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沒人的話不用硬湊

周五，丁源來到高一年級體育組老師的辦公室，把他們班參加比賽的隊伍名單交了上去。負責統計參賽人員的老師姓熊，是香南一中校籃球隊的教練之一，跟丁源是熟人了，他接過報名表，打趣道：「怎麼樣？丁源，比賽有信心嗎？」

丁源哈哈一笑，「必須有啊，我就是奔着冠軍去的。」

「那就好，我就喜歡你這種志氣。」熊老師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勵道。

「老遠就聽到有人說自己要拿冠軍，我說是誰這麼大口氣……原來是你啊，丁源！」伴隨着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兩個少年走進辦公室，當先那一個劉海長得遮住了眉毛，氣質略顯陰柔，剛剛的話就是他說的，後面那個劍眉星目，神色淡然，不是陳明喆是誰？

丁源看見來人，臉色一沉，「褚修賢，你來這裏幹什麼？」

「你來幹什麼，我就來幹什麼，」名為褚修賢的少年揚了揚手裏的報名表，「我跟陳少來交我們班的參賽名單，結果一不小心聽見某人大言不慚……」

他掐起嗓子，又尖又細地模仿着丁源的語氣。「還說什麼『我就是奔着冠軍去的』，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實力。」

「你他……」丁源氣急，下意識地就要罵人，話到一半才想起有老師在場，不得已又憋了回去。

這個褚修賢是陳明喆的同班同學兼跟班。他出身的香南褚家，是個比陳家略小的家族，兩家在商業上多有合作，因此關係不錯。

褚修賢並非褚家直系，而且父母早亡，所以他一直不被家族重視，在沒遇到陳明喆之前，有時候連吃飯都存在問題。好在他成績不錯，有幸考進了香南一中的高中重點班，認識了陳明喆后，死心塌地地抱緊人家的大腿，生活才好起來。

他不是第一次和丁源起口角了，他們就一直不對付，原因嘛，大家都知道是他身後的陳明喆和丁源的關係不好。

同為校籃球隊的主力核心隊員，丁源看不上唇紅齒白、高高在上、不管在走到哪兒都以領導者自居的陳明喆。這其中有沒有嫉妒，不好說。

而陳明喆則很討厭丁源的粗魯、個人英雄主義和不聽指揮，在他的眼裏，校籃球隊應該以他這個隊長為核心佈置戰術和調整隊員，丁源這種刺頭雖然球打得好，但極大地妨礙了他的領導。

「好了好了，都是同學和隊友，別爭口舌之快，不如球場上見真章。」熊老師趕緊打圓場，他接過褚修賢手裏的報名表，對陳明喆笑道：「明喆，你也加油。」

陳明喆神色平靜地點點頭，「放心，熊老師，我們班會拿冠軍的。」

「切……」丁源悄悄啐了一口。

褚修賢聳了聳肩，目光卻不小心掃到了熊老師手裏的另一張報名表，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哇！陳少，你快看，那個廢物也要參賽誒！」

他眼疾手快地將丁源交上去的報名表抽了出來，遞到陳明喆面前。

丁源衝上來就要搶，被他死死攔住。陳明喆拿過來掃了一眼，看見高93班參賽學生那一欄里，赫然寫着陳溪暮的名字。

他輕輕嗤笑一聲，將報名表遞還給熊老師，轉過頭對丁源道：「你們班如果實在沒人了，不用硬湊，真的……有需要的話你儘管開口，我心情好的話，可以少上一個人。」

說完，他瀟洒地走出了辦公室，引得走廊上的女生紛紛駐足觀看，褚修賢對丁源做了個割喉的動作，

然後也跟了上去。

丁源站在原地咬牙切齒道：「陳明喆，咱們走着瞧……」

周一早晨，陳溪暮剛在座位上將書包放下，就聽見一聲怒吼，「陳溪暮！」

丁源風風火火地衝到他面前，大聲質問道：「上周五你為什麼沒來訓練？」

「啊？」他一臉無辜，「訓練？什麼訓練？」

周圍的人包括王靜嘉都被丁源的怒吼吸引，紛紛將目光投了過來。丁源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道：「上周五，我有告訴過你，放學了來籃球場一起訓練，你是不是忘了？」

「噢……我想起來了……」陳溪暮恍然大悟，「好像是有這回事。」

「那你為什麼沒來？」丁源眯起眼睛。

「我忘了。」陳溪暮坦然道，「而且，你不是說隊伍有你就夠了嗎？我只是湊數的，不重要，你們好好訓練就行了。」

我他么那不是安慰你這個菜鳥嗎？你還當真了？

丁源感覺一大早自己就要被氣死了，他強忍怒氣，「是，我來得分，但你至少要學一下接球和傳球吧？」

「啊？這些不是有手就行嗎？還用學？」陳溪暮反問道。

噗嗤，一旁的王靜嘉被他自信的語氣逗得笑出聲來。

「行，好，有手就行……」丁源冷笑一聲，「今天下午你來籃球場，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有手就行，怎麼樣？到時候我怕你連籃球抓不穩！」

陳溪暮聳了聳肩，一臉無辜。

「我就當你答應了，別再放我鴿子，不然……」丁源捏了捏手裏的拳頭，威脅之意很明顯。

然而到了下午放學的時候，丁源在球場等了快一個小時，才意識到自己又被耍了。

被連續放了兩次鴿子之後，丁源徹底放棄了教育陳溪暮這個「壯丁」的想法，主要還是他對自己的實力確實很自信，覺得有另外三個經常和他一起打球的隊友兼助攻僚機就夠了，至於陳溪暮這個湊數的人，隨他去吧，他願意幹嘛就幹嘛。

對此，陳溪暮也樂得清閑，每天上學就隨便上上課，跟美少女王靜嘉聊聊天，放學了就在城市裏閑逛，晚上再回家。坦白來說，拋開在家「坐牢」的時間不談，他的新生活還是挺開心的。

很快，香南一中高一年級籃球聯賽的第一個賽段，十六進八的比賽在10月10日，周四下午正式開始，16個班兩兩對陣，8場比賽同時進行。

93班的參賽隊長丁源和他的三個僚機都穿着自己的籃球運動服站在籃筐下，齊齊審視着不遠處自己的對手。陳溪暮這次沒放他們鴿子，作為參賽隊員他準時來到了比賽的場地，但跟其他人的專業穿着比起來，他連夏季款的短袖校服都沒換，依然穿着一身春秋款的衛衣校服，懶散地靠在籃筐架上，在場上顯得非常格格不入。

「那是誰啊？怎麼連運動服都不換？還穿長袖，他不熱嗎？」

「他是參賽的隊員嗎？怎麼看着像走錯場子的，不過人還挺帥的誒……」

「你閉嘴，再帥有陳明喆帥嗎？」

「那肯定沒有，誒你這麼一說，他長得跟陳明喆還有那麼點像。」

「你看號牌，那是93班，噢……我知道了，他應該就是陳明喆的那個哥哥，好像叫陳什麼暮來着。」

「原來就是他啊……」

場外的觀眾竊竊私語，丁源的臉上卻有點掛不住，他硬着頭皮走到陳溪暮面前，「你怎麼連運動服都不換？」

「我平時不打籃球，沒有運動服。」陳溪暮對眾人的議論毫不在意，「穿校服也是一樣的，反正我也不重要，是吧？隊長。」

丁源被他的話噎得不行，正要訓斥，那邊裁判卻開始叫他了，於是只好作罷，丟下一句「隨便你」就走了。

隨着裁判鈴敲響，他們班也將迎來這次籃球聯賽的第一個對手，高100班。