑問,現在、馬上就可以轉身離開賽里斯……」
「但根據我的情報,香南當時沒有你們內務部任何一支執法隊在,你們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四級能力者動用更高級別的武裝力量,單憑那裏的幾個本地執事,不可能殺得了他。」
眼神在匡行之和尉遲鑫之間來迴流轉,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大家知根知底,有些場面話就不用浪費時間對我說了。」
此言一出,匡行之還沒開口,反倒是尉遲鑫上前一步,望着他不卑不亢地說道:「羅先生,龍淵內部一切行動的細節,我們沒有義務告訴你,匡副局長能回答你的問題,已經是看在往日情分上的轉圜了,嚴格來說,這是違反內部條例的行為,所以請你不要再追問了。」
面色如常地聽完尉遲鑫的話,羅令秋平靜地望着匡行之,「我想聽你親口說。」
匡行之平和地對上他的目光,
「沈殊插手龍淵內務部的行動,被發現后負隅頑抗,最後被我們就地擊殺,我只能告訴你這些。」
「那就是無法善了了?」羅令秋挑了挑眉。
聽見他這話,尉遲鑫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全身肉眼可見地繃緊。
「我不想跟你動手。」匡行之搖了搖頭。
「這話你當年說過了。」羅令秋淡淡地說完,伸手抓向多年未見的好友。
匡行之嘆了口氣,一道銀光乍現,他和羅令秋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廣場上只留下尉遲鑫和許劼兩人。
「現在,我們怎麼辦?」許劼一臉無奈地望着對方,作為守望者駐紮在江海市的中台人員,他不是能力者,本身也只接受過一些槍械和情報方面的訓練,面對尉遲鑫這種龍淵隊長級別的人,他用腳指頭想都知道自己毫無勝算。
「等他們分出勝負。」尉遲鑫看了他一眼,「你的命運掌握在你老闆手上。」
「那我還挺有信心的。」許劼聳了聳肩,雖然說是這麼說,但他心裏還是有些忐忑,「一定要贏啊,老闆,我下半輩子的自由就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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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城市的另一邊,盛世大廈頂樓,董事長辦公室。
查俊良負手站在透明的玻璃幕牆前,俯瞰着腳下的城市景觀,身側秘書嚴章台垂手而立。
望着人民公園的方向,他突然問道:「周輝,你覺得他們誰能贏?」
「不知道……」回答他的人,是身後一個穿西裝的大漢,「我只知道他們兩個都能碾壓我。」
「你聽見了?」查俊良看了一眼身側的嚴章台,似笑非笑。
後者勉強笑了笑,不敢接話。
「論絕對的戰力,羅令秋應該更勝一籌,畢竟當年龍淵外事部第七組的組長是他,而不是匡行之。」查俊良悠悠道。
「不過這不代表匡行之弱,在江海市內跟羅令秋動手,龍淵的幾個副局長里,他也許不是最強的,但一定是最合適的。」
「因為他跟羅令秋是舊識嗎?」名為周輝的西裝大漢沉吟道。
查俊良搖了搖頭,「舊識有什麼用?大家立場不一樣,動起手來難道還能讓對方手下留情嗎?派匡行之來,是因為這裏是江海。」
他指着腳下的城市,「如果換做別人,真動起手來能不能打贏不好說,但江海肯定是毀了,而匡行之……他是都市環境裏,龍淵專門用來對付那些高階能力者的最好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